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这两口子,小富即安。不能说他们目光短浅,他们也知道工作好,八百块钱换一个有前途的机械厂学徒工,再好不过的生意。但是手里没钱,心里就慌。王彩香两个早知道林昭笛可比陆建民有决心有魄力,王彩香不免说了句:“要不是这是机械厂的,活儿重,你当我还找你?”陆微尘更是可怜巴巴地说:“爹,你这回带回来的书我都看完了。”陆建民:“……”陆建民下定决心:“好!”“大柱,大恩不言谢,我记下了。我给你写张欠条。”
陆建民:“……”
可真是我的好闺女!
他开了个话头:“我是想……”
“你去,建民。”
却是林昭笛说话了。
林昭笛道:“我支持你去,家里的存款没了还能再挣,反正我们现在分家了。大柱和彩香弄个工作可不容易。”
这是实话。
陆大柱自己也觉得,要不是自己没有什么亲兄弟姐妹,这个工作要不要给陆建民还得纠结。
实在是机会太好,又太少了。
工厂都是国营的,哪怕产能不好,工资也照发。
更何况以现在的经济形势,无论是食品厂还是化工厂机械厂之类,生产出来的东西都是稀缺的,厂子怎么也不可能倒闭。
进了这个厂,工资到手,城市户口也有了,逢年过节还能拿各种福利。
社会地位也相应提升,走出去是个人都要夸一句工人光荣。
也就这两口子,小富即安。
不能说他们目光短浅,他们也知道工作好,八百块钱换一个有前途的机械厂学徒工,再好不过的生意。
但是手里没钱,心里就慌。
王彩香两个早知道林昭笛可比陆建民有决心有魄力,王彩香不免说了句:“要不是这是机械厂的,活儿重,你当我还找你?”
陆微尘更是可怜巴巴地说:“爹,你这回带回来的书我都看完了。”
陆建民:“……”
陆建民下定决心:“好!”
“大柱,大恩不言谢,我记下了。我给你写张欠条。”
陆大柱笑了:“亲兄弟还得明算账,你就是不说,这欠条我也不能让你赖掉!”
……
陆建民一旦下定决心,行动力就直接拉满,第二天便拿着钱跟着陆大柱去城里办转让手续。
转让工作的人是位看着瘦瘦弱弱的姑娘,面容憔悴。
她男人本来是机械厂的正式工,处理零件的时候竟让铁条划了脖子,抢救不及时,就那么撒手人寰。
留下新婚半年的妻子和肚子里的孩子,好在姑娘是食品厂的员工,维持生活还是可以的。
只是她男人一走,她娘家婆家的亲戚一股脑涌了上来,目标就是低价拿下这个工作。
说低价,若是给个五六百,姑娘也就卖了。
结果一窝子亲戚给出来的最高价是二百块,而且还要求领了工资以后再分期还钱。
要知道她对着陆大柱要价八百,陆大柱都觉得是占了大便宜。
二百块那就不是卖,是白送。
姑娘人也泼辣,硬是顶着没给,在亲戚家厂子闹腾,又在机械厂要庇护,生生扛了下来。
拿到钱转了工作后,姑娘就对陆大柱二人讲:“不瞒你们说,这两个月里不光是亲戚,还有不少人看我是个女人想占便宜,一个两个都往死里压价。还有人说啥不嫌弃我,要我把肚子里孩子打了,就施舍我和我结婚。”
陆建民听了一耳朵八卦,当即说:“八百这可是有价无市,得亏大妹子你立得住,不然哪里能让我占这个便宜。”
他说话好听,那姑娘就笑了,多说了句:“我以后就好好把孩子生下来,不改嫁了,反正我能养活娃儿。”
陆建民回去就把这事学给家里人听。
林昭笛便说:“是个好女子。”
陆微尘也觉得是。
她来这个世界快四年了,见过听过的女人们,大多数都处于弱势地位。
譬如村里有户寡妇,哪怕前山大队风气算好的,也会生出诸多非议。
二婚的男人依然能娶到好姑娘。二婚的女人却不免被人揣测。
“寡妇门前是非多”,就是对女人赤裸裸的贬低。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一个弱女子能下这样的决心,真的很了不起。
陆建民的工作正式上班是在下个月月初。
这个工作本身是正式钳工,但因为机械厂对技术需求还挺大的,转让出去就变成了学徒工。
不过做三个月学徒,通过考核以后基本就能转正了。
学徒期一个月工资十八,转正以后三十六。
陆建民进去也是当钳工学徒,他没等月初才去,等手续办好了,第二天直接就去了厂子。
“提前上班?”人事主任惊讶地看着他。
得到肯定回答以后,又道:“按照规定,这剩下半个月,工资是没有的,宿舍也分不出来。不过可以给补贴食堂饭票,这你也愿意?”
陆建民一脸憨厚地笑起来:“愿意,领导,我当然愿意,为人民服务,当工人多光荣啊!”
主任便也笑了。不知道是赞同的笑还是笑他年轻。
不过陆建民要干白工,他也没有阻拦的想法,只又问:“二车间的张师傅是原本定给你的老师傅,你看……”
“不用,领导。这半个月我就是想帮厂里干干活儿,熟悉熟悉环境。”
开玩笑,他自己上赶着干白工是他自己的事儿,要是连累老师傅也多教自己半个月,那是结仇呢。
还挺有心眼。
主任这下笑得真了些:“那行,我给你开个出入证,除了三车间研发车间你不能进,其他地方就逛逛吧。”
陆建民连声应下。
第二天就开始了自己早出晚归的生活。
前山大队距离县城不远,可也有两个多小时的脚程。
到了县城还得徒步半个钟头才能到厂子里。
陆建民每天就四多点起床出发,到厂子里正好赶上开工。
晚上六点下班,走到深夜才能回家。
一天有六个小时都在路上,也得亏他年轻,今年也就二十五岁,不然还真扛不住这种日子。
不过这种日子的弊端就是,大队上很快就有人发现陆建民行踪莫测。
大队长是陆大柱的爹,他帮陆建民开了不上工、户口转城市的条子,当然不会过多宣传。
以至于大家发现的时候,陆建民已经要正式上班了。
主动问来的还是李四婶子。
就是那个和杨菊花不对付的老婶子。
李四婶子开门见山:“建民,你这一天天的是去干啥?”
这时候正赶巧,正式上班之前陆建民给自己放了半天假,正好在村头被堵住。
陆建民就说:“我欠了外债!”
李四婶子:“啊?!”
陆建民:“婶子,你也觉得多是吧,我欠了一千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