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口中说的“旧疾”,会是寒毒吗?朝雾并没有问出来。墨骨廷只是行礼表示知道。帝昭便看向了朝雾,少年那右耳所垂的殷红耳饰,闪着漂亮的光,格外引人注目。他的眼角像是一直都染着湘妃色,令人想瞧瞧若是再坠上几滴泪,又是个怎样诱人的模样。在墨骨廷眼里,仙首只是静静地站在少年跟前,原本张扬慵懒的少年收了肆意和张扬,乖巧地低着头,像是做什么都不会反抗。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这位明月仙首,仿佛……把雾吹散了,
朝雾抬脚就要踹他,忽然听见动静,顿时老实地和墨骨廷一齐朝着帝昭行礼。
帝昭那双浅色的眸子不喜不悲,也不知他们刚才说的话听见了没有。
还不等朝雾开口说明前来的用意,帝昭却是对墨骨廷交代了一句:“他身上旧伤未愈,你好生护着他,能不让他动手就别让他动手。”
男人的音线偏冷淡,此刻一字一字说出来,字字敲在朝雾心头。
墨骨廷也是愣了一下。
一脸疑惑地看着朝雾,那视线分明像是在说:你告诉你师父,你身上的寒毒了?
玩的要好的这几个都知道,朝雾嗜甜惧寒,时不时还会寒毒发作。
但是朝雾应该是从来没有告诉过帝昭才对,怎么帝昭却说朝雾有旧疾?
朝雾也是一阵大脑风暴,但是极其肯定,帝昭不应该知道寒毒的事情。
那他口中说的“旧疾”,会是寒毒吗?
朝雾并没有问出来。
墨骨廷只是行礼表示知道。
帝昭便看向了朝雾,少年那右耳所垂的殷红耳饰,闪着漂亮的光,格外引人注目。
他的眼角像是一直都染着湘妃色,令人想瞧瞧若是再坠上几滴泪,又是个怎样诱人的模样。
在墨骨廷眼里,仙首只是静静地站在少年跟前,原本张扬慵懒的少年收了肆意和张扬,乖巧地低着头,像是做什么都不会反抗。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这位明月仙首,仿佛……把雾吹散了,然后……闪着他从未见过的柔和光色。
帝昭的眸底翻涌着朝雾看不出的情绪,只是对他说:“万事小心。”
直到离开主峰,墨骨廷才用胳膊捅了捅身边显然没回过神的朝雾。
语气带着差异。
“怎么回事?仙首大人知道你寒毒的事情了?”
朝雾自己还不知道呢。
“我还想问呢,这个时候,师父不应该是在闭关吗?”
墨骨廷回来的急,一路上听见不少弟子讨论那日拜师大典,帝昭拉偏架的事情。
问道:“仙首大人最近对你好像很上心啊?我回来的路上可是没少听仙首大人给你撑腰。”
墨骨廷不提还好,一提朝雾就更蒙了。
就是从帝昭拉偏架开始的,事件发展完全脱离正轨了。
那凌河作为天道之子,资质那么好,气运还逆天,仙首便是收了他又如何?
朝雾百思不得其解,真的……这种关心……不该是给他的。
难道轨迹发生变化之后,这凌河该有的待遇,都放他身上了?
嗷~这就可以解释了。
正想着,墨骨廷也放慢了御剑速度,朝雾晃了晃脑子,把一切都甩到脑子外面。
噜啦啦,那些跟自己关系不大,咱就好好苟命就行。
师父……您别来沾边,我也不去招惹你,还有那个……那个凌河,我对我不小心抢了你的气运,以及没有让你成功拜师深感抱歉。
您大人有大量,我日后见了你一定绕道走。
在这里给大佬磕头!
从越来越浓郁的水汽中朝雾也可以知道距离目的地是越来越近了。
原本一条宽广澎湃的河流的河道越发狭窄,两边栖息的仙兽灵植只增不少。
河流的尽头是一个漆黑的湖泊,水面上没有一丁点波纹涟漪,黝黑又暗沉,很是不凡,
一侧还有一只巨大的蛇,朝天做嘶吼状,朝雾眯了眯眼:“这就是玄武那条灵蛇?”
而这湖,应该就是神龟的壳。
剑潭存有灵之剑。
所以有两种在剑潭求剑的方式。
“剑择人”和“人择剑”。
“剑择人”就是灵剑选中主人。
剑修的气质和实力在这幽冥玄武的剑潭跟前简直就像是被无限放大的数据。
任凭那些灵剑“挑选”。
“人择剑”则是要在这剑潭潭底的剑冢,面见守剑人,靠着与剑的心灵感应,唤出剑名。
剑出来还不算完,还要有能力收服。
而有不少剑修都折在了“收服”。
这两个步骤无论是哪一个都是极其困难的,世间剑修无数,真正是靠着“人择剑”获得佩剑的,超不过五个。
朝雾:这题我会!
然而还不等朝雾说话,二人刚刚在湖边站定,整个剑潭忽然开始震动。
原本平静的湖面更是由小小的涟漪,开始出现不断沸腾的模样,颇有地动山摇的感觉。
而“剑仙”墨骨廷笑了笑,完全就是在意料之内。
“朝雾,你猜,为了你,能出来多少剑?”
朝雾浑身像是软骨头一样,懒洋洋地倚着墨骨廷。
嘴角噙着漫不经心的笑,碎发顺着瘦削的下颚与殷红的梵石耳饰,像是缠在一起一样,让朝雾身上那蛊惑的邪肆气质压都压不住。
“全出来,无可非议吧。”
听见朝雾这么嚣张的一句话,墨骨廷竟然找不到任何毛病。
“怎么,不装了?我以为你会谦虚几句来着。”
朝雾眼尾上挑,湘妃色瞬间晕染开来,格外美艳。
但是就在震动继续加大的时候,朝雾忽然跳入了剑潭,自动放弃了那些剑的择主。
他衣诀翻飞,饶是在水里,朝雾也没有感觉到水的阻力和凉意,而是直接落在了实地。
潭底是剑冢,ʝʂɠ是百剑所藏。
墨骨廷尾随他跳下来,有些不解:“你要求剑?”
上面那么大阵仗,就算不是所有剑都为他破潭,也差不到哪儿去啊,怎么就非得来剑冢求剑。
别的不说,他就不信,除了名剑谱已经揭榜的那几把剑,朝雾能知道别的剑名?
守剑者是个老头,看上去没有什么功力,像个凡间尘平平无奇的老者。
一边走出来一边絮叨着:“哎呀谁啊?闹这么大阵仗,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即便是已经到了潭底的剑冢,上面的动静依旧没有那么快消散,站着还是可以感受到一种摇晃的感觉。
朝雾一走近,老者看了他一眼,忽然咦了一声。
“你不是来过吗?怎么又来?”
墨骨廷闻言,眉心一皱。
朝雾来过?
朝雾却笑了笑,跟老者打着哈哈:“记错了,老先生,我是头一次来。”
仔细一看,老者其实是个瞎子,他是以相看人,一个人的相,如何会变,他又怎会看错?
而且,他在来人的身上,感觉到了梵石的气息,在……右耳。
啊……还真不上回来那个,梵石气息在左耳。
老者想了想:“你求什么剑。”
“听说潭底三千剑,只有一把没有剑心,我能去看看它的冢吗?”
墨骨廷眉头紧锁,喊了他一声:“雾!”
他究竟在搞什么鬼?找一把没有剑心的剑?这跟废铁练出来的残次品有什么区别!
老者一顿:“你是为他来的?”
朝雾只是笑,不说话。
老者叹了口气,“你根骨极佳,除了看不见功力,理应也是剑修,为何到了这么大年纪才求剑?”
墨骨廷忍不了了。
朝雾今年才十九,什么叫做这么大年纪?
正常修仙弟子就是二十岁来都没人会说什么。
朝雾好气地拉着看上去有些生气的墨骨廷,说道:“突生变故,不太会用了,想换一把。”
老者一听,又开始嘀咕:“你倒是滥情,这剑,也是随便换的?那……那把没有剑心的剑,想来你也是拿不走的,走吧。”
墨骨廷火了,锋利的眸子里尽是寒意和火气,看上去凶残至极。
“剑守,这话会不会难听了些,你少三番五次在这儿摆架子……”
谁知,朝雾却拦下他,不让他接着往下说,自己仍旧好脾气地说:“朝雾请见。”
听他报了名字,那老头捋了捋胡须,若有所思:“你叫朝雾?”
朝雾点头:“是。”
那老头好似还是不大认可他,不情愿地带他往里走,墨骨廷是头一次见朝雾这么老实,跟个孙子一样。
换平常,早动手了。
也不知走了多少弯弯绕绕,墨骨廷甚至都能感觉自己腰间的听凭逐渐开始躁动。
这是警惕的意思。
在目前揭示的剑谱里,听凭排第六,除了天下已知的浮生,前面的基本上他也都认识,怎么可能还会出现令听凭紧张的剑。
很快,他就看见了一个……双剑棺。
一般都是一冢一剑,双棺从未见过。
说明自它成剑,就是两把,照朝雾的那意思,其中一把剑的剑心……是在另一把上面吗?
这怎么可能!
老者看不见朝雾的容颜,却是嘀咕了一句:“那把他拿走了,这把却一直封在里面,倒是可怜。”
这种程度,墨骨廷可以肯定,绝对是名剑谱排名很靠前的剑,但是却迟迟想不到……
怎么会有剑……也成对儿?
又是哪一把?
朝雾眸子颇为暗淡的眸子此刻像是忽然动容了一下,这个慵懒的狮王永远是对什么也提不起兴趣的。
此刻俯身,眼皮低垂着,好似无精打采,却是笑了一下。
“它是因为他漂亮才跟他走的,我也漂亮,你跟我走吗?”
话毕,他顿了一会儿,红唇轻启,带着潋滟的se气。
“焰阳……”
话音一落,整个剑潭忽然开始动荡,像是什么要破出一般,带着不可抵挡的气势。
下一秒,一声凤鸣忽然划破整个水域,饶是在水里,那鲜艳热烈的火焰仍然带着未曾熄灭的热烈。
水火相融将这个万象最惊艳的一面放大到了极限,像是一只浴水而生的火凤凰,耀眼到令人挪不开视线。
凤凰体内,是一柄通身带着火焰流光的银剑。
它朝着朝雾飞来,带着翻天覆地的压迫感,却仍然未曾让这个少年变了脸色或是有所畏惧。
他就傲然地站在那儿,肩膀松弛,好像不怎么把它看在眼里,却在那一刻笑得万花纷飞。
凤羽化作剑鞘,纹路惊艳凛然,就如同朝雾这个人一样,带着压都压不住的嚣张。
熟悉的剑身让墨骨廷了然。
那柄已被取走的剑,原来是……雪霜。
同棺剑的剑身花纹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只不过气质真的是差了很多。
就像他们的名字一样,一个冷若冰霜,一个热烈如火。
朝雾就这么伸手,透过透明潋滟的凤凰,握住了焰阳的剑柄。
那一刻,剑潭外那玄武的灵蛇忽然扭动了一下脖子,那一刻,剑谱再亮,排名再度谱写。
世间第四剑——焰阳。
墨骨廷愣了一下,这还只是没有了剑心的焰阳,若是……有剑心呢?
那老头似乎也没想到,朝雾这小子真的只靠一句话,一个名字,就能把这柄出了名桀骜不驯的剑驯服,直接破剑冢而出。
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那个少年只是淡淡说了一句话,霜雪也是这样,破冢而出。
那道声音那么轻,就像是初雪一样,轻轻的,凉凉的,却难以令人忘却。
他说:“我长得很好看,你不跟我走吗?”
现在,记忆和情感再度重叠,他忽然很想看见,看看那个“很好看”的少年是何等风姿,再看看今天这个家伙,又是什么样的绝代风华。
朝雾把它放进剑鞘,似乎早就料到会如此。
然而下一秒,墨骨廷的剑忽然从身后袭来,朝雾未动,焰阳却忽然浑身冒火,整个将朝雾围了起来。
墨骨廷被这强烈的火焰逼得后退,他看着动也未动的朝雾。
眸底结霜。
“你是谁?”
那一刻,墨骨廷忽然觉得有一股可怕的威压压在了自己的肩上,几乎令人喘不过气。
“我很想知道,不用浮生……是因为,不会用吗?”
你还是朝雾吗?
朝雾从来不会穿这些张扬的衣服,不会将浮生放到一边,不会,不该知道……这世间,有剑,名焰阳。
朝雾周围的火焰逐渐褪去,露出少年那精致绝色的脸。
他忽然笑了。
多情的眸子终于撒上了碎光,眼尾那么一勾,竟然带着十足的勾人。
“墨骨廷,你丫的傻了吧?你可想好,那放进凛淞药里的春药,还是我给你的。”
话音一落,墨骨廷都愣了。
这……这也知道?
少年挥手,那火焰彻底散去,朝雾越走越近,然后没好气地给他后背来了一巴掌。
“我不用,自然有我的道理,大师兄的事少管。”
墨骨廷确实不好哄,但也……看不出别的端倪了。
墨骨廷仍旧皱着眉头。
朝雾翻了个白眼,直接拿出杀手锏。
“我说……临下雪泽山,你是如何同我师父说的,还护着我?你自己不伤我就不错了。”
一句话让墨骨廷瞬间反应过来。
仙首离朝雾那么近,要是他真有问题,早该看出来了啊,轮得着自己搁这儿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