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自己很可爱吗?”傅零珩的脸色充满凉意,他最烦这种夹着嗓子说话,见谁都喊哥哥,矫揉造作的女人。“我不是......”他没给她把话说完的机会,径直迈步往高层聚集的方向去。罗馨悦怔怔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眼圈泛酸,尴尬的有些下不来台,扯着裙摆的飘带不住的打成死结......傅零珩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红酒,来者不拒,一杯接着一杯喝完,桌面上的烟灰缸里,散满了一根接着一根的烟蒂。“傅总您少喝点。”程杨
夜幕渐渐落下来,街边的路灯准点亮起。
黎斐把买回来的晚饭跟一些生活用品寄放在护士站。
从住院部九楼乘坐电梯抵达地下停车场不过五分钟。
因为顾汀白随口说的一句话,她脑子乱糟糟的,坐在车里久久不能回神。
突然,大衣口袋里的手机传来嗡嗡震动。
她掏出来一看来电显示,握在手里,迟疑了好几秒,然后才按下接听。
听筒里先是一阵沉默,紧接着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缓缓传递而来:“在哪儿?”
傅零珩回到家发现她不在,问过英嫂,只说她下午接了个电话着急忙慌的出门,别的不清楚。
晚饭他基本没什么胃口。
拨通她电话时,等待的时间很漫长,担心她会不会是因为躲他,一声不吭又跑出去住酒店。
“医院。”
她轻轻地应着,一只手还在有一下没一下的抠着皮质座椅。
傅零珩眉头微蹙,情绪莫名tຊ有些紧张起来:“怎么去医院了?”
“侃侃出了点意外。”
司侃侃他也认识,她如实回答,没什么好隐瞒的。
“顾汀白那小子也回国了?”
“嗯。”
听到不是她身体哪里不舒服去的医院,傅零珩暗暗松了口气。
“发个位置过来,我去接你?”
他边说着话,边拿起车钥匙准备往外走,却因为电话里她简短的话语而停下。
“不用麻烦,我开车来的。”
挂断电话,黎斐在椅背上靠了一会儿,仰望着深黑色的车顶,半晌才启动车子回家。
她以为傅零珩会和往常一样,晚饭过后就会钻进书房工作,亦或是早早回自己房间休息。
进门时,她发现他拿着平板电脑坐在客厅沙发看报表,身体斜靠着沙发扶手,侧颜清俊,目光专注,浑身上下散发着矜贵。
她换好毛绒拖鞋,经过客厅,傅零珩将平板搁在茶几上,抬眸瞥向她:“厨房热着汤,记得喝。”
话落,他接了个电话起身朝楼梯方向去。
这种基本零交流的相处模式,黎斐早已习惯。
她站在客厅,目送他上楼,愈发肯定顾汀白说的话可信度为零。
什么叫他那么喜欢她?
真要是喜欢,怎么会把她一个大活人当空气?
她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可笑的念头,回归现实。
她走进厨房,端起保温的砂锅,盛出一碗汤慢条斯理地喝完。
回房间时,还顺带给自己泡了杯蜂蜜水。
傅零珩的房间在她房间的隔壁,两间屋子中间仅仅只隔着一盆绿植的距离。
房门虚掩着,隐约能听见里面传出来笔记本电脑敲击键盘的噼里啪啦响声。
黎斐推开自己的房门,刚要抬脚进去,身后的脚步声以及男人沉沉的嗓音传入耳朵:“司侃侃怎么样?”
“右腿骨折,有点轻微脑震荡,其他没什么太大问题。”
“顾汀白又怎么惹她了?”
凭着傅零珩对顾汀白的了解,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鬼德性,跟司侃侃小打小闹,分分合合无数次,怎么可能消停得下来?
“说是推不掉家里安排的相亲,被侃侃撞见了。”
傅零珩眉梢微挑:“他还能做这么荒唐的事?”
“确实荒唐,不过.....像这样脚踏两只船的渣男,好像也不止他一个.....”
说话间,黎斐意味深长的瞥他一眼,似乎话里有话。
傅零珩自是察觉到她眸中的异样,深邃的眼凝视着她:“还有谁?”
“你又不认识.....”
她找个借口随便敷衍过去,难道还能直接说是他吗?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认识?”
她总是这样,每次话说一半要人去猜,猜来猜去都得不出一个答案。
傅零珩眼底的疲倦尽显,多难搞的合作方他都能轻松应对,唯独面对她,总是有一种无力感。
半晌,他忽然开口:“黎斐,你有没有什么话想问我的?”
黎斐看他的眼神很平静,可语调却变得犹豫:“确实有一个问题.....”
“嗯?”
男人倚在门边,一副慵懒闲适的模样,认真等待着她的下文。
她攥紧衣角,斟酌着该怎么说出口。
“顾汀白今天在医院跟我说,你大学期间喜欢的人....是我,这是什么意思?”
她端着蜂蜜水的手不住握紧,咬着唇瓣,试图掩饰自己的不安。
傅零珩神色微微一凛,腰杆僵硬,短短五秒,他的视线与她的视线相交织。
扑通扑通的心跳快要压不住,最后他不经意间低垂眉眼,将视线落在左手虎口处的纹身。
他的脸上转瞬即逝的慌乱,黎斐同样看向那个纹身,眼神黯淡。
她的声音里明显透着失落,佯装打了一个呵欠,将话题转移:“算了当我没问,有点困了,你也早点睡。”
傅零珩唇角牵动,酝酿许久,还未来得及开口。
'砰'地一个沉闷响动,隔壁卧室的房门被重重关上。
他一个猝不及防,一堆话噎在喉咙,上不去下不来。
转身回房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等到电话接通,直截了当质问对方:“顾汀白,你跟我老婆说什么了?”
——————
H市已经是冰天雪地,凛冽的寒风从耳畔呼啸而过,仿佛要刺穿人的耳膜。
腊月二十六,新历一月二十四号。
集团例行年终总结,傅氏集团所有高管、合作商齐聚于此。
傅零珩身着剪裁得体的名贵西装站在台上致辞,举止投足间尽显优雅贵气。
他讲的内容并不多,寥寥数语,却言简意赅。
宴会上的觥筹交错间,他脸上始终挂着浅淡的笑容。
这样的他看上去格外迷人,尤其是那双眼睛,深邃幽静,似乎有某种魔力,让人忍不住沦陷。
傅零珩,H市商界的翘楚,更是所有名媛千金梦寐以求的结婚对象。
但同时,他的婚姻状况至今对外都还是个谜,有人说他性取向比较特别,也有人说他深爱的女人已故,所以他宁可孤身一人。
总之,各种版本层出不穷。
一旁的罗馨悦穿着浅蓝色公主裙,妆容精致淡雅,乌黑柔软的长发披肩,整个人看起来可爱俏皮。
她看着台上的傅零珩,嘴角噙着甜美可人的笑。
万协作为傅氏多年的合作伙伴,自然是在今晚受邀出席的名单内。
“悦悦,你一个姑娘家家,能不能矜持一点?”
罗总见女儿的眼睛都快长在傅零珩身上,不由头疼。
“爸~”
罗馨悦小脸羞红,撒娇地抱住罗总的胳膊轻轻晃了晃,眨巴着眼睛,语带娇嗔:“零珩哥哥好像比以前更有魅力了,爸爸,我现在成年了,你不能再限制我谈恋爱了吧?”
罗总叹息,女大不由爹。
他摇摇头,不予评价。
罗馨悦的视线仍落在傅零珩身上,见他和一位女士正在交谈,她眼睛一亮,立刻朝他挥挥手:“零珩哥哥!”
傅零珩闻声侧过头,看着朝自己跑过来的女孩,眼神闪烁了两下,并未表现出多大反应。
罗馨悦站在两人中间,仰头冲着他灿烂笑着,丝毫不觉自己打断他人谈话而感到抱歉。
“零珩哥哥,你能陪我跳支舞吗?”
她俨然一副纯真烂漫的模样,上前挽着傅零珩的胳膊,撒娇的语调,举止亲昵。
“傅总,那您先忙,有机会我们再聊。”
那位女士见状,二话不说,识趣离开。
傅零珩的眼眸瞬间变得幽暗冷沉,不动声色地抽回手臂。
“我今天很忙,没空陪你玩小孩子的把戏。”
他的话虽然委婉,可语气里分明就是在拒绝她。
罗馨悦的笑容僵在脸上,有些尴尬,不理解他为什么突然对自己这么凶。
她委屈的咬了咬下唇,眼眶迅速蒙上一层雾气:“你们公司年会我第一次参加,我只是想跟你跳支舞.....”
傅零珩薄唇抿着,强压下满腔怒火,手里的高脚杯快要被他捏碎,冷眼瞥向她:“你知道刚刚走得那个人是谁吗?”
罗馨悦表情无辜,摇头。
“国内最有名的服装设计师,为了邀请她来,所有人的努力都因为你的愚蠢,全部白费!”
傅零珩一字一顿的话砸向她,罗馨悦后知后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吓得缩了缩脖子,怯生生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你别生气......我去找我爸爸帮忙,说不定他可以......”
她眼泪汪汪,看得傅零珩面露烦躁,不耐地皱起眉冷声打断:“你爸要是请得动Flora,也不会这么多年巴着傅氏不放了。”
万协虽是个老牌企业,在H市商界榜单末尾也算排得上名次,可若想搭上高端层面的人物,几乎没可能。
Flora这样的人,对合作伙伴的要求极高,第一次见面谈话的印象如此糟糕,恐怕再约就难了。
不是看在罗总的面子,他一定早就请保安把她直接扔出去。
“零珩哥哥,我都跟你道歉了.....”
罗馨悦试图用撒娇来蒙混过去,显然对方不吃这一套。
“你以为自己很可爱吗?”
傅零珩的脸色充满凉意,他最烦这种夹着嗓子说话,见谁都喊哥哥,矫揉造作的女人。
“我不是......”
他没给她把话说完的机会,径直迈步往高层聚集的方向去。
罗馨悦怔怔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眼圈泛酸,尴尬的有些下不来台,扯着裙摆的飘带不住的打成死结......
傅零珩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红酒,来者不拒,一杯接着一杯喝完,桌面上的烟灰缸里,散满了一根接着一根的烟蒂。
“傅总您少喝点。”
程杨怎么劝都劝不住,一阵头疼。
他拿起手机准备给黎斐打电话求助。
恰逢不远处走来的人,她穿着一件高定黑色晚礼服,裙摆随着她脚下迈步而飘逸,长发被捖成低低的发髻,有几缕发丝掉落在锁骨,让她看起来更加明媚动人。
“嫂子,你就当陪我来的,开心点嘛!”
第tຊ16章总裁夫人
黎斐的出现,必然令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了她身上。
巴掌大的小脸,秀眉下是一双湖泊般剔透漂亮的眼睛,唇瓣一抹嫣红,锁骨处那颗痣恰到好处的性感,实在是太过吸引人的眼球。
“阮阮,爷爷真的有交代过,一定要我也来吗?”
她随手接过侍者递过来的香槟,浅啜一口,持怀疑的目光看向身旁穿着雪白长裙,同样端着香槟的傅舒阮。
往年集团年会,傅老爷子也没有特地要求她必须出席,她也从未主动提过想来参加。
怎么今年不光替她准备好礼服,还指派傅舒阮陪同?
傅舒阮放下杯子,挽着她的胳膊,笑盈盈地说:“爷爷说今年集团的年会与往年不同,跟集团有合作的企业都在邀请范围内,那些名媛小姐怎会错过任何一个接触我哥的机会?”
她目光瞟向远处拿着化妆品补妆的罗馨悦,脸上浮现出一丝轻蔑,继续道:“瞧瞧,刚被我哥整的委屈巴巴的样子,眼泪掉下来都还没干透,这会儿就着急补妆呢!”
闻言,黎斐抬头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果然看到一个穿着蓝色泡泡公主裙的少女手里拿着粉扑在脸颊上一下一下的拍。
她的视线慢慢收回,表情丝毫未变,眼神平静的出奇,右手轻抬,将杯中香槟饮尽。
片刻,她侧目淡声问了句:“她的年纪看过去应该跟你差不多,是喜欢你哥吧?”
“嫂子,你别误会,我了解我哥,他是感情迟钝,但眼睛不瞎,罗馨悦那种娇生惯养、爱发嗲的女人,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傅舒阮见她一口气喝完一整杯香槟,怕她误会,连忙解释。
“放心吧,没误会。”
黎斐嘴角半勾,却是漫不经心地敛起眸底转瞬即逝的嘲弄,抬眼视线再次落在宴厅里各色名媛的身上。
无论是哪个女人眼巴巴上赶着凑过去跟傅零珩搭讪,她都相信......他应该都提不起任何兴趣吧?
毕竟,这些人都入不了他的眼。
傅舒阮说的他不喜欢发嗲的女人,她倒是很难认同。
因为.....她姐姐就很喜欢扮可爱、扮柔弱啊,跟异性说话的声音都是酥软撩人。
“嫂子,你跟我来。”
她被傅舒阮拉着到处跟集团董事认识,虽然每个面孔都是陌生的。
可经过傅舒阮高调的介绍,任谁也是对她客客气气,高看一眼,甚至还有主动过来敬她酒的。
她被众多高层簇拥着,尤其是总裁办那几个,听闻他们总裁夫人是知名小提琴家黎斐,一个个兴奋不已,纷纷凑上前去要签名。
就这样,她从一个只是来应付老爷子走过场的,逐渐变成来应酬的。
她本就不胜酒力,遭不住那群人过来敬酒的热情,喝得脑袋昏昏沉沉,看天花板感觉在天旋地转。
眼看对方端着酒杯过来都能看出重影,想要伸手去接的时候,一只腕骨分明的手腕率先一步拿走了酒杯。
“傅舒阮,你是有点什么毛病,让她喝这么多酒?”
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在耳畔响起,语气还透着几分不悦。
紧接着,他揽着她纤细的腰肢往怀里一带,娇俏的身躯顺势跌落在他温暖坚硬的胸膛。
男人身上独有的淡淡清香瞬间钻入鼻尖,她醉醺醺的抬眸望着他,眼神有些迷离。
他本来都打算走了,却意外去洗手间出来碰到几位股东聊天,得知黎斐也来了,便决定过去找她。
结果,刚到宴会厅就看见她在和那么多男士周旋。
她不是最讨厌这种场合吗?
所以,他从来不会带她出席任何商务场合,就怕她会不舒服。
“呃呵呵.....哥,我也不知道嫂子不会喝酒.....”
傅舒阮撇撇嘴,那灵动的眼睛眨巴几下,瞄了眼他怀里醉态明显的黎斐,笑容越发灿烂起来:“那既然嫂子喝醉了,那她就交给你啦!”
说完,她像是完成什么不得了的任务,走之前还不忘甜甜的笑着跟她哥挥手拜拜。
她一走,周围顿时安静下来,对面举着酒杯的男士尴尬地笑了笑,默默把酒中的酒水一口闷了。
好家伙,他本来想借着巴结总裁夫人的机会,预备年后新项目提案能顺利通过,谁料到总裁夫人竟然是个酒量不行的!
这下子好了,总裁夫人喝醉了,总裁肯定要发飙,别说提案,怕是准备卷铺盖走人了。
他正忐忑着呢,傅零珩眉宇染着微凉,已经将怀里的人拦腰抱起,步伐迈得极稳,直直往反方向走。
那一系列小心翼翼的温柔动作,看得在场的一干人等嘴巴张得能塞进鸡蛋,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这、这......”
“这真的是我们的傅总吗?”
“他居然会有这么温柔体贴的一面,真是太让人震惊了......”
“没想到我们傅总还是个宠妻狂魔呢。”
“程助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傅总结婚了?”
站在边上的程杨突然被点,他立刻回过神来,故作官方的模样冲众人露出一个职业笑容:“也就比各位早知道那么两年,承让!承让!”
他也是入职第二年,在某次帮傅零珩拿紧急文件送到跟客户见面的地点时,无意间在他的办公桌面看见一张一寸的蓝底学生照。
照片的女孩青涩,扎着高马尾,笑起来甜甜的,眼底仿佛有月牙形状的弯弯,很是好看。
当时,他就觉得奇怪,为什么会有人把一张学生照片压在办公桌面。
后来才得知,那是他们总裁的夫人!
而且,总裁的办公室里,除了日常需要用到的东西,还专门辟出一块地方做储物间,里面满墙都是黎斐每次演出的海报,书架上面堆积着为数不多的时尚杂志周刊和几十封泛黄的信件。
那时,程杨被惊得目瞪口呆,明明是一个在商界不讲情面、铁血手段的男人,私底下竟是个偷偷暗恋太太的痴情种!
程杨并非八卦之人,所以并没有把此事传扬出去。
“看到了吧,人家傅总已婚,太太还这么优秀,悦悦啊,你年纪还小,这大学刚毕业,脑子里可别净想着谈恋爱,跟爸爸学着打理公司,积累一点社会经验,以后嫁个更适合自己的人,这样你的人生也不会有遗憾......”
罗总趁热打铁,苦口婆心的劝说女儿,希望她不要一门心思扑在傅零珩身上,奈何罗馨悦现下受尽刺激,根本就听不进去。
她抿着唇,眼眶通红湿润,双眼死死盯着不远处相携而去的背影。
她就是不甘心,明明是她先认识的零珩哥哥,凭什么要便宜一个什么小提琴家?
“悦悦,别闹脾气了,咱们回家吧。”
见罗馨悦仍旧一副魂游天际的模样,罗总无奈一声轻叹,牵住她的手,准备带她离开。
然而,才走没几步,罗馨悦猛地撒开手,挣脱父亲的束缚,朝着宴会厅大门口方向跑去。
“悦悦......”
“你给我回来.....”
宴会大厅外。
罗馨悦跑得气喘吁吁,她穿得单薄的裙子,冷风吹过,冻得她鼻尖通红,双肩瑟瑟发抖。
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她蹲在地上紧紧抱住自己,嘴唇发颤,失神的喃喃自语:“零珩哥哥,你为什么就不能等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