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灵萱的身体猛地一哆嗦,腮帮子都跟着发紧。又是那种感觉,就像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在和自己的臣民说话,那种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威势,还有高不可攀的气息,都让人不敢生出半分抗拒。和上次一样,她发不出声音了。上次在京都长街,范灵萱并不知蒲芳草的身份,还尚可接受,还能安慰自己这是皇宫之人,是天威,可现在,她却是不能忍受的。毕竟,蒲芳草在书中,也不过是那人的手下败将而已,凭什么,她要惧怕她?她可是老天爷的宠儿,是大峪王朝注定的国母!
闻言,蒲芳草惊讶得瞪大了眼睛,似是没料到般,有些纠结地皱了皱眉:“怪不得百姓们都说太子宅心仁厚,喜欢以德报怨,原来太子竟然觉得二十板子都太重了么?可蒲家军规向来如此,我也……”
“罢了,要不还是听太子的,就打十个,不,五个板子吧!您看这样的处理结果,您满意么?”
她似是在问询,可扭头便话音一转,朝着自家的玄甲卫们开了口,“还不快谢过殿下仁慈,若不是殿下心善,就算你们刚从战场上退下,我也非得打你们五十大板不可!”
“谢殿下仁慈!殿下心善。”
玄甲卫声音浩荡,当真是蒲芳草说什么,他们便一字不落。
除了,不是对他说的。
兰景旭的脸彻底拉了下来,气血上涌,眼前都是一阵发黑。
远远的,众多灯船画舫上的世家子弟看到湖畔的这一幕,脸上尽皆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蒲家大小姐最是护短,这一点,他们深有体会。
如今的太子殿下上位不过三年,早年就因为身份差距便向来和他们玩不到一起去,上位后又自恃身份更是没有什么交集,所以今日,算是他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
可他们这些人,却不是第一次了。
谁不知道,蒲家嫡女蒲芳草在出府后的短短三年里,给他们这些世家子弟留下了怎样的阴影。
家世家世比不过,纨绔纨绔比不过,就连自身的优秀,那都是比不过的。
若不是因为她早年身子不好,一直藏在大将军府中足不出户,怕是在场的所有人,无一不是她的手下败将、小跟班。
虽不地道,但也得道上一句,幸好。
“她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殿下说什么?”
兰景麟不自觉地发出低喃的时候,苏朝暮正忙着按住自己那炸毛的弟弟没有听清,可等他倾身询问,兰景麟却是一脸笑意的摇了摇头。
“没事,只是觉得有些好玩罢了。”
而且,是越来越好玩了。
看着不远处的湖畔,兰景麟的眼中晶亮,一抹傲然的身影在他的眸中越来越鲜明,而另一边,身为他三皇兄的兰景旭站在湖畔之上,眼中却满是腥红,若是眼睛可以说话,怕是在诉说着千刀万剐。
蒲芳草将他所有的路都给堵死了。
兰景旭没有外戚,更没有什么家底,一路走来,唯有在民间良善亲民的形象算得上是加分项,虽然眼前的这些蒲家兵对他多有不敬,可他们事先并不知道他的身份,所以也无从责怪,更别说,刚刚蒲芳草还说他们是刚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兵。
这些人,他动不得,至少在明面上动不得。
不然,就不是功亏一篑可以囊括的了。
一时间,兰景旭似是乌云罩顶,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三年前。
因为母妃是舞女出身,所以自小在学堂上,他向来是被人瞧不起的,所有人看着他的目光都让他觉得是嘲笑,而等他终于崛起,不再是一个小小的三皇子,而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时,他却依旧没有得到应得的尊荣。
反而是当时首次出府的蒲芳草,如众星捧月,耀眼得让他浑身刺痛。
又是这样,又是那股从蒲芳草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夺目的光,好像她天生就高人一等一般。
让他瞧着,就恨不得将她埋进肮脏的泥土里,发烂发臭。
宽大的袖袍下,兰景旭死死地攥起了拳头,一口牙都咬得发疼,他暗暗告诫自己:如今人太多,要忍耐,等到她嫁给他,他想怎么收拾她,都可以。
而就在兰景旭怒到极致,打算靠着臆想平息下来的时候,早前被他一把推开,如今正站在一旁的范灵萱开口了。
她心疼地看了眼兰景旭,然后转头对着蒲芳草劝说道:“姐姐,你不……”
“你叫谁姐姐?”蒲芳草眼睛一斜,冷冷地盯住了范灵萱。
那一刹那,范灵萱觉得自己的喉咙好像都被一把捏住,喘不上一点气来,她的脸色煞白,眼中都泛起了晶莹。
见此,蒲芳草的杀意到底是收敛了些,她背对着百姓,眼睑微垂,似是在从高处俯视着范灵萱:“这位小姐,我的父母一生恩爱不移,相伴三十载也不过孕育了两男一女,而不巧,那一女正是我,所以,还请不要随便认亲!”
说着,她的声音压低,倾身凉凉道:“认错了,可是要掉脑袋的。”
范灵萱的身体猛地一哆嗦,腮帮子都跟着发紧。
又是那种感觉,就像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在和自己的臣民说话,那种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威势,还有高不可攀的气息,都让人不敢生出半分抗拒。
和上次一样,她发不出声音了。
上次在京都长街,范灵萱并不知蒲芳草的身份,还尚可接受,还能安慰自己这是皇宫之人,是天威,可现在,她却是不能忍受的。
毕竟,蒲芳草在书中,也不过是那人的手下败将而已,凭什么,她要惧怕她?
她可是老天爷的宠儿,是大峪王朝注定的国母!
范灵萱狠狠地咬了下舌尖,疼痛和腥甜的味道在嘴中瞬间蔓延,她死死遏制住身体的抖动,然后重新开口道:“我知道蒲小姐不待见我,是因为不喜我在民间和太子成了婚,可是三年前,我在江畔救太子的时候,并不知道他的身份,更不知道,在三年后你会被指婚给太子,我们当时,不过是两情相悦、情难自禁而已。”
“为了殿下,我甘愿让出正妻的位置,尊称您一声姐姐,只求您不要因为我,而对太子这般无情,毕竟,他不仅是大峪王朝尊贵的太子,也是您未来的夫婿啊~”她的声音凄凉,眼中也蓄满了晶莹,睫毛轻颤,泪珠如水滴一般自洁白的面颊上点点滑落,让人瞧着,好不怜惜。
兰景旭再次心疼地拥住了她。
他先是柔声轻哄,转眼又语气严厉、眼含失望地朝着蒲芳草说道:“萱萱生性单纯,她跋山涉水,跨越万里,不过是来找孤这个失踪了三年的夫君罢了,她一心只有孤,并不会对你的太子妃之位有丝毫威胁,你何必要如此咄咄逼人?蒲芳草,你如此刁蛮任性,不知三从四德,不明三纲五常,就你这副样子,如何配得上太子妃之位!”
若是蒲芳草表现的恭顺温婉,兰景旭也不介意让她做他的太子妃,毕竟,这是母后的要求,可惜,她在一步步踩踏他的尊严,尤其是今日……
想到刚刚的事情,兰景旭才忍下的怒气再次翻涌,心下戾气横生,他一把抓住了范灵萱话中的引子,想要将蒲芳草的名声搞臭。
就算圣旨无法改变,他也要让她记住今日,记住什么叫夫为妻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