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泽听到了,深吸一口气,重新挂起温润的笑容:“张同志,对我有什么意见可以大声说出来。”张淼没想到他会点名,一时之间颇为尴尬。萧明泽却不饶人,接着道:“我希望大家都能明白,我们和村民是不一样的,我们知青才是一个战线的。如果不能一致对外,你们是想被那些乡下人同化吗?”“再不济,你们想想林红霞。”林红霞的穿着打扮,已经完完全全是村里人了,看不出一点城里姑娘的样子。众人沉默。想起村里坑坑洼洼的路、低矮的平房、村民破旧的补丁缀补丁的衣服……
“程磊!”
萧明泽上前一步,呵斥道:“快给大队长道歉!人家什么时候怀疑我们了?你以为谁都是那种好赖不分的人?”
也许是生活环境的原因,萧明泽这一声呵斥,眉目冷肃,直接把程磊震住了。
他们都是京城来的知青,其他人对萧明泽的家世也有所了解,因此纷纷低下头,只剩下程磊,僵硬着脸。
最后在萧明泽眼神催促之下,不情不愿地说:“对不起……行了吧?”
大队长觉得怪怪的。
萧明泽好像话里有话。
可是他自己又不方便说,只好也点点头,正要安抚两句。
却听一道奶甜的声音说:“娘,这个知青是不是想说,二爷爷怀疑他们,那就是好赖不分?”
林昭笛顿时明白了,故意道:“不知道,兴许吧,人家城里来的知青就是有文化,说个话还绕来绕去。”
现成的筏子!
大队长当然也能听出来这小年轻在内涵他。
这时候有人专门点了出来,他立刻接住了,冷笑道:“我可不敢接受你们的道歉。我是不是好赖不分,不是你一两句话就能分出来的。”
这下落到萧明泽阴下脸。
他瞥了眼陆微尘,到底能沉得住气,连连道歉:“不好意思,大爷,我小年轻一个,不会说话。我的意思是您明察秋毫,不可能因为个别知青就怀疑我们整个群体。”
又试图把大队长高高架起来。
陆微尘又“天真”地说:“娘,这个人和我一样喊二爷爷爷爷,那他是不是应该叫你姨姨?”
“乖宝真聪明!就该这样。”
萧明泽:“?”
大队长:“!”
好,建民家的小闺女真会说话啊。
大队长顺坡下,顺理成章地忽视了萧明泽的话,转而乐呵呵地说:“那哪能啊,我看资料上,这位萧知青和你爹娘差不多大,就别喊我大爷了,叫大队长吧。”
这称呼一下来,那可是生疏了不少。
而萧明泽下乡的目的,和其他知青不一样,他是来“镀金”的。
他的想法是,在基层做出点东西来。
有这种想法,就得和当地的干部处好关系,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强龙难压地头蛇。
可是现在……
萧明泽不肯承认是自己轻视了大队长,觉得一个农村干部听不懂自己的内涵。
也不去怪罪把萝卜苗白菜苗的知青,连累了他的名声也不好。
反而惦记上了出头的陆微尘。
陆微尘还小,他便记住了她身边的大人。
陆微尘一看他那眼神,就知道这人小心眼,必然盯上了她家。
不过她可不怕。
出了这么一通闹剧,大队长本来指定了一个小伙子带新知青熟悉环境,人家也不愿意来了。
最后只好去知青点里把老知青叫来了一个。
大队长对老知青的印象还是挺好的,毕竟这三个安分又听话。
来的是一个姑娘,叫林红霞的,梳着光溜的麻花辫,脸颊肉肉的,看着健康又美丽。
林红霞来之前,路上也听人说了一通。
大队长和村里人不想招待惹事的知青,她也不想啊!
可惜又不能不管。
她只好硬着头皮上,一过来先扫了一遍知青们,便说:“走吧,村里有固定的知青点。”
说完了闷头带路,一句话都不和这些知青说。
萧明泽收拾好心情,主动问道:“同志,咱们这里有几个老知青啊?”
林红霞:“三个。”
萧明泽又问:“知青点里有几间房?”
林红霞:“四间。”
萧明泽再次询问:“是大通铺还是……”
林红霞:“大通铺。”
萧明泽:“……”
勉强收拾好的心情再次转阴。
对着一戳一蹦哒的林红霞,他一个向来能言善辩的人都觉得无从下手。
其他几个更别说了,一时之间几人沉默得很。
林红霞很满意这种沉默,把人带到地方,只说:“你们自己看着分配,灶台有两个,你们用一个,今天这顿饭的柴火和粮食我们出了,上工以后记得还。安置费大队长明天就送来。”
说完逃也似的快步走了,简直像是在躲避瘟神。
一回到房间,她关上门就吐槽:“那个萧知青脑子有毛病吗?本来新知青就惹出了那种事,他还敢套路人家大队长?”
另一个老知青方丹丹为人有些沉默,听她讲完,也忍不住说了句:“他是瞧不起农村人,觉得大队长没文化,肯定只能任由他说。”
“咦?”林红霞挠挠头:“丹丹,你认识那个萧知青?”
“不算认识。”
方丹丹也是京城来的知青,她轻声说:“那个萧知青的家世……”
林红霞听完就是“哇”的一声,随后苦着脸坐上炕:“这种身份的少爷,那不得难伺候死!”
“咱们离他们远点就行了,明年分配工作,让大队长把咱们和村民分在一起。”
他们来这里两年,这点请求还是没问题的。
那头林红霞跑走,众人面面相觑。
女知青张淼低声抱怨了一句:“真爱惹事,这下好了,得罪了大队长,我们以后怎么生活?”
萧明泽听到了,深吸一口气,重新挂起温润的笑容:“张同志,对我有什么意见可以大声说出来。”
张淼没想到他会点名,一时之间颇为尴尬。
萧明泽却不饶人,接着道:“我希望大家都能明白,我们和村民是不一样的,我们知青才是一个战线的。如果不能一致对外,你们是想被那些乡下人同化吗?”
“再不济,你们想想林红霞。”
林红霞的穿着打扮,已经完完全全是村里人了,看不出一点城里姑娘的样子。
众人沉默。
想起村里坑坑洼洼的路、低矮的平房、村民破旧的补丁缀补丁的衣服……
他们纷纷打了个激灵。
没有人想被“同化”。
可是他们既然下乡了,就已经代表家里没有条件能让他们留在城里。
下乡以后再想回城,难如登天。
这种情况下如果同为知青都不能团结一心,那他们是想求村民吗?
林红霞就是活生生的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