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你去喝腊八粥,在电饭锅里。”“好,那我先喝粥啦。”园园说着,去盛了粥喝,刚喝第一口,就听到朱阿姨跟她说:“园园,程白的耳朵治疗得怎么样了?”园园疑惑地“嗯”了声,问:“他耳朵怎么了?”“你不知道?”这下倒是换朱阿姨讶异了,“程白之前去救灾的时候受了伤,加上他高中的时候右耳也受过伤,旧伤和新伤加一起,导致现在右耳几乎听不见了。”“他高中什么时候耳朵受过伤?”“哎呀。”这时朱阿姨才想起来,程白高中受伤这事儿老板曾关照过她别跟园园这孩子说的。但因为太久了,她一时给忘了,说出了口。
时节悄悄入了冬。
这天傅北辰带园园去吃饭,走进装修得很中式风格的饭店前,傅北辰说明了来意:“这是我一位朋友开的店,口味还不错。”
结果一进去,还真就遇到了熟人。
“园园?”程胜华有些诧异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目光从园园挪到了傅北辰,最后定格在他们十指相扣的手上。
“胜华叔叔……”园园赶紧想松手,因为害臊,但傅北辰却抓得更紧了。
“噗。”一道听得出憋了很久实在憋不住了的笑声从程胜华的对面传来。园园一转头,发现这笑出声的人居然也是眼熟的人,“你……”
何朴礼貌地站起来,笑着向园园自我介绍:“园园姑娘你好,我姓何,何朴。”然后朝傅北辰看去,“你们这是……在约会?”傅大专家的投资,回报得够快的啊。
园园惊讶道:“你们认识?”
“何止认识!”何朴口快,“还是发小……”
“啊?”园园迅速转向傅北辰。
这时,程胜华又开口了,带着明显的错愕,“园园,北辰,你、你们俩……”
“我跟园园在交往。”不等园园开口,傅北辰就单刀直入地点明了。他倒是坦荡荡,程胜华却被这确定答案弄得半晌没声音,实在是意外。
在一旁看着的何朴还唯恐天下不乱地故意问了句:“北辰,你认识程老板?”
傅北辰不咸不淡地回了句:“程大哥是我远亲。”
“大哥?园园喊程老板叔叔?”何朴一拍大腿,“乱了乱了,哈哈。”
园园被这话说得赧然,傅北辰朝旁边看了一眼,“你们慢用,我带园园去那边坐。”
园园赶忙朝程胜华点了下头,“叔叔,那我过去了。”
“好。”程胜华不想打扰了年轻人约会,所以也就没叫他们留下来一块吃。
傅北辰带着园园一走,何朴倒是问了程胜华一句:“程总,园园是您的亲戚?”
“是我战友的女儿。”程胜华的语气里还是有些不可置信,“竟然跟傅家兄弟在一起了。”
这边园园刚坐下,突然就想到一件事――上次她收到的那些药。既然不是胜华叔叔送的,那应该就是……园园目光如炬地看着傅北辰,“是你,对不对?感冒药。”傅北辰只是一笑。
没否认,那就是了。园园郑重地说:“谢谢你。”
“不怪我没对你说?”
园园“咦”了一声,道:“我受你恩惠,为什么要怪你?”
傅北辰看着对面目光直爽而纯粹的人,他想,真的跟以前如出一辙。
傅北辰的手机响了声,他从衣袋里拿出来看,是何朴发来的短信:我刚问了下园园姑娘的年纪,才二十三呢,比你小了七岁。你这是老牛吃嫩草啊,你真好意思下口。
傅北辰自然没回这种短信。
而且,从某种意义上讲,何止七岁,都上千岁了。
这天晚上,程胜华回到家,路过程白的房间,他刻意地停了停,看见从底下门缝里透出来的那一束光,便知道程白已经回来。他犹豫着敲了门。
程白开门,看着站在门外直盯着他的父亲,有些不解。
“中午我遇到园园了,还一起吃了饭。”
“哦。”
“她和北辰在一起了,你知道吗?”
傅北辰吗……意料之中,但,为何此时听到会如此难受?
“是吗?那恭喜她了……”
转眼到了腊八。因为不是周末,园园不能赶回家陪妈妈过节,但却接到了朱阿姨的电话,让她下班后到程家吃腊八粥。园园想到上次见到胜华叔叔,都没能好好跟他报备下自己的情况,于是便答应了。之后她打电话跟傅北辰说了下,后者表示理解,并嘱咐她晚上到家后给他报声平安。
这位傅先生,越来越将她当孩子待了。园园好笑地想。
到了程家,园园没见到胜华叔叔跟程白,便溜达进了厨房。
“园园,来了!”
“嗯,朱阿姨。”园园甜甜地叫了声在择菜的朱阿姨,“我帮您。”
“别,你去喝腊八粥,在电饭锅里。”
“好,那我先喝粥啦。”园园说着,去盛了粥喝,刚喝第一口,就听到朱阿姨跟她说:“园园,程白的耳朵治疗得怎么样了?”
园园疑惑地“嗯”了声,问:“他耳朵怎么了?”
“你不知道?”这下倒是换朱阿姨讶异了,“程白之前去救灾的时候受了伤,加上他高中的时候右耳也受过伤,旧伤和新伤加一起,导致现在右耳几乎听不见了。”
“他高中什么时候耳朵受过伤?”
“哎呀。”这时朱阿姨才想起来,程白高中受伤这事儿老板曾关照过她别跟园园这孩子说的。但因为太久了,她一时给忘了,说出了口。
“阿姨,您倒是说呀。”
朱阿姨想,事情既然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当时不让跟园园说,估计就是怕吓着这孩子。如今程白可能会一只耳朵失聪,她实在是心疼程白这孩子,便跟园园一五一十地都说了。
园园茫然地听朱阿姨说了当年那个勒索事件的全部――这段仿佛是她童年记忆的一段缺失,如今,终于补全了。
园园心情极其复杂地走出厨房,一出来就差点撞到正要进厨房的程白,猛然间的四目相对,各自都愣了。
随后,园园一把抓住了程白的手臂,将他拖到了客厅角落,“程白,我……你,高中时候的那件事,我听朱阿姨说了。”
“嗯?”程白挑眉。
“就是你被叔叔厂里的人绑架的事情。”
程白蹙眉,许久才开口说了一句:“知道了,然后呢?”
“对不起,是我一直误会你了。”园园郁闷地说,“为什么不告诉我?”他那年受伤的时候刚好是暑假,她在老家,加之没人告诉她,她才会一无所知。现在,事已至此,他还是没跟她说。
程白嘴角扯出一抹笑,“告诉你又怎么样?博同情,求回报?你不会,我也不屑。”
园园却还是很难受,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堵住了鼻子、嘴巴,乃至全身的毛孔,使她有些无从呼吸。
“程园园,”程白看着她,语气沉缓,“我们认识至今一共十五年,我第一次在你家见到你时,我十岁,你八岁。如果,我现在得的是绝症,让你再拿出你十五年的时间,来换我的一条命,你乐意吗?”
园园没有一丝的犹豫,“嗯。”
“这就够了。”
她不再喜欢他了,他已经很清楚地一再认识到。
而很多年后,程白都没能想通,为什么最初他可以做到心念不动。
阳光明媚的午后,园园在电脑前打下了《玉溪钩沉》这篇稿子的最后一个字,也是玉溪镇专栏的最后一篇稿子。她靠到椅背上休息,阳光照在她的背后,暖洋洋的。
而越过她头顶的一束光刚好投射在她电脑屏幕上的两句话上――据菁海市文物局考证,玉溪镇最北面的那片废墟,原本应该是傅元铮的祠堂。而边上那棵千年红豆树,就是他手植的。
此刻,园园则在想镇里计划来年就重建傅元铮的祠堂的事――他们终于弄清,公主驸马祠里的驸马是傅元铎,没有错。而傅元铮,则是史料上记载的驸马,而非嘉纯公主真正的丈夫。且他的故事,更为动人和悲情。所以镇里想给他重新修祠堂,一方面也想借此进一步发展玉溪镇的旅游业。
“唉,为什么觉得很郁闷呢?以后红豆树那边会有更多人去了。”
而对于这件事,傅北辰却并不太在意。
她记得她当时问他想法的时候,他说的是:该找回来的,我已经找回来了。其余的都不重要。
这天下班,园园直接前往傅北辰的公寓。因为傅北辰说要做饭给她吃――傅专家最近在学做菜。两人说好,她自行过去他家,他去买菜――主要是园园的意见。
园园到小区时,天有点黑了,快走进大楼的时候,遇到了傅北辰对门公寓的邻居大姐正牵着七八岁的女儿下楼来散步。上次园园来时遇到过这位大姐,傅北辰跟对方介绍过她。
于是园园跟大姐打了招呼,大姐则笑着应了声,还轻拍了下小女孩的头说:“欣欣,叫阿姨,她是你北辰叔叔的女朋友。”
小女孩盯着园园看了一会儿,突然扯大嗓门说:“北辰叔叔是我的!”
园园一时竟无言以对。
“欣欣,晚上好。”这种慢慢悠悠又温和的声音,她一下就听出了是谁,回头看去,可不就是傅北辰。
傅北辰拎着一只装满东西的购物袋,脸上带着笑,他走近她们,先是摸了下小女孩的头,“欣欣,吃好饭了?”
“嗯!”小姑娘甜笑着点头。
“嗯,以后叔叔是这位园园阿姨的。”傅北辰声音温柔而认真,“因为如果她不要叔叔,叔叔会很伤心很伤心。”
小姑娘考虑了下,实在不愿意那么好的北辰叔叔伤心,于是勉为其难地点了头,对园园说:“好吧,那叔叔给你吧。”
当晚,园园在点评傅北辰的厨艺首秀的时候,说了两点:“一,做得还可以,但是比我差一点点,傅大专家继续努力;二,以后请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秀恩爱,我会害羞的。”
傅大专家的回复是:“一可以,二不行。”他等了那么那么久,才等来如今的好时光。
于是园园脸红,“好吧,我努力把脸皮练厚。”
腊月二十三那天刚好是周末,傅北辰跟园园说好了一起回傅家,园园以女朋友的身份正式见见傅教授。
“你说,你姑姑会喜欢我吗?”得知傅北辰的姑姑今天也在傅家,要见名人,园园心里有些没底。
“她很随和,你放心。”傅北辰笑着安慰。
傅姑姑果然一如傅北辰所说,人非常亲和,丝毫没有大名人的那种倨傲和难以亲近。
而傅姑姑在见到园园后,如此说道:“几个月前,我跟傅教授通电话,问起北辰的人生大事。傅教授说,他问过北辰,北辰表示,他已有女友了,不劳大家再费心。我立刻就问是谁,傅教授得意地跟我说,那个姑娘跟嫂子一样,喜欢听戏……来,让我好好看看,这年代还喜欢听戏的姑娘长什么样。”随后看向傅北辰,说,“标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