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离若舟点头。这一个月来,她没事就看,早已把那些病历烂熟于心。钱大夫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从柜子里拖出了一个又大又鼓的包袱。称之为包袱似乎还不太准确,应该叫它……麻袋!“这是我行医几十年的病人记录,你要是把它们吃透,我这衣钵也就算是承了。”离若舟看着一大堆册子,嘴角抽了又抽。她记性是好,可这么一大袋病历,光是翻着也能把手翻断吧……“我能不能带回去看?”“当然行,这些就送你了。怎么样,这份大礼,
“行吧。”离若舟放下纸笔,十分严肃,“你这是梅毒。”
妇人一惊,“小大夫,他可没中过什么毒。”
离若舟又改口,“哦,又叫花柳病。”
“什么!”离若舟的话音刚落,妇人就惊叫起来ʝʂɠ。她转头看向病人,一脸愠怒。
“你胡说!我才不会得这病!”病人腾地站起。
离若舟不疾不徐,“若我没猜错,一个月前,你的子孙根已经长满了红斑。”
病人下意识就否认,“没有,压根没有!”
“什么没有,明明就有!老娘一个月前亲眼看到过!”妇人一巴掌扇在了男子的脸上,双手叉着腰,与方才担忧的样子迥然不同。
“不是,娘子,你听我说,咱们先治病……”
“治治治,治什么治,病死你算了!老娘哪里对不起你了,要出去厮混惹回来这些个病。不治了,老娘要跟你和离!”
那妇人丢下诊金,转身竟开始对着男子就是……一顿暴揍。
“让你鬼混!让你出去浪!”一拳,一脚,又是无数个巴掌。
男子的脸很快就肿成了个猪头,却还没落得一个开口说话的机会。
济善堂外围了许多人,那男子的门牙掉了一颗,他用那张说话漏风的嘴一个劲求饶。“回去再说!”
妇人瞪大眼睛,气冲冲转身走了。
男子急忙追了上去,连药方都没拿,医馆外围观的人群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去,还窃窃私语讨论起来。
“哎!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呐。”离若舟坐在椅子上一摊手,“不关我事啊,是他自己要我说清楚的。”
初九清咳了几声,看得出来是在努力憋笑。
小丸子跑过来,细细查看离若舟还未写完的药方。“姐姐,什么是花柳病?名字还怪好听的。”
初九一把捂住小丸子的嘴,并将人提溜起来。
“哎呀你干什么!放开我!”小丸子不高兴地蹦跶着,双腿在空中乱晃,全身写满了拒绝。
初九不近人情地将人提了出去。
“你这丫头,倒真是什么都敢说啊。”钱大夫在一旁乐呵呵地笑。
“大夫面前无男女。”离若舟继续写着那张药方。病人要不要是他的事,自己收了诊金,就得开药。
钱大夫点了点头,“说得好,我就说你是个当大夫的料!我看呐,要不了多久,这济善堂就用不着我咯!”
钱大夫说着,转身进了内屋。
自那以后,离若舟依旧每日都来。每天辰时末到医馆,酉时末离开。而扶桑镇上,关于济善堂女大夫的事也传开了。
人们都知道医馆里来了个小姑娘坐诊,好像是钱大夫收的小徒弟。别看她年纪小,诊起病来倒是一诊一个准。
也有人一打听,才知道这位小大夫就是离家养女。大家不免好奇,小姑娘放着离家大把家业不享用,跑去医馆给人看病?
离若舟对这一切浑然不知,医馆有时候病人多,有时候一整天都没两个人。
这日,因云屏将她留在家里盘账,到医馆稍晚了些。一走到门口,就迎面撞上了一个汉子。
那汉子拿着酒壶,晃晃悠悠地走出医馆,似乎嘴里还在嘟囔抱怨着什么。
而医馆内有些吵闹。
离若舟揉了揉被撞的肩膀,走进医馆,就见里面坐着一个肚子隆起的孕妇,她的旁边还站着一位年轻的男子。
钱大夫正招呼男子将孕妇扶着,端着药碗给她喂药。
孕妇一只手捂着肚子,脸上惊魂未定。
“这是怎么了?”
“这位夫人胎像不稳,刚刚摔了一跤,幸好送来及时,如今已经平稳了。不过,回去得卧床休息,不可再走动。”最后一句话,钱大夫是叮嘱病人的。
喝完药又缓了许久,那对小夫妻才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上次给你的那些册子,都看完了么?”
“嗯。”离若舟点头。这一个月来,她没事就看,早已把那些病历烂熟于心。
钱大夫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从柜子里拖出了一个又大又鼓的包袱。
称之为包袱似乎还不太准确,应该叫它……麻袋!
“这是我行医几十年的病人记录,你要是把它们吃透,我这衣钵也就算是承了。”
离若舟看着一大堆册子,嘴角抽了又抽。
她记性是好,可这么一大袋病历,光是翻着也能把手翻断吧……
“我能不能带回去看?”
“当然行,这些就送你了。怎么样,这份大礼,你喜不喜欢?”钱大夫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一副快表扬我的样子。
“呵呵。”离若舟敷衍地笑了笑,又极其敷衍地开口,“喜欢得很”。
“丫头,记住。”钱大夫拨弄着手里的草药,“这些病历得反复揣摩,以后你一个人也能行医济世。”
“别想把活儿都丢给我,这济善堂是你的。”她转身坐到诊台内,就看到了诊台上插好的一瓶扶桑花。
花瓣桃红,甚是好看。这几日诊台上都有一株这样的花。
“初九和小丸子呢?”
离若舟以为是小丸子拿来的,毕竟前不久这小家伙还大言不惭地说,鲜花就是要配美人,以后每天都要给仙女姐姐送上一束花。
“他们在后院捡药。如今有你在,我也去松快松快。”钱大夫满意地泡了壶茶,坐在门前的摇椅上悠哉。
第二日早上,离若舟来得早了些,看到了正在诊台插花的初九。
听到脚步声,初九回头看到了离若舟,一时有些错愕。
“这花真好看。离若舟将那瓶花拿起来闻了闻。“哪里摘的?”
初九微微勾唇,伸手在诊台写下两个字:后山。
“你腿脚不便,去后山做什么?”
“仙女姐姐,我们每隔几日都要去后山采药。之前是我跟爷爷去,这两次就是我和初九哥哥去。不过,草药都是我认出来的,初九哥哥只是帮我采哦!我们后院好多药材,晒干了装了满满一大屋子呢!”小丸子迫不及待跑到离若舟面前邀功,一张小嘴巴拉巴拉说个不停。
“我们小丸子真厉害!”离若舟轻弹了弹他的脑门儿,小丸子捂着光溜溜的脑门咯咯直笑。
“你都六岁了,是不是该上学堂了?”离若舟的一句话,就让小丸子闭了嘴。
“啊?学堂……我捡药去了。”小丸子默默转过身子,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离若舟没有将人擒回来,不过这句话倒是认真的。她看向钱大夫,“小孩儿要上学的。”
钱大夫咂了一口茶,“镇上没学堂,最近的在弥安城里。”
怪不得……离若舟走到门槛上坐下,身子和钱大夫一样高。她问出了困扰自己许久的问题,“小丸子是您亲孙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