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姜反慰:“娘娘都做了这么久了,足以见得娘娘的贤德,他们体会不到娘娘的用心,是他们的事。”“姜儿心疼娘娘的委屈,既然是姜儿日后的职责,眼下又要到一次春祭了,姜儿可否大胆请娘娘将这信笺上的东西,交给姜儿办。”叶皇后以为月姜误解了什么,耐心解释。“姜儿,本宫说这些,不是要打你为本宫解决银两的事,只想先跟你讲清宫中大致情况,以免你日后稀里糊涂。”月姜就是怕日后稀里糊涂,被迫接手,现在才要尽快主动打理一次。
叶皇后念叨完了这一声,身旁的兰瑟俨然帮她一起处理过此事,主动凑上前去。
双眼在信笺上觑视良久,将每一项支出明细都扫了一个明白,严谨地神色透着二三分气愤。
“自太子大胜归来,华仪殿那边支出了有十余次,回回五百两,已然超出了寻常定给遗孤们的份例。”
“娘娘您体恤遗孤可怜,想着与民同乐,认为遗孤也应多沾喜气,可是才一个多月就五千两银子用进去了。”
“还打算在祭祀节前要一次,直接就是一千两,劳的是娘娘的精力筹钱,美名是程贵妃与程氏担的。”
“这些年奴婢说句真心话,那些遗孤真是拎不清,到底谁真心对他们都看不明白,娘娘,这次真不该继续给钱了。”
兰瑟是椒房殿内有头有脸的大宫女,刚满二十五岁,陪着叶皇后十多年了。
她睨脸向那个宫女瞧去,浑身小有威信地气势,让人对上一眼就两股战战。
她张嘴发火比叶皇后发火,还令一众宫女宦侍感到可怕。
“你一个守门的,多费什么麻烦接这烫手山芋, 有本事让递信进来的人跟娘娘当面对峙,一搭手替娘娘惹了一个大麻烦。”
送信的小宫女被骂的不敢抬头,双膝跪伏在地,哭腔连连。
“奴婢不识字本不想接的,奈何程贵妃身边的人连番对奴婢说逗,奴婢不知怎么就接手里了,等想还时人就走远了。”
“蠢东西,”兰瑟啐骂。
小宫女后悔不已,磕头请罪:“皇后娘娘恕罪!”
若那边想要银子,千百理由都寻得到,叶皇后哪能责问一个无关紧要的人,遣退。
“此事本宫处置,你先下去吧。”
“多谢皇后娘娘,”小宫女蒙了特赦,跪退了两步,拔腿就出了殿内。
月姜听出关键信息,垂头当做避讳,用帕子拭下面上最后几滴泪,先有自知之明。
“娘娘要处理大事,月姜是否不宜在场?”
“姜儿,这倒不是什么不能人言的大事,尤其对你日后来说,”叶皇后雍容华贵,一举一动无不透露母仪天下的从容,眼下却对月姜抱有歉色。
月姜抬起头,清湛地双眸有真诚地请教之意。
“娘娘,既是月姜日后不可推卸的事,能否得娘娘提前指教。”
叶皇后垂垂眼,唤兰瑟将遗孤近一年支出的账本子拿来,月姜接来后,当即翻阅。
里面记载的是这一年为遗孤的花销,当年赴安难除了景帝身死,他带去的两千景国侍卫全没回来。
后来为接景帝,大大小小跟安国进行了五六次兵戎摩擦。
因景帝在敌国,景国将军带兵有掣肘,几次战败,中间又死伤千人。
这三千将士家中平均有七口人,老老少少指望家中的顶梁柱。
人没了残了,还是没在这么一场本不该有的劫难上,景国愧对他们,所给的待遇都是以往为国尽忠的将士所没有的。
朝廷不仅免了这些人子孙后代的税赋,每月的抚恤金三两银子、米粮也照人口需求按时下发。
每月还有初一十五,华仪殿的开光经文布施,令他们烧给亲人以做缅怀。
连四十年前春日刚有的祭祀节,都是景国为无辜殒命将士安排的。
这些遗孤失去亲人,伤痛疾首本很应该,朝廷对不起他们,想尽了法子对他们弥补,他们也该信任朝廷才对。
奈何他们只当自己没了亲人,朝廷对他们的抚恤只是一时,不信任朝廷会对他们负责到底。
程太后没了娘家的哥哥,子孙庸才不可指望,她就有先见之明的把程家家财,贴进了抚恤遗孤身上。
正好两方命运相同,都受了安国难,那时的程太后用此法一举拿下了遗孤们的心,非程氏不信。
至此更多的钱是朝廷背后出的,程氏在前方笼络遗孤。
时至今日,遗孤怕是将这些年得到的东西,全当成了程氏为他们付出的。
“这些遗孤在世一日,景国就不能亏待了他们,姜儿日后是景国的太子妃,皇后,迟早要落到你的肩上。”
“十分艰难,本宫这些年撼动不了程氏在他们心中的地位,寻不到解决办法,姜儿未来可能要受委屈。”
叶皇后把来龙去脉说清后,握住月姜的手,深深为她担心。
月姜反慰:“娘娘都做了这么久了,足以见得娘娘的贤德,他们体会不到娘娘的用心,是他们的事。”
“姜儿心疼娘娘的委屈,既然是姜儿日后的职责,眼下又要到一次春祭了,姜儿可否大胆请娘娘将这信笺上的东西,交给姜儿办。”
叶皇后以为月姜误解了什么,耐心解释。
“姜儿,本宫说这些,不是要打你为本宫解决银两的事,只想先跟你讲清宫中大致情况,以免你日后稀里糊涂。”
月姜就是怕日后稀里糊涂,被迫接手,现在才要尽快主动打理一次。
天家娶媳妇也不例外,刚嫁进门,前两年总会有新鲜劲,夫家也宽待,做错了什么顶多嘴头说说。
日子久了就不成了,会将你做的一切当应该的,你做的没从前好,亦或者没其他人好,还会有人对比着挑你毛病。
如叶皇后这般,宫中操持久了,看似井井有条,但有哪些事她撑的艰难,只有她自己知道。
此时月姜尚能松紧随意,哪里不周,都有一个新妇的理由,用不熟事务当借口。
但她绝不是白白折腾一场,遗孤的心愿不愿意靠近月姜,她不在乎。
但仗着遗孤的身份,端她的碗,捧别人的面子,月姜就要让他们清楚清楚,他们捧着的到底是面子,还是厚脸皮。
“姜儿懂,姜儿没有怀疑娘娘的用心,而是听说了此间事情复杂,我没有娘娘周全,生怕未来行差踏错。”
“娘娘疼爱姜儿,就让姜儿先做试试,若真不好了,劳娘娘给姜儿当靠山兜个底,”月姜撒娇。
“娘娘,给月姜公主一个机会吧,今年祭祀总不能还让程郡主……”兰瑟想帮月姜,故意说话欲言又止。
叶皇后一想到兰瑟说的事,眉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月姜发现这一反应,她并未去在意,因为她知道是什么缘故。
终于,叶皇后经不住月姜的撒娇,点头应了她:“你想做,下月初一放手去做,不过这钱本宫一定要给你,兰瑟也可以帮你。”
月姜谢恩:“谢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