刘真亦和董教授并排走在一起。董教授突然无来由地问了一句,“对了小亦,咱们系新下来一个晋升指标,你知道吗?”董教授四十来岁,和他一样职称副教授,在A大挂职十几年。听说在外面和别人合伙开了两家公司,前几年赶上政策红利,小赚了一笔,疏于教学和科研任务,一直都没得到晋升。最近几年公司走了下坡路,这位董教授又重新抓起的教学和科研。从副到正关乎的不仅是职称和待遇上的变化,所连带的其他东西都有本质区别,最直观的就是可以申请的课题项目都要明显上一个台阶。
陆寅仰躺在室内网球场塑胶地面上,曲着腿,一个胳膊搭在眉骨上,手里握着手机。
高小天拎着两瓶水走过来,分给陆寅一瓶,“寅哥,走啊,他们都走了,你说你这王教练怎么这么变态,我这两条腿感觉都不是自己的了。”
陆寅坐起身,垂眸瞅了一眼手机,安安静静,没有新消息,眉心蹙了一下,收起手机。
陆寅接过高小天的水,猛灌一大口,“走!”
集训是在绍市的一家体育馆,不仅有A大的学生,还有其他学校参加网球联赛的学生。
四人寝的宿舍,除了陆寅和高小天外,又分来两个隔壁体院的,一个叫大水,一个叫小虎,虽说不是一个学校,但也合得来。
陆寅和高小天回去的晚,大水和小虎已经洗漱完毕,小虎坐在椅子上组队开黑。
另一个大水窝在床铺里,拿着手机,一脸春心荡漾,很明显在和自己女朋友视频。
瞧见后回来的陆寅和高小天,招呼一声,“回来啦!”
高小天听到开黑的背景音乐声,一秒回血,凑到小虎身边,“哥们,带我一个。”
训练了一天,出了不少汗,浑身黏腻腻的,陆寅脱下身上穿的白T,伸胳膊拿床边搭的浴巾,准备冲个冷水澡。
真不是他有意要听,和女朋友视频的大水,手机里传来黏腻腻的一声。
“老公,你看我这个口红色号好看吗?”
那特妈是个男的声音,陆寅下意识瞄大水手机一眼,放大的一张脸,还真是个男的,长的白白净净。
大水不避讳着宿舍还有旁人,呵呵笑了两声,对着手机说道,“我老婆怎么都好看!”
陆寅捏着浴巾,也不是他恐同,就是觉得这事挺新鲜,心里的某根弦,好像轻轻触动了一下。
他身边的那些哥们别说男朋友了,就连女朋友都没有,不觉多瞅了两眼。
也不知怎么回事,脑海中莫名浮现出那道清瘦的身影,瞅了一眼手机,依旧没有新消息进来。
陆寅肩上搭着浴巾,倚靠在床边,点开刘真亦头像,发消息界面。
输入“吃完了吗?”发送。
陆寅等了两分钟,没动静,拎着浴巾洗完澡之后,拿起手机依旧没动静,安安静静的三条信息都是他发的。
一小时前,“哦”以及一条淮阳菜馆的名字,还有半个小时前的“吃完了吗?”
刘真亦吃完饭,手机电量不足百分之十,放到卧室充电。
一直都坐在电脑前,查找资料,不知不觉又忙到后半夜,洗漱完准备睡觉的时候,才发现陆寅发来的那条“吃完了吗”。
本想回复一条吃完了,但时间太晚,想着陆寅应该也没什么急事,又不是不知道他电话号码,真有要紧的事,就打电话了。
这个时间陆寅大概已经睡着了,没回复消息。
隔天早晨,刘真亦点开陆寅头像,回复,“抱歉,昨天手机充电,看见信息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没及时回你消息,淮扬菜很好吃。”
因为推介会上碎眼镜的那段小插曲,刘真亦心里对助理小李有点过意不去。
正好前段时间他向院里申请的一个课题下来了,难度不大,和院里打了一声招呼,课题推给了助理小李。小李都快感动哭了,说了一大堆感谢他的话。
推介会上的那段小插曲,算不上什么大事,但到底是个小疙瘩,说不定不经意间就给自己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割点小利小惠出去,趁早解决隐患。
刘真亦拍了拍小李的肩膀,“不用客气,正好我最近忙论文,精力有点跟不上,你这算是帮了我的忙了。”
上午有一节理论课,上完之后直接回办公室,让助教帮忙带了一份饭,正吃着,莹绿色网球头像又有新消息。
还是一张图片,不锈钢餐盘上堆着小山丘一样的米饭,菜品不错,荤素搭配,红红绿绿的。
紧接着一条信息进来:“饿了”
刘真亦放下筷子,回复:“饿了就多吃点,身体最重要。”
拿起筷子刚吃了两口饭,陆寅的信息又进来了。
是一段语音,刘真亦点开,“你中午吃的什么?”
陆寅低沉浑厚富有磁性的声音传进他的耳膜。
略带乖顺的语气,像个好学生,刘真亦点开拍照功能,把自己吃剩下一半饭菜的照片发给陆寅。
陆寅语音:“你就吃这个,看你瘦的,多吃点肉。”
刘真亦按下语音,“不爱吃”发送。
陆寅:“你一个教授怎么能挑食呢?”
“我承认我挑食,但请不要把我的这个毛病和我的职业联系到一起,二者没有必然关系。”
微信页面安静了一分钟,陆寅的新消息再次亮起。
“回去带你去吃好吃的!”
语气不似前几句那般横挑鼻子竖挑眼,带着几分妥协的意味。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不觉间,中午休息时间飞逝而过,同系的董教授喊他去校里开会。
才意识到,已经和陆寅聊了两个小时,说好中午研究论文的,什么都没干成。
刘真亦自认是个自律的人,不可思议,居然和陆寅说了一中午的废话。
刘真亦最后在和陆寅的聊天界面输入,“我现在很忙。”便没在理会手机。
刘真亦和董教授并排走在一起。
董教授突然无来由地问了一句,“对了小亦,咱们系新下来一个晋升指标,你知道吗?”
董教授四十来岁,和他一样职称副教授,在A 大挂职十几年。
听说在外面和别人合伙开了两家公司,前几年赶上政策红利,小赚了一笔,疏于教学和科研任务,一直都没得到晋升。
最近几年公司走了下坡路,这位董教授又重新抓起的教学和科研。
从副到正关乎的不仅是职称和待遇上的变化,所连带的其他东西都有本质区别,最直观的就是可以申请的课题项目都要明显上一个台阶。
关于系里下的这个晋升指标,董教授算是刘真亦竞争者之一。
董教授突然问起晋升指标这件事,看样子应该只是一种试探。
姜院长早已向他通过气,并且已经开始着手准备论文。和董教授虽说是同事,但私下并不熟悉。
职场最忌讳交浅言深,都知道他是姜院长的心腹,既然董教授都已经知道,这事就不止只有他一个知道,说不定已经成了不公开的秘密。
刘真亦淡然一笑,打了一个马虎眼。“略有耳闻,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董教授瞪着浑圆的小眼睛侧目瞥了刘真亦一眼,“当然是真的,俗话说得好无风不起浪,人小张为这个晋升指标,好几个月之前就开始准备了。”
刘真亦附和,“是吗?”
两人说话间走进报告厅。
名义上是校里组织的会议,实际上没什么实质性内容,主要是传达一下上面的精神,比较枯燥无聊,又漫长。
好不容易熬到会议结束,也差不多晚上六点,整整一天时间,什么都没做,又过去了。
手机在开会之前,调成了振动,刘真亦拎着笔记本走出报告厅。
“嗡~”手机有新消息进来,发出短暂的嗡鸣。
依然是陆寅的语音,“刘教授,干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