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想让我在密阁里给你物色个合适的人选?”就应寒年心里那点小九九,沈谦当即心领神会,接话道。应寒年笑:“害,倒也不用麻烦,合适的人选我已经有了!”沈谦正好奇那人是谁,空中霎时飞来一物,他抬手稳稳接住,看清木牌下方刻的名字,双眸瞪大,意味深长地啧啧道:“小老弟,我真没想到原来你好这口啊!”应寒年嘴里的茶水差点喷溅出来,正巧富贵端着吃食进来,闻言抢他一步做了解释:“沈大人误会我家少爷了,我家少爷的眼光怎么可能这么差!“
应寒年出了衙门,指尖勾着那块小木牌子,哼着小曲,步子轻快,看得出心情大好。
落过雨的天空一尘不染 ,连空气都清新不少。
他没坐轿子,一路晃晃悠悠地折回幽竹巷。
方入巷口,便发现自己被人跟踪了,而且还不只一个人。
这里人烟稀少,小巷四通八达,不熟悉地形的人,很容易绕进去。
应寒年急中生智,加快速度,想利用地理优势甩开后头的人。
但事与愿违。
周遭无人,求救无门,唯有自救!
他身形一晃,闪进脏乱的暗巷,抓起一根木棍紧握在掌心,俯身贴墙,调整视角,双眸紧盯那道被光投射在地上的影子。
“砰!”
重物倒地的声响在寂静的长巷间回荡开来。
什么情况,他还没动手呢!
应寒年心绪紧绷,接着又听到一阵愈来愈近的脚步声,早已顾不得其他,高举棍棒一股脑地飞身而出。
“本小爷和你拼了!”
哪料那人竟是眼疾手快,准确无误地挡住他的当头一棒,显然身手不凡!
应寒年心觉完了,竟碰上高手了!
一时千头万绪,当他在低头求饶和慷慨就义中反复蹦跶时,呼喝声扑面而来。
“臭小子,你还想谋杀老子呢,睁大眼睛看看老子是谁?”
应寒年定睛一瞧,眼前的男人生了张轮廓分明的四方脸,虽已上了年纪,鬓角染白,却依然英气十足。
凝眉怒视时,额上浮起的褶子,可谓是相当眼熟了。
这张老脸蓦得让应寒年眼眶发热,周身顿时松懈下来,扔了棍棒,扑过去就把对方抱了个满怀!
“沈老头,怎会是你啊,差点被你吓死!”
故人相见,应寒年激动不已,却是心有余悸,百感交集下,手中力道极大,勒的眼前人脖子根通红。
沈谦喘不过气来,猛地推开他,急喘两下,骂咧起来:“我看你和那些贼人是一伙的吧!都想嫩死老子!“
应寒年弯眼笑,赔不是道:”我哪敢啊,这不是多日未见,甚为想念吗!“说话间,又装模作样地拍了对方两下后背。
沈谦听到自己后背传来两声脆响,若不是他身子骨硬朗,怕是要被拍出内伤来。
“臭小子,少来这套啊!你先给我说清楚了那跟踪你的贼人是怎么回事啊?要不是你小子今日走运碰上我了,怕是要倒大霉咯!“
应寒年循着他的视线一望,不远处一个身形健硕,脸上有疤的男人已经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深知沈谦的身手,看到这番场景,应寒年毫不意外,却依然有些后怕,正如对方所言,也就是他今日走大运,不然如今倒在地上的便是自己了。
其实自来了这千叶县,富贵便打听到了风声,往日的那些旧仇们早已开始蠢蠢欲动,找机会对应寒年伺机报复。
而应寒年却只当耳旁风,并未当回事,但今日这一遭才真真的让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压下心头的怯意,换了轻松的语气回道:“还能是怎么回事,知道我人不在都城,便都胆大包天地跑来寻仇ᴊsɢ了!"
早年应寒年在都城“横行霸道”的那些破事,沈谦早有耳闻,如今到这千叶县,没了自家老爹这座靠山,也难怪那些小鬼都出来作祟!
沈谦了然于心,又瞥了眼地上的人,问道:“那人你打算什么办?“
“就你那身手,想他不昏睡个三天是不会醒的,不管他了,走,去我的住处,咱们好好叙叙旧!”
应寒年手臂一抬,极为顺手地搭上沈谦的肩头,两人并肩而行。
出了暗巷,临院有条长廊,人也多了起来。
见一老一少,全无长幼之分,更似寻常好友那般处之,勾肩搭背,有说有笑。
到为这寻常的午后,平添了一道异样的风景。
夜深人静,皎洁明月高挂。
酒过三巡,沈谦微醺,懒散地倚着榻,面色砣红,凌厉的眉峰在烛光的映衬下显得柔和不少。
而后又仰头灌了一大口酒,酣畅淋漓,直呼痛快。
结果眼一抬,发现与自己相对而坐的少年,碗中的酒却是一点未动。
手中却紧捧着一杯茶,里头如红梅般的枸杞着实刺痛他的老眼!
沈谦把酒碗往桌上一拍,不悦道:“我说小老弟你行不行啊,不喝酒算什么男人!"
应寒年幼时体弱,从小便深谙养身之道,早前稀里糊涂地喝过一次酒,醒后却什么都不记得,只听富贵说酒醉后的他如同疯狗乱窜,派人追了他整整一条街,才把他逮回去。
出了这种丢脸之事,应寒年从此滴酒不沾,喝茶养身。
显然沈谦这招对他并不受用,应寒年厚着脸皮回:“无碍,不当男人,就当我是美人吧!”
“……”
好好一个小伙子,怎么就长歪了呢!如此不要脸,哪里得来的坏毛病。
沈谦正想着,又见应寒年痴痴望着自己,两眼色眯眯的,看得人汗毛倒竖。
他心觉蹊跷,默默把口中的酒水吞下去,猛地想到什么,双手护胸,身子一仰,警告道:“臭小子,你莫不是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吧,老子喜欢的可是女人!”
应寒年被吓了一跳,赶忙解释:“沈老头,你想什么呢,我当然知道你喜欢的是女人,就你那些情史我都能倒背如流了!“
沈谦何许人也,那可是自诩为情圣的男人!
百年难得一遇的多情种!年过半百,虽未成家,却情史丰富,据他本人所说,钟情过不少女子,但每段感情最后都无疾而终。
当年应寒年入朝当宫廷话本师,沈谦也在后宫当差,也不知什么孽缘,两人是一见如故,应寒年不少话本的灵感都来自于他,一来二回,两人就成了一对忘年交,也算是亦师亦友。
后来沈谦调到密阁当差,又来了这千叶县,彼此的联系才少了。
千叶县话本业发达,又听沈谦絮叨这里人杰地灵,应寒年便选择了来此处寻找创作灵感。
“那你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作什么?”
应寒年贱兮兮的一笑,凑近了些,神情真挚的胡说八道:“不愧是情圣啊,这多日不见,又丰神俊朗了不少!”
沈谦深以为然,暗叹这小子总算是说了句人话!
“小老弟学着点吧,喝茶养身没用,这爱情的滋润才是最好的保养品!”
向眼前人传授了自己宝贵的经验,沈谦顺手摸了把面皮,结果被褶子硌到手,终于如梦初醒,心觉不对劲。
平日里求那小子说句好话比登天还难,今天倒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绝对有猫腻!
“少拍马屁,说,是不是有事求我!”沈谦支棱起来,眯眼审视眼前人。
套路被看穿,应寒年也不卖关子,直言不讳道:“你方才也看到了,我那些仇家如今都寻上门了,我只身呆在这千叶县性命堪虞,亟需找个保镖护我周全,所以……”
“所以,你想让我在密阁里给你物色个合适的人选?”就应寒年心里那点小九九,沈谦当即心领神会,接话道。
应寒年笑:“害,倒也不用麻烦,合适的人选我已经有了!”
沈谦正好奇那人是谁,空中霎时飞来一物,他抬手稳稳接住,看清木牌下方刻的名字,双眸瞪大,意味深长地啧啧道:“小老弟,我真没想到原来你好这口啊!”
应寒年嘴里的茶水差点喷溅出来,正巧富贵端着吃食进来,闻言抢他一步做了解释:“沈大人误会我家少爷了,我家少爷的眼光怎么可能这么差!“
没想到富贵今日开了窍,说话都动听了,应寒年跟着点头,表明立场。
结果却是高兴的太早,怎想那家伙后头竟又补了一刀:“那叶姑娘可是我家少爷的仇人,不久前还当众把我家少爷的裤衩给扒了!”
这话信息量巨大,沈谦顿时兴致高涨,高呼道:“不得了,竟被个姑娘家当众扒了裤衩,如今还想让仇人当保镖,小老弟你居心何在啊?”他顿了半晌,又坏笑道:“莫不是要上演把对方绑在身边报复,最后日久生情的戏码吧!”
“我看你是话本子看多了吧!”应寒年心底没来由的发虚,像被说中了什么,板着脸神情严肃道:“别这么多废话,我就问你一句,这事能办妥吗?”
沈谦收了嬉笑之色,笃定道:”开玩笑,你当我这个密阁管事的是假的吗,只不过咱们密阁的人接委托向来讲的都是你情我愿,就算你出的钱再多,人家若是不愿意我也没辙,更何况,你这次找的还是个仇人呢!“说完,他斜昵少年一眼,又小心试探道:“不过话说回来,这小丫头骗子,我倒也算熟识,长得倒是合人眼缘,就是性子倔脾气爆,也是个不好惹的主,前几次搅黄了好几笔委托,惹的雇主上门告状,每次都要老子我给她善后,令人实在头疼的紧,你又是怎么惹上这位姑奶奶的?“
沈谦的顾虑是对的,让那女人自愿答应委托倒是个麻烦事!
一想到这,应寒年哪有心思把两人的恩怨情仇娓娓道来,愁色满脸,并未搭话。
这当口门被人叩响,须臾隐约响起交谈声,又过片刻,富贵推门而入:“沈大人,县衙的人有要事找您!”
得了准许,一个着玄色衣衫,身别腰刀的衙差匆匆而来,在沈谦面前单膝下跪,神色焦急道:“沈大人,县衙走水了,那老县令的棺椁差点被烧了,听闻是密阁的人办事不利造成的,林县令让你现在就过去!“
沈谦从榻上跃起,胡乱套了靴子,边整衣衫边道:“小老弟,看来这酒得放到下次继续喝了!”
“无碍,你先忙正事吧!”应寒年示意富贵送人出去。
两人疾步出了屋子,沈谦看向那衙差,疾言厉色道:“打听清楚了吗,这次又是哪个兔崽子把事情搞砸了!”
“小的听说好像是林宜!”
夜里寂静,两人说话的声音清晰地落在院中。
听到这名字,屋内外的人皆是心中一怔。
沈谦回头望了眼榻上的少年,眼神意味深长,却没说话,匆匆消失在夜色中。
富贵见应寒年似被人施了点穴之法,眉宇紧皱,一动未动,便轻轻唤了声。
应寒年未应,半晌忽然起了身,将外衫套在身上,便往外头走去。
“少爷你干什么去?”
少年头也不回,只有声音幽幽传来:“我去看热闹,你不用跟来!”
看了眼外头沉沉的夜色,富贵轻声喟叹。
都三更半夜了,竟还要出门。
那林宜到底给他家少爷种了什么蛊,让人一听到她的名字,便不管不顾,乱了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