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誉城倒出两杯茶,琥珀色茶汤温润柔和,他将其中一杯端给珞黎,语气平静,“你大伯应该已经接手了吧。”这么好的机会,他不信珞誉铭会袖手旁观。“没有。”我抿了口茶水,坦言道,“鑫盛现在傅寒帮忙管理。”“什么?”珞誉城满脸震惊,几秒后又渐渐恢复平静,扯了扯唇,苦笑出声,“也是,他盯鑫盛很久了。”比起珞誉铭,鑫盛落到傅寒手里也不是坏事,至少,傅寒能让鑫盛走向更高远。看着父亲的反应和表情,我有些迟疑,“爸,你们是朋友吗?”
一周的假期,拍戏占了两天,其余几天都在家休息,偶尔坐在院子里晒晒太阳,遛遛狗,再侍弄侍弄花草,我忽然有种提前退休的既视感。
明天开学,我感冒已经好了,准备假期最后一天在琴房度过。
练琴也是需要肌肉记忆的,三天不练就会感到手生。
“今天带你去见珞誉城。”
吃早饭时,傅寒这样对我说。
不是没那么快吗?我愣了一瞬,蹭的站起来,手背抹了把嘴,“走吧,我吃饱了。”
傅寒瞥一眼小姑娘碗里刚喝一勺的燕窝粥,慢条斯理剥了个鸡蛋放在她盘子里,“把饭吃完。”
僵持五秒,我努力按耐住心头激动,重新坐下,喝掉碗里的粥,吃了一个鸡蛋,外加某人给我的两个虾饺,然后巴巴看向他。
傅寒满意了,这才不疾不徐起身拿着车钥匙出门。
一路上我心情复杂,目光落在窗外不断后退的街景,脑中乱糟糟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傅寒不动声色看了珞黎几次,将她忧心忡忡的样子尽收眼底。
关押父亲的地方不在海城,开了近两个半小时的车程,最后停在与邻市交界的一处高墙大院前。
看着两米高的围墙,以及墙头的碎玻璃碴和电网,我鼻头一阵酸涩。
门卫通报后,里面很快出来一名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员。
傅寒扬了扬下巴,“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我把手从傅寒掌心抽出,跟着工作人员走进那扇沉重的铁门。
漆黑的铁门缓缓关合,遮挡住珞黎最后一点背影,傅寒靠坐在车前盖上,从烟盒敲出来一根烟,咬在嘴边点燃,用力吸了一口,仰头,对着天空吐出一口烟圈。
我跟在工作人员身后绕过一幢灰色方砖砌筑的高楼,穿过一个连廊,停在一幢小白楼前。
“二零三家属。”工作人员对岗卫说。
岗卫点头,“交给我吧。”
我向工作人员道谢后,跟着岗卫走进小白楼。
里面没有我想象中的阴森恐怖,相反,干净明亮,过道整洁,像公务员的办公楼。
我被带到二楼一个房间前,那人用指纹解锁后,直接推开门,朝我示意,“三十分钟探视时间。”
“谢谢。”
珞誉城正在泡茶,杯中已经倒入一半茶汤,听到最后两个字,手一抖,壶嘴偏斜,洒了整个台面。
“爸!”我眼眶瞬间就红了,眼泪不听话的往下落,像断了线的珠子。
“珞珞?”珞誉城放下茶壶起身,伸手将扑进自己怀里的珞黎抱住。
掌下拍了拍,没做梦,真的是他的珞珞。
来之前想的很多话此刻都忘得一干二净,我用了五分钟才调整好情绪,堪堪止住眼泪。
“你怎么进来的?”珞誉城洗了条干净毛巾给珞黎擦掉眼泪,心疼道,“别哭,爸爸没事,两室一厅,有茶有书,不用上班,还有人准时准点送饭来,挺好的,别哭。”
我刚止住的眼泪又落下来,父亲削瘦很多,那双向来坚毅的黑眸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愁云。
“爸,你瘦了。”
珞誉城重新烧了壶水泡茶,轻笑道,“人生难得老来瘦,瘦一点精神,还能远离高血脂。”
我勉强扯出一丝笑容,“爸,你什么时候能回家?”
珞誉城手微顿,而后继续低垂着眼睫摆弄茶具,再抬头,眼中只剩满满的慈爱,“别担心,爸爸会没事的。”
我追问,“爸,你知道是谁陷害你吗?或者,你回想一下当时的可疑人员,我去找线索。”
“珞珞。”珞誉城正了神色,“这件事你别管,照顾好自己,别让爸爸担心。”
父亲的语气是少有的严肃,我一时没说话。
顿了顿,珞誉城又问了一遍,“你是怎么进来的?”
被关在这里的人不是说见就见的,在这里,花钱没用,得有权。
我也有心问父亲他和傅寒的关系,于是,试探道,“爸,你知道鑫盛现在的情况吗?”
珞誉城被关后就和外界失去联系,他想过杨怀林会打理公司事务,可鑫盛是一个庞大的集团,事务繁重,不是杨怀林凭一己之力能支撑的。
珞誉城倒出两杯茶,琥珀色茶汤温润柔和,他将其中一杯端给珞黎,语气平静,“你大伯应该已经接手了吧。”
这么好的机会,他不信珞誉铭会袖手旁观。
“没有。”我抿了口茶水,坦言道,“鑫盛现在傅寒帮忙管理。”
“什么?”珞誉城满脸震惊,几秒后又渐渐恢复平静,扯了扯唇,苦笑出声,“也是,他盯鑫盛很久了。”
比起珞誉铭,鑫盛落到傅寒手里也不是坏事,至少,傅寒能让鑫盛走向更高远。
看着父亲的反应和表情,我有些迟疑,“爸,你们是朋友吗?”
珞誉城一怔,对上珞黎探寻的目光,眼中闪过独属于商人的犀利锋芒,沉默片刻,缓缓道,“他是爸爸在商场上最大的竞争对手。”
淦!
我大脑cpu几乎擦出火星子,第一次见傅寒时,我是怎么说的?
“听爸爸说,你们私交很好。爸爸告诉我,遇到无法解决的困难,就让我找傅叔叔。”
所以,我找了爸爸最大的竞争对手帮忙救爸爸?
这叫什么事?
等等,如果傅寒真是坏人,完全可以在这时候骗人骗钱,趁机把鑫盛转股到他名下,再把我吃干抹净后随手一丢。
可他是怎么做的?和我领证结婚,以珞家女婿的名义管理鑫盛,别说股权,工资都没和我提过,还帮我想办法见父亲。
我忽然有点看不懂傅寒,或者说,我从来就没看懂过他。
“珞珞?”珞誉城又叫了一声。
我回神,眨眨眼,“爸,我知道了。”
珞誉城轻笑,“你知道什么了?”
我,“......”
我摸了摸鼻子,含糊道,“知道商场复杂,不是我能轻易参透的。”
珞誉城笑容慈爱,“总之,鑫盛的事你别插手,保护好自己最重要。爸爸在海外有一些资产,今年年底会有托管公司联系你。”
“爸。”我心揪的疼,感觉父亲好像要在这里关一辈子。
“珞珞。”珞誉城深吸口气,压下心头那股酸楚,慢慢开口,“公司没了,还可以重新创业,爸爸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半个小时很快过去,门外传来敲门声,我知道,自己该离开了。
父亲眼眶很红,我不想哭着道别。
于是,边往外走边拿着父亲的字画闲话家常,“一段时间没见,您的字体愈发虬劲有力。”
珞誉城环顾一圈,二十多天前换到这个房间,比起刚来时候呆的地方,这里好了太多,卧室书房一应俱全,虽然无法工作,却也让他有更多时间休养生息。
“每天空了就写会儿,手感也越来越好。”
我笑着说,“下次再见面,您教我写毛笔字吧。”
“好。”行至门口,珞誉城抬手在女儿发顶揉了揉,再一次叮嘱道,“照顾好自己,有事找杨怀林。公司的事不要插手,离傅寒远点。”
“......您也照顾好自己。”
门被重新锁上后,珞誉城神色凝重,他问了两遍,珞珞都没说怎么进来的,反而提起傅寒。
难道,是傅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