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煜大抵已猜出几分他们的由来,星寥门称“不死门”,杀手无数,往往以目标为靶,若是上一批追查无果,则会放出信号,留下记标,下一批则会循其而来……他当时与易寒并无亲密接触,看来是他们定然是在凝萱身上使绊!“若是阁下不信,可以在我佟府搜上一番,但如果没有,我佟煜也要,找你们问个清楚!”“请吧!”“公子所言,我等信下,告辞!”为首的沉吟片刻,只能甘心道,带人飞快而去。“易寒他,会不会身陷麻烦?”
夜间,风色凄然,凝萱收到佟煜之前那写好的和离书。
“你先拿去!”
“这——”凝萱收拾包袱的动作止住,“不是三月未满吗?”
佟巽是坚持要她与佟煜同往,这时似乎还不到时候。
“若是我无法安然归来……”
“别说那种话,上个山,还能丢了命吗?”
触及心端,凝萱顿了顿,还是折起收进袖中,迟疑道。
“瑞尧宗真有那么——”
这“危”字还未出口,身体一斜,凝萱被佟煜护在身后,他长袖一挥,熄火尽灭,嘴巴被捂紧,佟煜观扫四下,了然道。
“何人?出来吧!”
霎时间,四周黑成一团,刀光闪烁间,来人自上而下,已生生立在院子中。
“又是你们!”
“看来之前的弟兄是败于这位公子手里啦?”
听佟煜语气,定然是识得他们的。为首的神色微变,道。
“没想到瑞尧宗的人也管起这等闲事来——”
多少猜出些佟煜的实力,为首的收起玩讽,问道。
“我们不杀无辜,敢问公子,那叛徒如今在何处?”
那些人死状凄厉,若是强干,也拼打不过。
“我们星寥门有自己的规矩,那叛徒必须死,还望公子如实相告!”
星寥门!凝萱这才明白,他们是来找易寒的。
“我知道,星寥门有神秘传讯之法,但那位公子,我们也是偶然遇见,出手相救,谭波寺之后,你们要找的那位,在下再未打过照面。”
“但他与这位姑娘在一起,确是真的!”
佟煜大抵已猜出几分他们的由来,星寥门称“不死门”,杀手无数,往往以目标为靶,若是上一批追查无果,则会放出信号,留下记标,下一批则会循其而来……他当时与易寒并无亲密接触,看来是他们定然是在凝萱身上使绊!
“若是阁下不信,可以在我佟府搜上一番,但如果没有,我佟煜也要,找你们问个清楚!”
“请吧!”
“公子所言,我等信下,告辞!”
为首的沉吟片刻,只能甘心道,带人飞快而去。
“易寒他,会不会身陷麻烦?”
“麻烦肯定会有,但应该还没死!”
佟煜将灯笼点明,所望之处,又恢复亮堂。
第二日,天还未亮,佟府请了沈诚来,将佟煜的伤再诊一遍。
“真是奇迹,公子是寻了什么神仙药草,竟然恢复奇快!”沈诚惊得连声叹道,
“我行医多年,还是头次见,公子有福啦!”
“多谢沈大夫!”
佟煜绑起鞋靴,实在饶有兴味,还未说话,便听旭英道。
“应该是我师兄身强体健,又根基颇深的缘故吧!”他向前几步,重复道。
“九师兄可不是常人呢!”
“对呀,对呀!”不知是谁接上附和。
“也许,大概!”
沈诚笑道。他既不小气,也不邀功,病人好转,他比谁都高兴。
“那就请沈大夫开些需带的药,这次远门就靠这些啦!”
“好!”
沈诚来到桌边,凝萱也跟着移过来。
“卫小姐,我家那不成器的二弟,若不是挨了板子起不来,是一定会来找你的!”
凝萱方才还奇怪,怎没见沈堰跟来,还以为是赖床之故。
“家中药库,他给弄丢了些药材,被爹吊着打了几下,又是发烧咳嗽,病了许多日啦!”
食人花!凝萱第一眼想到的也是这!
“沈大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那混小子,估计他自己也不知道,总之半月前,那东西已没啦!”
凝萱一阵歉愧,可这罚反正已挨,她也就不徒生客气。
“沈大哥,那就烦您好好照顾沈堰,待凝萱回来,会第一时间去看他!”
清风徐徐,阳光穿过树叶洒于石泥土道。一辆马车,两匹骏马急缓而过。
佟煜与凝萱颠簸于车中,旭英与琦伽左右相护,一起向着极西之境,瑞尧宗所在方向前行。瑞尧宗落于崇山峻岭之间,古朴神秘,云烟缭绕,每日晨曦与夕阳,皆自此起落。
“你为何不开口叫琦伽师妹上来?”
佟煜一脸无谓,甚至闭眼凝气,方才琦伽提出那要求,他却没有拒绝。
“你能骑马?”
佟煜睁眼,问凝萱。后者立马闭了嘴。
……
黄昏时分,终是到达那瑞尧宗山下。
“师姐回来啦!”
守门的师弟见到琦伽,都一眼认出。
琦伽点头示意,抬手,身后马车可以让行。
“师姐,这还是要……”
强势之语彻入耳边,凝萱与佟煜相视,后者有些难掩愤意,但依旧敛起,从容深邃。
“我的话,难道也不管用吗?”
“师妹!”
一条高大威猛的壮汉自千层台阶而下,来到琦伽面前。满脸傲然之色,正是瑞尧宗三师兄钡锡。
钡锡虽与众人身着花色相同的宗门服饰,但其五官却与琦伽类似,圆脸光润,半分憨土。
“师妹,榜面大赛在即,师父也要出关,瑞尧宗的大事,来往进出众人,还要是仔细详查才行!”
“我带回来的人,还会有差错吗?”
钡锡浮出一丝难堪,但还是道。
“师妹的人当然没问题,我只怕师妹被人蛊惑,捎带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回来!”
“三师兄——”旭英脖子一斜,早看他不顺眼。
还未怒怼出声,忽听一道声音,马窗中探出一只手,随后,是张经久未见的脸。
“三师兄,别来无恙?”
“佟……佟煜。”
“你回来了?”
钡锡本有所设想,但没想到他真敢回来,此时冷冽掺杂震惊,对佟煜,他一向充满敌意。
“这声三师兄不敢当吧!”钡锡眼带无奈,瞧着琦伽的目光折回,道。
“你佟煜四年前已退出瑞尧宗,这会儿忽来叫声师兄,还想从这宗门牌匾下正步而入,有些不合规矩吧!”
“三师兄,大家都知道九师兄是因伤才不得不离开!”
旭英本就不服,更看不惯他一副为难的丑样。
佟煜温然一笑,也没气急,从怀中取出一枚微闪令牌。
“这个,可以吗?”
“佟煜”二字下是个楷体“九”,瑞尧宗子弟的标志,也代表他的身份。
“三师兄,你应该了解其意义。我回来单纯为了师门之事,绝不会给师父惹麻烦。”
钡锡轻讽,“你这样子,还能做什么?”
“那就不劳您费心啦!”
“三师兄,请你敬重师门之规,放行!”琦伽呵然道,“让开吧!”
几人站成一排,目光坚定,毫不示弱地支持佟煜。
钡锡脸色微变,不禁凝视了令牌片刻,眼神微下黯淡,不再继续挑衅。
“既然你有令牌,那便可以入内。但不要忘了!瑞尧宗内亦有规矩,不可轻视。”
“多谢提醒!”
佟煜点头,坐回马车之中,随即众人迈步上山。
一座别院,深山之处,佟煜原本的居所。
“你走后,师父便派人将这里封锁,包括隔壁二师兄的房间,一直为你们留着!”旭英放下剑,和凝萱一同将叠了数年的枯叶风扫干净。
“二师兄是何时离开的?”
如果佟煜没记错,他下山时,二师兄殷弦还在,人也还算齐全,可方才一路走来,却是添了许多新面孔。
“你走后,师父常年入关,琦伽师姐本来协助二师兄打理门派,三师兄和四师兄也在其中,但他俩自小交好……”
旭英挠了挠头,不服气道,“三师兄与琦伽师姐同宗同缘,一直对师姐就……又联合其他师弟排挤二师兄,搞得整座山乌烟瘴气,你知道二师兄,他清正惬然,与世无争,后来,实在见不得师门……自相残杀!”
不知这词用的是否恰当,总之那时烈况,谁也看不下去,若非琦伽是师父的亲女儿,实不忍见此,才压忍痛气留在瑞尧宗!
“师姐也劝不住,二师兄便带着他的桃花酒,离山而去!”
“那其他师兄弟呢?”
没成想一时兴盛江湖的师门,居变成如此惨景。
“大师兄,五师兄,八师兄生祭魂周,二师兄不在,七师兄自小一直贴身照顾师父,每每入关都将其呆在身旁,至于六师兄,他本来就是出家人,当年那战,他失去右臂,二师兄离山后,他也遁入后林,再不出来!”
一连悲叹过后,旭英看向佟煜,请求道。
“九师兄,方才钡锡那狗样,你也看见了,四师兄和他沆瀣一气,半斤八两。他们美其名曰,说要发扬瑞尧宗,实则是笼络人心,招收的子弟,都是他们的心腹,还有些不成器的浪荡废材,连我旭英都不如。”
“真是够能败家的!”
凝萱唾弃道,这可连沈堰都不如,呸呸!拿沈堰比,简直污了沈堰!
佟煜摇头,闻其叙述,心寒哀伤。
“大部分如此,但也有些闻瑞尧宗之名,确来修习的,但都被三师兄压榨得不轻,有几个功力极深的,倒是他们也不敢惹!”
“自去年师父宣布掌门交接之后,他们变本加厉,近些天,甚至在有意无意打探‘清尘’的下落!”
“他们居然想打‘清尘’的主意!”
“当年大师兄在世,师父一心想传给他。如果不是——”
佟煜感言,回忆起十年前光景,再见今日惊天巨变,物是人非……悲不自胜。
“师父何时出关?”
“还有半月,是榜面大赛。师父一定会在那之前现身吧!”
榜面大赛!瑞尧宗掌门之位,要求武德兼备,前者便是由这大赛而来,不论年龄,出身,入门时间,只有前十名次,才有一线生机!
入夜,瑞尧宗笼罩起深浊浓雾,月圆,光线穿透,看不清明暗。佟煜立在树下,他已能脱离四轮车,但右腿的支立,要慢慢练习,正如此,才能快速好转。
心中一片缭乱,瑞尧宗狼藉,加之佟府假兵器之事,也让他忧虑不已。
凝萱缓步走到他身后,将毛毯取给他。
“你还是披上吧,别着凉了。到时候还要有命去收拾这烂摊子才行!”
佟煜接过,忽道。
“我这才明白你为何没有整日郁郁无所作为?如我一般!”
凝萱笑他,“用你佟煜的话来讲,是在折煞我吧?你再不济,也要比我强!”
佟煜拥有常人望尘莫及的上限,而普通人,一辈子高低只能在自我有限空间中打转,前者只需稍浅努力,后者劳碌半生,也是草草!
风扫耳际,佟煜眉头一紧,悄然退后几步,肃道。
“我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