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嬷嬷瞪了女儿一眼,“太太,雯儿千般不是,云丫头也不能把她打成这样,教训丫鬟,从来都是主子的事。”慧雯还在扯徐嬷嬷的衣角,低声嘟囔:“娘,我没偷!她就是晚上出去私会大爷了!”徐嬷嬷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从她第一次看见慧雯偷穿太太专门让裁缝给若眠做的窄裉袄时,徐嬷嬷就该猜到后面会生出这些事端来,偏她纵容了。如今这局面,也是她造孽。惠夫人挥了挥手,“好了,云儿的银子还给她,若是花了拿不出来,那十两我添上。”
“不打紧。亲事还没定。”
若眠担心道:“正是还没定才有变数,万一……”
祁聿怀抚了抚若眠的脸颊,“郡主本就应当知情。况且圣旨并不是直接把郡主许给我,祁家子弟非我一人。”
若眠内心灼灼生花,“大爷不想迎娶郡主吗?”
祁聿怀的漆眸深情款款,“我有你足矣。”
哪怕知道这种话有多虚浮,若眠依然会为此感到甜蜜。
两人紧拥,烛光经书架遮挡,延至此处已有些朦胧之意。
如此暖光,将祁聿怀平素冷傲的眸晕染得分外温柔和煦。
眼神一暖,祁聿怀那股与生俱来的威压感便散了几分,俊美的惹眼勾人。
若眠看得有些痴了,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嘴角,亲完就要躲。
祁聿怀扯住她的腕子带进怀里,失笑:“躲什么?”
他等不及诱着若眠再亲他,直接按着若眠的后脑勺俯了身。
若眠虽还会紧张到攥他的衣襟,却已能游刃有余地微微张开唇迎合他了。
情到深处,祁聿怀提着若眠的腰掌着她的大腿后侧,将她整个抵在书架上。
书猛然跌落的声音吓得若眠一愣,祁聿怀咬她的舌尖,眸中暗瘾汹涌,缱绻低语:“专心。”
温存许久,已入傍晚,祁聿怀留着若眠用了晚饭才放她回去。
泉楼里的事,祁嗣延一字不差地在惠夫人面前交代了,惠夫人很满意,待若眠恍若三个月前,亲昵得不知要到哪般才好。
觅春出事以后,若眠虽说独自占了一间偏房,可晚上守夜有些忙不过来。
正好徐嬷嬷的女儿慧雯年纪合适,就引了府上来,安排睡在若眠那间偏房里。
慧雯来了之后,事事有徐嬷嬷手把手教,伺候惠夫人倒没有差错。
可若眠放在箱笼的衣裳经常莫名就穿在了慧雯身上,塞在柜格里的胭脂也是动不动就被扣空了一大块。
就连若眠秘密锁起来的银子也丢过一次,那是若眠攒了大半年的月钱,气得她二话不说逮住慧雯就是打。
若眠个高胳膊长,一架打下来,除了下巴被慧雯的指甲抓了个血口子,再无外伤。
倒是慧雯,鼻青脸肿的,连嘴角都扇出血了。
徐嬷嬷气得咒天骂地,正琢磨怎么报复若眠那个小妖精,她倒好,“恶人先告状”,先哭到惠夫人面前去了。
徐嬷嬷领着慧雯进屋时,若眠正披头散发地伏在惠夫人怀里低低啜泣。
那娇媚的妖精样,狐媚子得很。
“太太,你瞧瞧,我慧雯好好个俊俏姑娘,被婉云这死丫头打得都不能见人了!”
说着,也抹起了眼泪。
惠夫人瞅着慧雯,确实惨。
她不悦道:“婉云都和我说了,慧雯手脚不干净,拿衣裳穿抢胭脂涂婉云都没计较,这次直接偷了婉云十两银子,叫她如何能忍?”
慧雯跪地不起,“太太,雯儿冤枉,银子不是我偷的。”
若眠眼泪汪汪道:“不是你是鬼偷的?我自进了太太院里,从来没丢过银子,偏你来了我的银子不见了,除了你更有谁?”
慧雯捂着肿起的半边脸,凶道:“我没有!你冤枉我!我知道了,你夜夜偷偷爬出去私会大爷,怕我告太太,就想法子要把我弄走!”
她不说这话还好,一出口若眠就知道她必走无疑了。
徐嬷嬷瞪了女儿一眼,“太太,雯儿千般不是,云丫头也不能把她打成这样,教训丫鬟,从来都是主子的事。”
慧雯还在扯徐嬷嬷的衣角,低声嘟囔:“娘,我没偷!她就是晚上出去私会大爷了!”
徐嬷嬷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从她第一次看见慧雯偷穿太太专门让裁缝给若眠做的窄裉袄时,徐嬷嬷就该猜到后面会生出这些事端来,偏她纵容了。
如今这局面,也是她造孽。
惠夫人挥了挥手,“好了,云儿的银子还给她,若是花了拿不出来,那十两我添上。”
“太太——”
徐嬷嬷还想说甚,被惠夫人一个眼神截断话头,“让慧雯收拾收拾,打今儿起,她和你一起睡。”
徐嬷嬷一阵无语,慧雯也不想和老娘睡一屋,没有漂亮衣裳穿了。
若眠和慧雯退出去后,惠夫人招手让徐嬷嬷近身,“送慧雯走吧,她小孩子家,和她说太多肯定是兜不住的,不说又会到处多嘴。”
惠夫人指的是若眠私会祁聿怀一事。
徐嬷嬷心酸抹泪,“是我疏于教导,年轻时识人不清嫁了她爹。
“这么多年,拿回去的银子都让她爹赌了,没有几两是花在我雯儿身上的,才养成了她这么爱占便宜的性子。”
话外颇有几分“我没陪女儿这些年都是在为太太你做事”的意味。
惠夫人默默听着,薄唇紧抿,垂着眸,没有搭腔。
“太太,你放心,雯儿的嘴随我,我不让她宣扬的,她一个字都不会说。求太太开恩,就让她留在府上,圆我多陪陪她的梦。”
说着,险些要给惠夫人跪下。
惠夫人忙不迭扶住徐嬷嬷的胳膊,松了口,“我岂不理解你的心情,暂且就让她留下吧。
“云丫头这阵子是被我惯坏了,可她确实大有用处,只别让慧雯坏了事。
“我这有养颜膏,你拿回去给慧雯用,再捡二十两银子,算我给慧雯补一补。”
徐嬷嬷心里溢出暖意:“多谢太太。”
当夜慧雯就搬进了徐嬷嬷的屋子。
至于那十两银子,慧雯自知道即便是她偷的太太也会看在她老娘面子上不深究,在院里愈发目中无人,骄横跋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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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眠好几次午夜梦回,除了梦见觅春,还像晴天霹雳一样想起另一件事。
那幅在祁聿怀书里找到的画像。
画里的背景和清阳观的斋堂几乎一模一样。
像在模拟还原若眠去清阳观斋堂偷偷下药的场景。
而且笔墨不新,绝不像近日所成。
所以,祁聿怀很久以前就知道下药的人就是她陶若眠了。
又想到祁聿怀提起他娘亲的死是惠夫人一手造成,若眠心里隐隐冒出个傻念头——祁聿怀会不会只是单纯想利用她报仇?
又是教她识字,又是带她读懂兵法。
真不是在“打磨利剑”?
想到这里,若眠的心好像空了几个窟窿。
最开始的时候祁聿怀分明可以直接摆出地位权势逼她叛变,为何偏要选最漫长低效的路,一步一步罗织情网,拉她深陷,玩弄她的感情。
若眠起初有这般念头的时候,但凡望进祁聿怀那双含情眼里,就会怀疑自己会否敏感多疑了。
可随着近来祁聿怀一步步教她如何离析惠夫人与徐嬷嬷,若眠心里恍惚有个声音不停在警铃大作。
——祁聿怀绝非他装得那么深情无脑。
一个隐忍十年誓要报杀母之仇的男人,怎会纵容自己不顾一切地爱上仇人身边的“爪牙”?
只能说祁聿怀演得太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