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箴不愿沉湎于睡梦中,他找了许多事做来提神,比如教言修聿下棋。棋盘和棋子是言修聿从集市上换回来的,用一袋粽子换了一副棋盘棋子,是桩好买卖。陆箴细细鉴别了棋盘棋子的材质,他看出是用不错的玉石打磨成的,将此事说与言修聿听,她也颇为意外。“我拿五个粽子换来的,怕是不够吧。”她心有惴惴,生怕自己占了便宜。言修聿带着粽子上街一则是家里吃不掉了想拿出去,二则是想送给因看病相识的几个贫苦人家
陆箴不愿沉湎于睡梦中,他找了许多事做来提神,比如教言修聿下棋。
棋盘和棋子是言修聿从集市上换回来的,用一袋粽子换了一副棋盘棋子,是桩好买卖。
陆箴细细鉴别了棋盘棋子的材质,他看出是用不错的玉石打磨成的,将此事说与言修聿听,她也颇为意外。
“我拿五个粽子换来的,怕是不够吧。”她心有惴惴,生怕自己占了便宜。
言修聿带着粽子上街一则是家里吃不掉了想拿出去,二则是想送给因看病相识的几个贫苦人家,尤其是那些家中只剩孤儿寡母的,此举也是略尽绵薄之力。
去的路上被人拦下,是个从未见过的生人,那人衣衫褴褛的看不出来路,说要跟她以物易物换粽子,言修聿也没想换到什么好东西,左右家中剩了这些粽子,反正都是拿出来送人的,送给他也无妨,那人却偏要塞给她旁的物件交换。
言修聿以为是不要紧的杂物,哪成想换来了不错的棋,她拧眉道:“如今去找他怕是为时已晚了。”
“既是你情我愿的买卖,姑娘也不必挂怀。”陆箴劝慰她。
棋盘和棋子都有了,置之不理岂不是白费了,为此言修聿请陆箴教导她棋艺,教了几日言修聿觉着比她起初以为的难上一些,但还能应付,于是跟着学下去了。
下着下着,言修聿便想起与她换了这盘棋的人。
五个粽子换好玉打磨的一副棋,怎么看也不是合算的买卖,那落魄的行人究竟是经历了哪些波折才如此抉择。
“公子,”陆箴抬眸望向她,言修聿问道:“在公子看来,这副棋的主人为何要与我交换呢。”
陆箴指节分明的手指敲敲棋盘侧方,他胸中早有猜想:“姑娘瞧,这上面刻了字,想是西南章氏打磨的棋盘,品质上佳,运送也颇为麻烦,从古到今多半只在西南一地贩售,也有些富贵人家或是痴迷棋艺的人花大价钱托人买了用马车小心运回去,那这副棋盘的主人不是西南一地的人便是富贵公子。”
言修聿回想那人的模样,“他的衣衫很是脏乱,说不准到底是哪种出身,不过确实有些西南一地的口音。”
“那便是西南一地的人,”陆箴落下一子,“倒是不难猜了。”
言修聿捏着棋子许久,迟迟才肯落子,心都在陆箴说的话上:“到底是何事?”
陆箴摸索着玉质的棋子,神色平淡得仿佛是在说今夜的夜宵:“姑娘可曾听说过京城里闹出过一档子科举舞弊案?姑娘碰上的应是西南一地的书生,西南一地人杰地灵,举子皆是文采裴然之辈。就在今年春闱,数位世家子弟靠着钱财买下了许多西南书生的成绩,陛下勃然大怒,将舞弊的举子纷纷发落了。”
心怀鸿鹄之志的书生被牵扯进科举舞弊,一生都不得参与科举,颠沛流离行至此地,身上的银两都不够买个馒头,不得不拿出珍视的棋盘换来吃食。
所谓天边的闲云野鹤,掉在了地上也不过就是泥土和野鸡,照样要被人踩踏杀戮。
“可笑的还在后头,虽说都是舞弊,王孙公子舞弊和平常书生舞弊后果也不尽相同,王孙公子尚有父辈求情,书生们只能等着流放了。”陆箴托着下巴,凉凉地讽刺道,他落下棋子,抬头又是和颜悦色的模样,催促言修聿:“姑娘快些落子吧。”
不是言修聿想捏着棋子不放,她学棋不到两日,将将弄清了规则,要她抬手便落子实在是为难她。陆箴还在边上诉说她甚少听闻的往事,言修聿听得入迷了,陆箴反倒落了子来催她,她略气恼地蹙眉,不自觉责怪起对手:“公子下慢些,我学了两日,别说臭,连个棋篓子都不是呢,催我也没法更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