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平平稳稳说完,换来韩丛珊一顿夸。“那天我跟我家老韩谈起这个事,他就是拎不清,不知道你们是一家人,彼此知根知底。今天特意交代我要跟你握握手,今天这一见,褚董身边都是人才,唐总果然不同凡响!”唐徽连连说您过奖了过奖了。褚殷放却看到她鼻子两边无法遮掩的小括弧,正昭彰着此地无银三百两,反而透明。旁观的叶婠忽地张了嘴:“这有什么的,你要是真缺人,我就咬紧牙关地给你打杂。”说这话时,叶婠正脸都没朝向唐徽,只对着褚殷放笑眼弯弯。
那天之后,唐徽就再没碰见过褚殷放。
在尧城这座城市,想避开熟人很难,不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就是熟视无睹。
上午,前台打来电话,说褚殷放之前约的荆门客户来了,是寒光的代表韩丛珊。唐徽把人安排在会议室,再电联通知褚殷放。
电话接通后,她先交代了事情原委,回应的是一道轻柔的女声:“他不方便接,一会儿我告诉他。”
前些日子唐徽和她掉进湖里,此时的声线与记忆中吻合。
那端环境闹哄哄的,能听见有人在射击,唯独褚殷放声音高了一个度,声音很有辨识度。
“瞄准了再打。”不知道在指导谁。
唐徽沉默片刻,说:“那你再帮我转达一下,不来也没事,有他没他都一样。”
叶婠便没了声音,虽然那边没出声,可也没有干脆利落的挂电话。
唐徽一度以为信号不好。
正要挂断时,褚殷放嗓音沙沙的:“有什么事不能微信说,非要给我打电话?”
“看来你很忙嘛。”说完,唐徽就挂了。
她前脚踏进会议室,后脚就看到不远处的绿植旁,褚殷放给叶婠递了纸巾。
唐徽站在门口,进也不是,走也不是。
然后听见褚殷放对她说:“还没进去,我还以为你会吃独食。”
指的是上次他撬她订单的那件事,她会报复回来。
唐徽这次脑子转的很快,“谁不知道褚董是个大忙人,我都没敢打扰你,怕被你说成是‘闲得慌’。”
“还没见客户,唐老师就这么没精打采。要不我给你加个油,鼓鼓劲?”褚殷放扯唇,一副兴趣寥寥的模样。
这种形容不出来的硝烟味让大伙悻悻然。
褚殷放这摆明要和叶三小姐发展,早就传遍宜然上下,所有人都议论说唐徽要失权了。
唐徽不是没听过这些说法,她二十二岁就进了企业实习,经常加班加点到深夜,性别歧视遭排挤打压,那时候别人都觉得苦,可后来唐徽凭着不要命的工作态度,年纪轻轻就成了宜然的中流砥柱。
所以她根本不用担心这个。
会议室里,韩丛珊为唐徽和褚殷放说明项目情况,孟闻听在旁边做会议纪要。
寒光是做半导体的。韩丛珊和韩总的关系,大概就是千金与赘婿这么简单,表面夫妻。唐徽都提前打听过。
唐徽记性好,做过的项目脑子里都有分类,整个宜然,没人比她更了解项目详细。
她平平稳稳说完,换来韩丛珊一顿夸。
“那天我跟我家老韩谈起这个事,他就是拎不清,不知道你们是一家人,彼此知根知底。今天特意交代我要跟你握握手,今天这一见,褚董身边都是人才,唐总果然不同凡响!”
唐徽连连说您过奖了过奖了。
褚殷放却看到她鼻子两边无法遮掩的小括弧,正昭彰着此地无银三百两,反而透明。
旁观的叶婠忽地张了嘴:“这有什么的,你要是真缺人,我就咬紧牙关地给你打杂。”
说这话时,叶婠正脸都没朝向唐徽,只对着褚殷放笑眼弯弯。
褚殷放指节敲在桌面,“叶三小姐抬举了。”
他们对话有来有往,递上来的台词耐人寻味,让唐徽刚刚被人赏识被人看重的得意都被迫降咖。
一个说,咬紧牙关。
另一个说,抬举了。
所以她在这场戏份里就是个配角。
唐徽差点就在韩丛珊的称赞和褚殷放的袒护里迷失了。
合着她才是那个打杂的。
送走韩丛珊,唐徽站在电梯看着数字键出神。
叶婠头晕,褚殷放已经带人走了,走前对她模棱两可说了句,谁上辈子欠你的。
谈钱的时候跟她谈情,谈情的时候跟她谈钱。褚殷放还真是不忘初心。
从一开始,唐徽拿的就不是霸道总裁与小娇妻的剧本。她想扮演的并不是‘小娇妻’,而是‘霸道总裁’。
如果她只想做个寻常的豪门阔太,大可以拿着那笔遗产挥霍、养小白脸,但她没有。
在千亿资产面前,小情小爱重要吗?当然一点都不,男人都只是愉悦自己的下酒菜。
电梯在10楼停下,这里可以稍作休息。
本要关闭的电梯门,突然横插一只青筋凸起的大手。
唐徽甚至来不及按键,褚殷放就走了进来,她停顿了几秒。
电梯里多一个人,似乎扰了他的兴致。相顾无言。
照明灯闪了闪,骤灭。
电梯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唐徽想摸紧急呼叫,箱体发出咔咔的声音,急速下坠。
失重感袭来,唐徽身体开始剧烈摇晃,没控制住,抓住了褚殷放的领圈。
她听见褚殷放闷哼了一声。
因为距离近,像是在耳边喘息,男人的喉结随他的呼吸频率起伏。
不知过了多久,电梯停下,门却没有打开。
狭小封闭的空间只有他们两个人。
黑黢黢的,安静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