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拿那手帕擦拭脸上的血迹,带着些小欢欣,将手帕视若珍宝小心的收好,一蹦一跳的回到了后院。周时韫酒醒后,只是轻描淡写的扫了阮念初额头的伤口一眼,随手扔给她一盒创口贴。阮念初掩藏着心里的雀跃,小心翼翼的道了声谢,笨拙的给自己处理好伤口。她不怪妈妈,妈妈只是跟以前爸爸喝醉了酒一样,清醒后,妈妈一定也是有些愧疚的。每次爸爸喝醉酒打完她后,都会买糖给她吃,虽然谁也没说对不起,但这也是道歉的一种吧?她想,大人只是有太多的烦恼无处宣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巧合的是,沈时景今天也穿着一件白色的中长棉服,和茫茫白雪融为一体,偏偏又惊艳得突兀。
阮念初足足盯着他看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局促的抬手试图挡住额头上的伤:“没……不小心磕的。”
沈时景迈开长腿,坐在了长椅的另一端,冷清的眸子没有聚焦的看着前方:“满脸的血,哪里像磕的?没人管你?”
“没事……习惯了。”
阮念初心头升起了一丝丝暖意,他是第一个关心她的人。
说习惯了,也是自然,从前在乡下,父亲生前酗酒总是往死里打她,后来父亲死了,叔叔婶婶也没少对她下手,她身上的伤,从来就没好过,这一酒瓶,根本不算什么。
来到沈家一周了,她再傻也多少看透了一些。
沈时景接她来这里的初衷,并不是为了帮她。
可即便是利用,她还是发自内心的开口:“谢谢你。”
看着她脸上纯粹的笑容,沈时景清隽的眉头微皱:“谢什么?”
“谢谢你让我见到了我妈妈。”
是了,不管怎么样,是沈时景给了她见到母亲的机会。
沈时景:“……”
这年,阮念初十二岁,沈时景十八。
两人凑在一起,自然是没太多话聊的。
绵长的安静之后,两人乌黑的头发都被雪花盖了个七七八八。
阮念初其实已经冷得受不了了,但沈时景没走,她也不敢动。
终于,他再度开口:“你脸很脏。”
带着余温的手帕塞进了阮念初手里,等她回过神,沈时景已经走远了。
她没有拿那手帕擦拭脸上的血迹,带着些小欢欣,将手帕视若珍宝小心的收好,一蹦一跳的回到了后院。
周时韫酒醒后,只是轻描淡写的扫了阮念初额头的伤口一眼,随手扔给她一盒创口贴。
阮念初掩藏着心里的雀跃,小心翼翼的道了声谢,笨拙的给自己处理好伤口。
她不怪妈妈,妈妈只是跟以前爸爸喝醉了酒一样,清醒后,妈妈一定也是有些愧疚的。
每次爸爸喝醉酒打完她后,都会买糖给她吃,虽然谁也没说对不起,但这也是道歉的一种吧?
她想,大人只是有太多的烦恼无处宣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只是,她没等到爸爸好起来的那天,四年前的冬天,冰凉的河水卷走了那个暴戾的男人。
一转眼,到了春节。
福字和对联给这个雪白的寒冬增添了一抹喜气的红。
阮念初没过过一个像样的年,看着沈家的佣人忙碌着准备,她满眼新奇。
“真是没心没肺!”
身后传来母亲周时韫的冷斥。
她依依不舍的收回视线,乖乖的回到茶几前继续画画。
这是她平时唯一能打发时间的娱乐项目。
画上有她和妈妈,还有半个爸爸。
之所以是半个,是因为,她怕母亲不高兴和爸爸同框,看得出来,母亲很讨厌那个男人。
周时韫点了支烟立在窗前吞云吐雾,时不时混口酒,继续抱怨:“都过年了,因为你,我被扔在这里,像见不得光的老鼠。你还有心情看,看什么看?看一万次,这里的一切也跟你没关系。只差一点……就差一点,我本来可以成为这里的女主人,就因为你,一切都泡汤了!”
说到最后,她控制不住怒火,将手中的香烟摁在了阮念初拿着画笔的手背上:“生了你真晦气!倒霉死了!”
点燃的烟头触碰到皮肤,响起轻微的‘滋滋’声,一股皮肉被烧焦的味道蔓延开来。
阮念初死死咬着牙没有躲闪,清澈的眸子一瞬不眨的盯着母亲。
周时韫被她盯得心里不得劲,将烟蒂随手扔在地上,甩手一个巴掌:“看什么!”
阮念初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将快要喷涌而出的眼泪生生憋住,小声道:“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吗?!你把我给毁了!”
周时韫暴躁的灌了口酒,几近疯狂:“你知道吗?去年这时候,沈云海送了我一条价值几百万的项链。可现在,我被关在这里,每天只能面对你这么个倒霉玩意儿!你怎么还不死?!”
根据相处这阵子的经验,阮念初知道母亲又要发疯了,她要是不跑,绝对会被打个半死!
趁着醉酒的周时韫晃晃悠悠的去找趁手的工具,她一溜烟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