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姝见状,连忙悄声问他,他才支支吾吾吐出点太清阁的情报。太清跟太华,虽说创始人是亲兄弟关系,可如今的实力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太清阁创始之人是医仙玄清,可玄清几百年前便已经陨落了,此后的太清阁就像被诅咒了似的,接连几个掌门都在山下济世救人时死于非命。如今的太清阁愈发式微,还不如人间皇宫里的的御医声势大。弥空见她犹豫,开口询问她的想法。芙姝垂下眼,嘀嘀咕咕:“可是我想学太华宗的碧水流云剑。”她的声音很小,可是身后的荀卿还是听见了。
听说这金刚身法不是佛道之人也可以选习,每年新入太华山的弟子们都有一次机会可以选习其他宗门的心法或者身法。
金刚身法就是其一,可是因为妙寂手段过于狠厉,导致根本没弟子愿意选习他的身法课。
曾有几位太华宗的弟子头铁,选了他的身法课,第二日是从太华山下爬回宗门的!
芙姝怎么可能受得了这个!
一时间众人对芙姝又有了新的认知。
芙姝没答话,因为她连在场的人都认不全,妙寂此举应是在替她抛砖引玉。
妙宗掌门率先抛出橄榄枝:“我见姑娘身姿轻盈如燕,不如来我们妙宗学暗器吧?咱们家暗器可漂亮!”
蕴玉书院的山长也坐不住了:“打打杀杀有甚的意思,姑娘质洁慧,不如来咱们蕴玉书院,诗情画意,以诗入道!”
妙宗掌门顿时不乐意了,与他一番唇枪舌剑。
芙姝想说她想到太华山学剑,可是她看向太华宗掌门,他并没有表示出丁点欢迎的意思。
方才听说太华宗上下弟子各个顶尖,或许是因为她是肉体凡胎,人家看不上呢。
“或许,可以考虑一下来咱们太清阁呢?”
就在此时,一道朗润的男声传入芙姝耳中。
众人抬眼看去,太清阁主修医术,今日只派个大弟子过来,掌门外出支援受了伤,如今还卧病在床。
那大弟子一身白衣,气势明显比其他宗门弱一截。
他不是单纯讨好妙寂才站出来跟其他门派抢人的,只是他目力极好,总觉得芙姝非常合眼缘,意外地令人想亲近。
或许,赌一赌,太清阁又能重回往日巅峰呢?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都不太好看,弥空也是如此。
芙姝见状,连忙悄声问他,他才支支吾吾吐出点太清阁的情报。
太清跟太华,虽说创始人是亲兄弟关系,可如今的实力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太清阁创始之人是医仙玄清,可玄清几百年前便已经陨落了,此后的太清阁就像被诅咒了似的,接连几个掌门都在山下济世救人时死于非命。
如今的太清阁愈发式微,还不如人间皇宫里的的御医声势大。
弥空见她犹豫,开口询问她的想法。
芙姝垂下眼,嘀嘀咕咕:“可是我想学太华宗的碧水流云剑。”
她的声音很小,可是身后的荀卿还是听见了。
少年嗤笑:“你灵根那么弱,不适合学剑,趁早死心。”
芙姝嘴角微抽,她讨厌被人偷听:“你嘴是吃过屎么,这么臭?”
少年脸色白了又青:“你!”
芙姝扭头不理他,稍微整理了一下混乱的思绪。
妙宗眼里满是讨好,蕴玉书院的话,她不喜欢诗词歌赋,往日里京中贵女送过来给她过目的东西,光诗就有几百封,看着眼晕。
她看向太清阁的那位大弟子,长相周正,身量修长,微弯的眸中倒映着澄澈的光。
她方才那么放纵,那弟子看她的眼里却仍旧诚恳,无半点轻视。
过多了尔虞我诈的生活,芙姝已经很久都没见过这样清澈的目光了。
只见她张张嘴,殿内众人纷纷屏气凝神。
“既然大家都这么热情,那,我选太清阁!”少女清润的声音如铮铮珠玉,一颗颗滚落在大殿上,叮铃作响。
她听见有人说她不识相,也有人叹气惋惜,唏嘘……
那太清阁的大弟子先是一脸不可置信,随即又露出个苦笑,眼里蕴着几滴泪,感激地望着她。
芙姝向他眨眨眼,随后看向帘后那个佛者。
他仍然端坐于其上,面容冷淡如霜,芙姝听见他说:“甚好。”
她抿了抿唇,走向太清阁的那位弟子。
他仍处于不可置信的状态之中,没想到,他竟能从一众高门大派中抢到人!
这样一来,他们太清阁也算是跟尊者有些关系,日后在山中行事,总归不会再被人刁难。
他叫谢然,温良有礼,芙姝与他交谈几句,大概清楚了门派上下是什么情况。
她总结出了三个点:很穷,没几个出众的,弟子也快跑光了。
这些都没关系,是她喜欢的就够了。
这厢,谢然心下亦非常意外,听别人说她是人间来的帝姬,原以为性子一定矜贵,同她实际交谈几句过后,才发现她只是在男女之事上放纵了些。
而在太华山,只要不在明面上与人交合,大家对这种事情还是很包容的。
……
半月后,芙姝早上练完身法就会溜去太清阁学医术。
太清阁很穷,势力很小,甚至没有自己的主山,主阁坐落太华山的背面,与太华宗仅有一山之隔。
不过他们有一大片药田,每天都要弟子们精心养护。
可芙姝见那片田光秃秃的,都没什么庄稼。
谢然道:“这块灵田是祖师爷留下来最后的东西了,可是……”
“种不出东西?”芙姝捧起一点土,放在手掌心仔细观察。
青年医修点点头,遗憾地说:“许是我们仙缘浅薄,种不起这块田。”
“不,我们可以!”芙姝执起他的手,俏脸上满是斗志。
谢然只当芙姝说的是客气话,笑着点头,而后转移话题,“前几日门派发下的弟子手册,小师妹可读完了?”
芙姝嘴角一抽,那一本本比脸厚的典籍,也叫弟子手册?
她头页的编者感言还没看完呢!
她笑笑:“快了。”
大雍朝的帝姬还有一个必修功课,就是学习如何在人心慌乱时稳定军心。
谢然看出她的龃龉,也不点破,顺势道:“你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来请教我,只可惜掌门在闭关,若是她出关,一定会亲自替你授业解惑的,她教授的功课,最易懂了!”
芙姝又问了几个关于掌门的消息,听着谢然的描述,感觉是位很和蔼的老奶奶。
傍晚,她背上小书包,正准备乘阁里的仙鹤回净空山,可远处几位太华宗的女剑修又在练剑了。
那身姿绰约、剑气如虹的模样,芙姝看得呆住,脚亦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就挪了过去,一点都不听使唤。
“师姐好!”
凌微眉眼一扬,只见少女今日穿着一身月白窄袖袍,头上配着一小顶医师帽,瞧上去模有样!
“师姐们又在练什么剑法呢?”
“碧波寒潭剑。”
凌微想起先前自己说过的话:“对了,你今日课业可完了?着急回去么?”
芙姝摇摇头。
“那你随我们练剑罢?我上回说了要教你呢!”
一旁的同门剑修见了,连忙夸赞凌微:“凌微师姐真是人美心善!”
“好啊。”芙姝腼腆地笑笑。
一众女修站在山巅,意气风发地练剑。
“先引气入体,然后再将气凝聚于指尖,然后是剑柄、剑身、最后再到剑尖……”
芙姝提起剑柄照猫画虎,可是她引出来的气息很弱小,根本凝不到指尖就散了。练了半日,手指酸麻得不行,早晨刚锻完体的四肢也隐隐作痛。
一旁的师姐小声地讨论:“这剑法是太华宗最简单的入门剑法了,寻常弟子至多看三遍就会了的……”
可是芙姝跟着使了十遍,百遍,气是聚起来了,可挥剑的时候却做不到轻巧自然,不是扭了手腕就是扭了手筋。
几位师姐的表情越来越难看,凌微脸上的笑容也是肉眼可见的僵硬。
到最后,她只能拍拍芙姝的肩膀,安慰道:“没,没事,你别听他们胡说,咱们慢慢学,不着急!”
她沉吟几息,决定教芙姝另外几招江湖剑法。
所谓江湖剑法,就是天下任何一个人都可以习得的普通剑招,哄骗凡人还可以,放到修真界,便是不入流到甚至称不上是剑法。
“我这里还有几招不用引气的剑法,你要不要学?”
芙姝依旧点点头。
她欢欣地学,凌微也欢欣地教,几人皆大欢喜。
夕阳西下,几位师姐敷衍地陪她练完便走了,芙姝还在咬着牙练习。
这一切都被不远处的荀卿目睹了个彻底,待那几位女修走后,他抽出佩剑,随手甩了过去。
剑与剑铮铮相击,芙姝手都被震麻了,赶紧把剑丢开。
“别练了。”面容白皙的少年从树上跳下,倚靠在树干上,身量修长,马尾高束,那双桃花眸里似乎蕴着一砚寒墨。
“你作何耽误我练剑?”
“你跟剑道相冲,别练了。”
“谁说的?”
“我说的。”
“你说的不作数。”说罢,芙姝作势就要捡起那柄剑。
少年幽幽凝着她:“不入流的剑法,他们把你当三岁稚童哄呢。”
芙姝沉默了许久,抿抿唇:“那也是剑法。”
少年见她没生气,自己心下有一股酸胀的痛意滋生,这女子还真是令人无法忽视地讨厌。
从来没人能让他这样不爽快过。
他索性一把抓过她的剑,眸里闪着细碎的寒星:“你看好了,这才是真正的剑法。”
少年乌发翻飞,绸缎般的头发垂在脸颊边,意气十足。
那剑意亦十分凛然,剑招势如破竹,又似莲光出匣,剑锋似乎能将天边的流云都截下来。
见少女看得入神,他眉目微展,将剑锋对准了她头上的帽子。
芙姝吓得小脸一白,赶紧抱着帽子蹲下,最后那剑锋只刺入了一树落花之中。
衣袂翻飞,带来少年身上清爽凛冽的皂角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