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公公心头一震,只觉得这摄政王那冷厉出众的眉眼乍然一笑,在这灯光之下,竟多了几分人情味。若不是魏公公靠得近,根本发现不了。“谢陛下。”叶扶珩站起身来,他原先跪的地方,已留下了血印。小皇帝自然也早就发现叶扶珩受伤了,不过佯装不知,任他跪着,坐在上头瞧着他脸上的血色消失,惨淡了颜色。待叶扶珩离开后,小皇帝站起来,问一旁的魏公公,“朕记得摄政王的王妃叫稚瑾婳,是上任首辅的孙女。”“是的,而且,还曾与南大人订过婚。”
“陛下,摄政王来了。”魏公公走到小皇帝耳边轻语。
小皇帝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让南屿生退下,坐在位置上,微微垂眸把玩着手上的玉扳指。
这摄政王大晚上的进宫是为何事?
叶扶珩走进殿时,正好和南屿生擦肩而过,两人的脚步同时微顿了一下,叶扶珩看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摄政王深夜前来,所为何事?”小皇帝问。
“臣的妻子与长乐郡主身中剧毒,危在旦夕,需用九生花做药引,深夜进宫打扰陛下,是臣的不是,回头任由陛下处置,只求陛下赐药。”
“哦?”小皇帝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一般,笑了一下,低沉笑声的结尾处却忽的顿住。
“没想到,摄政王还有朝一日,求到朕的头上来,只不过,这九生花朕可做不得主,那是太祖传下来的神药。”
灯火明灭之间,叶扶珩神色没有什么变化,这般冷冷的模样,伸出手指轻轻的掀开衣袍,跪在了地上,行了君臣之礼。
“求陛下赐药,救吾妻瑾婳。”
他贵为摄政王,在小皇帝登基时曾许过特权,可以不跪。
如今这头一次君臣之礼,竟是在这番场景之下。
周围的宫人皆屏息,连魏公公的手也忍不住抖了一下。
小皇帝目光幽幽的看着叶扶珩,想过无数种叶扶珩服软低头的场景,却没想到竟是因为一个女子而下跪。
真是有趣啊!
“魏公公,拿着朕的令牌,去国库取九生花来,王妃和小郡主还等着呢。”
“诺。”
魏公公接过令牌,小跑出去,过了一会儿,便双手捧着一个玉匣子进来,恭恭敬敬的跪了下来,将玉匣子捧得高高的。
“陛下,九生花取来了。”
小皇帝看了一眼,漫不经心的说:“给摄政王吧。”
魏公公没有站起身来,而是跪着用膝盖走到了叶扶珩的面前,还未靠近,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与药味,看着对方冷冰冰的面容,他慌忙垂下了眼睛,恭敬的将九生花递了过去。
叶扶珩此时的脸色极为的惨白,伸手拿起了玉匣子,眉眼才露出了一个极淡的笑容。
魏公公心头一震,只觉得这摄政王那冷厉出众的眉眼乍然一笑,在这灯光之下,竟多了几分人情味。
若不是魏公公靠得近,根本发现不了。
“谢陛下。”
叶扶珩站起身来,他原先跪的地方,已留下了血印。
小皇帝自然也早就发现叶扶珩受伤了,不过佯装不知,任他跪着,坐在上头瞧着他脸上的血色消失,惨淡了颜色。
待叶扶珩离开后,小皇帝站起来,问一旁的魏公公,“朕记得摄政王的王妃叫稚瑾婳,是上任首辅的孙女。”
“是的,而且,还曾与南大人订过婚。”
小皇帝眸子微微眯了一下,朝着后宫走去:“将她的资料,明日送到朕的面前,越详细越好。”
“王妃与郡主中毒这事非同小可,让太医院的太医都去瞧瞧,确保两人平安无事。”
——
南屿生出了大殿,才发现夜色中的星子点点早已消失,连那一轮清月也藏匿在云层中,天际冷不丁的一声雷鸣,黑沉沉的天一刹那亮了起来,紧接着,雨声噼里啪啦坠落下来。
“大人。”
太和殿的太监递来了一把雨伞和一盏琉璃宫灯,南屿生接过后,缓慢踏进了雨中,清隽的身影踱步而行。
雷鸣的声音沉闷极了,南屿生只觉得这声音直直的撞在了心口里,让他心头升起了一股不安。
他抬起头看着这雨幕,感受着风带着雨狠狠的刮过自己的脸庞,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却是刚刚与叶扶珩擦肩而过时,对方衣服上的血。
南屿生握着伞的手紧了紧,走出宫门,发现南府的下人还等着。
“大人。”
仆人撑着伞跑了过去,踏得的地上的水溅起:“大人,车马车上有衣服,您快去换吧,免得感染了风寒。”
“你们怎么还在这?”
“老夫人知道今日大人洗刷了冤屈,便让小的在这里一直等着,老夫人还特意在府中准备了洗尘宴,说是去掉大人在牢中的晦气。”
南屿生被诬陷入狱后,南府突然接到了一封厚厚的信以及账本,南老夫人便拿着这封信去求见太后,这才帮南屿生洗刷了冤屈。
他本该在牢里要待上十天半月的,不过三四天,就被放了出来。
在宫中洗漱了一番,就被小皇帝留了下来,想把安宁公主嫁给他。
南屿生上了马车,对着空气开口说道:“去查,妡妡是不是出事了。”
南家好歹是大族,自然也有着一些手段,和情报来源,思及到今晚的不寻常,南屿生心头愈发的不安。
他那双温润的眸里浮现了戾色。
叶扶珩,若是妡妡出事了,我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让你尝尝这般痛苦的滋味。
回到府中,老夫人立马上前抓住了他的手,眼里带着泪水:“瘦了,瘦了。”
“娘,我没事。”
南屿生搀扶着她的胳膊朝里面走,看着桌子上的饭菜,开口问老夫人身后的人:“还没有吃饭吗?”
“大人,老夫人一直在等你回来,怎么也不肯先动筷子。”
南屿生无奈的说:“都让人传信了,陛下留我在宫中用膳,下次别等我了,指不定何时才能回来。”
“这能一样吗?”老夫人也只吃了一些糕点垫肚子,如今见南屿生回来了,便开始吃起来。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犹豫了一下:“屿生,你不想成亲,娘也做不出用死来逼你的事来,只不过,你别和摄政王作对了,这些天以来,我满脑子都是你被带走的那一幕。”
南屿生只道:“行得正,坐得端,何须屈尊畏谗言。”
老夫人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忽的,老夫人又闷闷的开口:“要是妡妡在就好了,也不知我这把老骨头,还能不能再见到她,我留了几块布料,都是她喜欢的,还有以前她说过的古籍,我也托人寻来了。”
“其他的不方便,怕坏了她的名声,那古籍你就帮我托她的好友,送给她吧。”
哪怕对方不是她的儿媳妇,老夫人心中依然牵挂着。
南屿生眼睫微微一颤,险些握不住手中的筷子,默然无言陪老夫人吃完了饭,才提着酒上了西楼。
西风刺骨,南屿生眸光清冷晦暗,看着那天空撕裂的雷电,伸手接了檐下的雨水,终是在电闪雷鸣之际,从水中窥见了一个身影。
“抱歉,答应不再爱你这件事终还是失信了。”
“妡妡,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