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有黄豆大的雨滴砸到窗台上,破碎的瞬间溅到她的眼角下方。像泪,也像泪痣。小时候考砸了,陈丽萍让她在雨里罚站,烧了三天三夜,耳朵差点聋了。初中时,家里总是没日没夜地争吵。下雨天,她就蹲在一楼的空调外机下面玩石子,等一个可以回家的时机。这个时机总是很难把握,早一点,晚一点,都少不了一顿打。上高中前,她没有家了。她想过下雨天杀了继父那个禽兽会不会比较容易,也想过汛期跳河会不会更痛快
偶尔有黄豆大的雨滴砸到窗台上,破碎的瞬间溅到她的眼角下方。
像泪,也像泪痣。
小时候考砸了,陈丽萍让她在雨里罚站,烧了三天三夜,耳朵差点聋了。
初中时,家里总是没日没夜地争吵。下雨天,她就蹲在一楼的空调外机下面玩石子,等一个可以回家的时机。这个时机总是很难把握,早一点,晚一点,都少不了一顿打。
上高中前,她没有家了。她想过下雨天杀了继父那个禽兽会不会比较容易,也想过汛期跳河会不会更痛快些。
那一滴透明的雨水顺着她的脸一路向下,最终停留在唇角。
她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咸的。
后来,每次返校,在车站出口,总有一个拄着拐杖的身影撑伞等她。她开始喜欢上了下雨天,她说,他听。那把黑色的雨伞是她情绪的避难所,精神的自留地。正是青涩的年纪,那也是他们距离最近的时候。
此刻,她又变成了一座孤岛,隔着浩渺的雨雾,与这个世界遥遥相望。
“咚咚——”
什么声音?仝姝仝姝猛然回过神来。
黑夜里,人的感官总是格外敏锐。
“咚咚——”
这下她听得清楚。
环顾四周,发现是床头那侧的墙壁传来细弱的敲击声。
她有些不敢相信地盯着那面墙。屏住呼吸,用指关节轻轻回应了一下。
应该是听错了吧,她摇头笑笑。
可是心里又在隐隐期待着什么。
对面传来一阵有节奏的轻声敲击。
是高中玩过的摩丝密码,不过雨声太大,她有些听不清楚。
仝姝把一只耳朵贴到墙上。
s1
DE
s2。
这里是s1电台,呼叫s2。
仝姝的心脏忽然漏跳了一拍,却又不禁莞尔。
R
收到。
墙的另一边,万里一只腿支撑着身体,后背倚在墙上,头微微侧着,耳廓若有若无的触碰知着墙壁,唇角控制不住的上扬。
墙壁发出轻声的响动,传递着只有两人可以接收的信息。
我饿了。
我也是。
两扇房门同时打开,客厅的窗户没关,仝姝关门的时候,风猛的从门后吹来,她吓了一条,生怕关门声把其他人吵醒。
一直手臂突然牢牢地抵上门板,风好像突然消失了,门板纹丝不动,接着再轻轻合上。
“谢谢。”仝姝低声道。
万里长臂横在她身前,没有光,只能依稀看见他的轮廓。
他已经把假肢脱了,仝姝很自然地把他一只胳膊搭在肩上,轻声说,“扶着我”
仝姝蹑手蹑脚地将厨房的门关上。
“哐啷”一声,深红色的木门被一脚踹开。
2014年10月8日,国庆假期结束的第一天。仝姝在网吧没日没夜的混了三天,回学校的时候课还没结束。她在楼梯口的角落蹲着,打了下课铃才往教室走。
她透过门上的玻璃看了一眼,班里的其他人都已经去跑操,教室的最后一排,她的座位旁边,多了一个人。
那人听到这声巨响,自然也看见了她。
“你好,我叫万里。”
仝姝三天没合眼,全凭一口气吊着。走到自己的座位上,一把拉开椅子,埋头就开始睡。
她睡了整整两节课,直到中午放学才醒。
两节连堂的物理课总是格外好睡,被放学铃吵醒的时候,她的脑子还是懵的,脸上被课本压出来两道鲜红的印子。眯着眼四处张望了一圈,看见万里,吓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