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想着,蒲芳草不由觉得意兴阑珊,她冷笑一声,语气平静无波:“太子殿下,我看你这花灯,还是留给你身旁的两位美人儿吧,毕竟我今日身份不便,是不会去那翔云湖口的,虽然我管不得您的事,但我还是想劝您一句,这灯,您还是换个地儿放吧。”一言罢,她没有多看兰景旭一眼,转身便要离开。直到这时,周遭的百姓中才有几个老人提起,蒲芳草为什么会在如此喜庆的节日里穿着一身黑衣,就连她身边的侍女,都无一例外。因为她们在守孝。
早在让玄甲卫闹上灯船的时候,蒲芳草便做好了一切的安排,而这上一世被兰景旭拿来大献殷勤的花灯,她自然也有过吩咐。
毕竟,这么一个可以打击到兰景旭的好东西,不用白不用。
她本来还在思索,如何找个机会将这东西给爆出来,却没想到,有人亲手送来了上好的梯子。
还真是贴心啊~
蒲芳草看着范灵萱似笑非笑,而范灵萱却没心思理会,她看着地上一模一样的两盏花灯,满脸的难以置信。
“什么?这……”
范灵萱回头,一双眼震惊地看向了兰景旭。
书中不是只写了,兰景旭在灯节与她放花灯么?
怎么,怎么会有两个?
难道是书中的情节又出了错?不只是蒲家军和蒲芳草,就连兰景旭,都做出了不一样的事情么?
范灵萱满心惶恐,可惜她这次却是想错了。
因为书中没写,并不代表兰景旭不会做。
毕竟,书籍向来只会着重笔墨,记载主角和主角之间的故事,对于其余的,都是能略则略。
可惜这一点,她永远都不会明白。
蒲芳草看着范灵萱的表情,心中却是清楚,她为何这般,因为只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兰景旭准备了两盏花灯,就算兰景旭告诉她,也只会告诉她他准备了一盏,而且是独属于她的,毕竟,兰景旭这人向来如此。
明明看不上没落的大将军府,却甘愿伏低做小,明明不喜范灵萱江边渔女的身份,却装得浓情蜜意。
还真是让人恶心啊!
如此想着,蒲芳草不由觉得意兴阑珊,她冷笑一声,语气平静无波:“太子殿下,我看你这花灯,还是留给你身旁的两位美人儿吧,毕竟我今日身份不便,是不会去那翔云湖口的,虽然我管不得您的事,但我还是想劝您一句,这灯,您还是换个地儿放吧。”
一言罢,她没有多看兰景旭一眼,转身便要离开。
直到这时,周遭的百姓中才有几个老人提起,蒲芳草为什么会在如此喜庆的节日里穿着一身黑衣,就连她身边的侍女,都无一例外。
因为她们在守孝。
其实在大将军府,并没有什么守孝发丧一说,大概是因为在蒲芳草曾祖那一代,战场无情,走的人太多也太快,更是太过密集,若是要发丧守孝,怕是活着的人没有一日安生,所以自百年前,蒲家便不再有丧事,要说唯一的不同,也只有那一身黑衣。
就如眼前的蒲芳草和墨蓝,一身极致的墨黑,没有一丝杂色。
在这个喜庆的日子里,说是晦气么?
确实也没得辩驳。
可周遭的百姓们看着,嘴里却说不出一句不是。
蒲家为大峪贡献了太多,不过是蒲家人穿一身黑衣出行罢了,即便是让他们全民皆如此,他们也是愿意的。
所有人都静默下来,目视着蒲芳草离开,就连兰景旭也只能强装着温文尔雅,说不出半个不来。
也就在这时,一道清亮的少年声响起。
“你就这么走了?那这一届的灯王大比怎么办?”
距此地不远的画舫之上,穿着一身黑色长袍的苏朝阳两手插腰,声音嘹亮,他的脸上布满了跃跃欲试的斗志,而在他人看不到的脚边,正躺着一袭烟紫色的外袍。
蒲芳草闻声回头,长睫轻颤。
这少年的模样,好像又是一位故人。
没错了,他该是户部尚书苏沐苏老的嫡次子——
苏朝阳。
不自觉地,蒲芳草的脑海中闪过了上一世的记忆。
待灯节不久之后,苏朝阳会背着苏家一众,独自参军,并随着大峪军队前往被蛮人抢占的泾河城,然后,便会在大峪军队的一次兵败后失了踪迹。
当时整个苏家都为之牵动,画像以万记,传遍了大峪的每个角落,就连当时深居简出的她的手中,都有好几张。
可惜苏家倾其所有找了两年,到最后却也只能不了了之。
毕竟,战场无情,了无音讯同时也代表着身死魂灭,尸骨无存。
可如今,他们应该还没有什么交集吧?
上一世活到了二十九岁的蒲芳草自是忘了,自己刚出府的那三年,都做了什么事,又是如何让一众的纨绔子弟都恨得牙痒痒。
其中,自然包括纨绔子弟的代表,苏朝阳。
虽是没有印象,但此时的蒲芳草还是礼貌地回了一句:“这次灯王大比,是我自愿放弃的,还望大家玩得愉快。”
“你都走了,还怎么愉快!”苏朝阳没等蒲芳草转身,便再次摆脱自家兄长的束缚,他不服气地扯着脖子嚷嚷,“我可是为此准备了整整一年,就是为了能和你比一比,若是你这么走了,我还和谁比去?”
他就不信了,他还能事事不如她?
苏朝阳满脑子都是去年在京都长街上,被蒲芳草横刀夺爱的场面,明明英雄救美的人是他,可那长得娇小、面容可人的少女感谢的人,却是将他们随手扶起的蒲芳草。
最可恨的是,蒲芳草还硬要逼着他一同感谢她。
真是欺人太甚,有辱大将军府的威名!
苏朝阳的眼睛都在喷火,而蒲芳草看着如此朝气蓬勃的少年却有些无奈。
“……”
比之于她,他更像一个孩子,她想就此离开,可脑海中的记忆却让她不忍忽视。
蒲芳草踌躇一瞬,终是狠下心肠开口道:“灯王大比历来都是我们手底下的人比拼,你准备了一年,是找了一年的人么?那可真是,太辛苦了。”
一言罢,周遭笑声大作,所有人都乐不可支。
蒲芳草以为如此便可让苏朝阳面红耳赤地停下挑衅,可惜,苏朝阳是脸红了,却也丝毫没有停止说话的打算。
可还没等他发出声音,又是一个身影走上了画舫踏板。
“这次的灯王大比,所比的,并不是我们的手下,而是,我们自己。”
“见过五皇子殿下。”
和兰景旭不同,兰景麟不过才露出了半个身子,说了一句话,那周遭所有在画舫灯船上或偷看或无视的世家子弟便纷纷站起,他们拱手作揖,语气恭敬。
兰景麟温和的笑笑,回礼道:“今日盛会,大家不必如此拘礼,麟见过三皇兄。”
“见过太子殿下。”
众人跟着开口,就好像他们才看到湖畔上的兰景旭一般。
“……无须多礼。”兰景旭本就心情不佳,见此,整个人更是快要气炸了,但面对如此多的世家子弟,他却依旧不敢有半分怠慢。
不过短短的四个字,便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这便是他和兰景麟的差距。
长袖纷飞,兰景旭藏在下面的手指死死地掐入掌心,泛起一片樱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