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不过是庄太傅既不舍得声誉,又贪恋将军府的权势罢了,牺牲一个不得宠的女儿又算什么呢。庄太傅心底一震,一时竟说不出话来。“父亲若真对女儿有愧,便对姨娘好些吧。”庄晚冷声说道。庄晚已经认清这个父亲,他虽对自己有愧,却无爱,可惜庄晚的姨娘却认不清。“父亲还有政务要忙,女儿就不打扰了。”庄晚冷了神色,只福了礼,转身便拂袖而去。庄太傅怔怔地看着庄晚步出房门,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终究颓丧地低下了头去。
东院。
林箐夫妇二人一前一后地进了院子。
傅北阙脚步不停,只大步向书房走着。
见着傅北阙的背影,林箐咬了咬唇瓣,小跑了几步上前喊道:“将军!”
傅北阙脚下微顿。
“将军,你今晚还要歇在书房吗?”林箐有些羞涩却坚定地问着。
“书房清冷,您该注意身体才是,不若回房歇息吧。”
月下美人粉面含羞,如同含苞待放的娇花,青涩却又妩媚,惹人怜惜。
若是寻常男子见此,岂会舍得辜负佳人美意。
只是眼前男子却始终不曾回头看上一眼,倒是负了一片落花意。
“你自去歇着吧,不必管我。”傅北阙只轻道一声,便要继续往前。
林箐不自觉向前迈了一步,不甘心地对着男子的背影道:“将军!军务虽重,却也不能长久如此,况且……况且你我还未……”
“林箐。”傅北阙略微侧头,淡淡出声,“若是我未记错,你还在为你外祖母守孝。”
傅北阙落了此话,便走进书房,从头到尾甚至未曾看林箐一眼。
林箐闻言脸色一下变得惨白,一时愣怔在原地。
心中却苦涩不已,为何自己与傅北阙之间,总是被这守孝二字耽搁呢?
次日。
“二少夫人,一切皆已准备妥当,便等着您和二少爷了。”孙管家前来说道。
庄晚看着那一箱箱的物事,有些不敢置信:“这些是?”
“将军说二少夫人回门不可怠慢,特意命人从库房挑了些礼送来。”孙管事如实道来。
“二少夫人可再看看,若是有差什么的,奴才再差人去取。”
“已是十分齐全,哪里还需再添。实是有劳孙管事了。”
庄晚连忙婉拒,看着那一抬抬箱箧,心下复杂。
“二少夫人言重,这都是奴才分内之事。”孙管事恭敬地垂头。
二人刚刚话罢,傅明辰已经面无表情到了,于是一众人等这才往府外走去。
等出了府门,庄晚瞧见马车旁竟有一支军队候着,心下有些震动。
庄晚倒是没想到傅北阙如此重视此次回门,难道此次回门真的对将军府如此重要吗?庄晚心中困惑。
等到马车行至一处巷子里,傅明辰叫人停了下来。
“二少爷?”庄晚有些疑惑地看向傅明辰。
“你自己回太傅府吧,我是不可能陪你回门的。”傅明辰淡淡出声。
“可你不是已经答应了将军吗?”庄晚有心想劝一劝。
“我只答应了会去太傅府,但没答应和你一起去。”傅明辰瞥向庄晚,“待结束后,你便自己回府吧,不必等我。”
说罢,傅明辰便起身出了马车。
马车外的将士一惊,想要上前阻拦,tຊ只傅二少爷执意要走,谁又能留得住呢?
一众人等只能看着傅明辰带着随侍扬长而去。
“走吧。”
马车内传来庄晚淡漠的声音,众人一时听不出喜怒,只顿了顿,便依言启程。
太傅府。
庄太傅在府门外先见着傅明辰本是一惊,待听其说是来找庄晴的,顿时面黑如锅底,便想要将他逐出去。
只想着他今日是陪着庄晚回门,眼下太傅府不可对这皇上亲赐的姻缘表现不满。
又思及庄晴今日已去了骑马场,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回来的,便只将他请了进来,让他在太傅府等着吧。
又过了片刻,庄晚一行人便到了。
庄太傅瞧着马车旁的一队将军府亲兵,再瞧着那一抬抬的回门礼,心中暗惊。
庄晚下了马车,走到庄太傅和晏氏身前,福了福礼:“女儿见过父亲母亲。”
瞧着庄晚,晏氏捏着手帕的手紧了紧,毕竟,没有哪个妇人想见到丈夫背叛自己的证据,尤其是这个证据现下还成了将军府二少夫人。
“进去吧。”庄太傅面无表情地说了声。
一抬抬箱箧抬入太傅府,亲兵统领将礼单递给庄太傅,庄太傅未看一眼,只随手递给了一旁的晏氏,对着庄晚道:“你随我来。”
太傅府书房。
庄太傅坐在太师椅上,只瞧着眼前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女儿。
对庄晚这个女儿,庄太傅是有愧的,毕竟这个女儿出生后,他从未尽过父亲的职责。
只是对庄晚的这丝愧疚,远比不上对妻子的爱重。
庄太傅与晏氏青梅竹马长大,晏氏陪着他从穷苦学子到万人敬仰的太傅,个中艰苦,自是可以想见。
庄太傅承诺晏氏只会有她一人,却在母亲设计下有了庄晚,致二人心有隔阂,庄太傅不是不怨的。
只是这怨,到底与庄晚一个孩子无关。
庄太傅叹了口气,道:“庄晚,当日让你替嫁实属无奈,为父向你道歉。”
“女儿担不起,木已成舟,道歉又有何用呢。”庄晚神色淡漠。
“当日,便是阿晴不逃婚,也是不会与傅明辰那小子成亲的。庄晚,你不要怪阿晴。”庄太傅坦白道,“皇上不会允许我的嫡女嫁入将军府的。”
“父亲此言何意?”庄晚对朝堂之事并不了解,有些困惑。
“皇上老当益壮,太子却不小了,皇上不意太子掌控军权啊。”
庄太傅是太子太傅,皇上忌惮皇子勾结权臣,以一个不受重视的外室之女嫁与将军府,才能既成了两家老太爷所定的姻缘,又可让皇帝放心。
“如此说来,最好的方式不是退了这婚约吗?”
说到底不过是庄太傅既不舍得声誉,又贪恋将军府的权势罢了,牺牲一个不得宠的女儿又算什么呢。
庄太傅心底一震,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父亲若真对女儿有愧,便对姨娘好些吧。”庄晚冷声说道。
庄晚已经认清这个父亲,他虽对自己有愧,却无爱,可惜庄晚的姨娘却认不清。
“父亲还有政务要忙,女儿就不打扰了。”庄晚冷了神色,只福了礼,转身便拂袖而去。
庄太傅怔怔地看着庄晚步出房门,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终究颓丧地低下了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