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在他们说话的间隙早已将车驶离酒店。黑色迈巴赫在雨夜里咆哮,发动机轰鸣,滚滚车轮溅起半人高的水花。“商总,南小姐,最近的药店两分钟可以到,但和医院不是同一个方向。”“去药店。”“去医院!”后座两人异口同声。南栀抿着嘴唇,扭头瞪商辰禹,男人最终在她漾着星星似的眸子里妥协:“听南小姐的。”车子右拐驶向滨江路,刹车的瞬间,商辰禹推门而下,他挺括的背影落进大雨里,也撞入南栀错愕的瞳孔里。
双腿悬空的那刻,南栀思绪有几分放空,下意识伸手环住了男人的脖子。
商辰禹感觉自己浑身血液都僵住了,只知道抱着她健步如飞。
该死的走廊,为什么那么长?
该死的宴会大厅,为什么这么多人?
细细密密的汗从他额头掉落,他顾不及擦,一路狂奔到电梯口,电梯不知被谁用过,一间停在8楼,一间停在12楼,他嫌慢,转头抱着南栀从楼梯间飞跑下去。
此时,宴会厅里的氛围正渐入佳境,宾客三三两两围坐着,推杯至盏、相谈甚欢,猛然见到一个冒冒失失的男人怀里抱着个女人旋风似的从眼前掠过,还来不及看清,便消失在楼梯口。
“谁啊?这么没礼貌!”
有人故作聪明,暧昧地开口:“不会是喝多了,等不及去房间踉踉跄跄吧。”
“这才开场呢,到底是来谈生意还是来泡妞的,没出息。”
“对,等有钱了还怕没女人?这人眼界太窄,成不了大事。”
有侍者眼尖,手一抖,托盘里的红酒洒出来,他哆嗦着手指楼梯口:“那…那好像是商总。”
“哪个商总?!”众人差点没被酒呛死。
刚评论说“没出息”和“成不了大事”的两人有些后怕地咽了咽口水,赶忙起身望向东道主的方向,只见商家父子被人众星捧月般簇拥着,并无异样。
他们松了口气,转头恼羞成怒地抨击侍者:
“我说你眼睛是不是近视的厉害,近视就别干这行了,商董和大商总不就在那边吗?”
“你叫什么名字?妈了个巴子,老子现在就打电话给刘总,让你立刻滚蛋!”
侍者一脸惶恐,磕磕巴巴道:“是小…小商总——商辰禹。”
“你说什么?!”
“小商总什么时候来的?”
“你到底有没有看清?要敢说半句假话,老子明天就去刨了你家祖坟!”
来今晚参加宴会的非富即贵,都是在羊城能排上号的各界名流,侍者当然惹不起,躬着身子战战兢兢道:
“小商总大概七点五十左右来的,穿着灰色运动服,他一来直接去了商小姐的包间。刚才的人影跑得太快,但看衣服,应该就是他。”
闻言,那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慌。
他们粗鲁地拨开侍者,撞倒了旁边的滑轮酒架,急匆匆往下楼:
“走走走,赶紧看看小商总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
黑色迈巴赫停在酒店门廊正中,司机并没有走开,戴着白手套恪尽职守地等候在车前。
雨还在下,鎏金檐角落着雨珠,像四方晶莹的珠帘。
司机警敏地环顾四周一圈,掏出手机查看台风动态,徘徊了几个小时的巨大蓝色漩涡似乎有拐弯的迹象。
他将手机重新落回口袋,身后响起一声急吼:
“开车!去医院!”
“好的,商总!”
司机反应迅速,回眸扫一眼状况,什么也没问,一个箭步奔过去拉开后座车门。
相比司机,两位门童的反应慢了许多,还没来得及上前询问,就见一道灰色身影闪电般从眼前掠过,快得以为起了幻觉。
待南栀坐进去后,男人紧挨着她坐在后座。
司机关门,绕过车头,发动油门请示:
“商总,最近的医院开车大概二十分钟,五个红绿灯,需要闯红灯吗?”
商辰禹奔跑了一路,喘息又急又重,他看过南栀的脸和脖子,又抓起她手,见她纤细的手臂也浮起了几片红斑,像荨麻疹似的。
眉头不由深深皱起:
“闯!”
“别。”
南栀急忙打断,被抱着跑了一路,她跟着心跳得厉害。
“不要紧,甜点里腰果分量很少,过敏不严重,只是身上看起来过敏比较吓人而已,去附近药店买一盒西替利嗪就好。”
“不行,去医院。”不容置喙。
南栀无奈,不太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看起来这么担心,难道是因为今晚商家是东道主,怕出现负面新闻?
刚穿过熙熙攘攘的宴会大厅时,她羞耻心上涌,捂住脸紧紧埋在商辰禹胸口,男人有力的心跳声鼓噪着她的耳膜。
咚——咚——咚,
那样激越。
后腰和大腿弯传来的温热触感像是凭空生出的藤蔓,顺着身体缠至心间,缠得她心跳忍不住加速。
很奇怪,她不是没跟周季礼拥抱过,却没有这种感觉。
南栀晃了晃纷杂的脑袋,缓过劲,转头看着他,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
“商辰禹,我是医生,我能判断自己的病情,没必要去医院,更没必要闯红灯。”
“医者不能自医,刚才过敏你就没发现。”他从储物箱里拿出两瓶不冰的矿泉水,拧开盖子,一瓶递给南栀,另一瓶仰头灌进嘴里。
男人脖颈修长,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汗水随着吞咽的动作流进锁骨,一片旖旎,南栀仓促挪开视线,抿一口水对司机说:
“麻烦你将车开到最近的药房,谢谢。”
司机在他们说话的间隙早已将车驶离酒店。
黑色迈巴赫在雨夜里咆哮,发动机轰鸣,滚滚车轮溅起半人高的水花。
“商总,南小姐,最近的药店两分钟可以到,但和医院不是同一个方向。”
“去药店。”
“去医院!”
后座两人异口同声。
南栀抿着嘴唇,扭头瞪商辰禹,男人最终在她漾着星星似的眸子里妥协:“听南小姐的。”
车子右拐驶向滨江路,刹车的瞬间,商辰禹推门而下,他挺括的背影落进大雨里,也撞入南栀错愕的瞳孔里。
“商总!伞!”
司机从未见过他老板这么冒失过,抓起伞下车追上去。
……
“砰”的一声。
关门声再次响起。
南栀眼前递过来一个密封着的塑料袋,混着深喘:
“我手上有水,不好拆,你快把药吃了,要是十分钟内没见效,立马去医院。”
商辰禹这次没坐在她身侧,而是坐在了副驾驶。
雨水源源不断沿着耷拉的发丝滴下,他整个人被淋成落汤鸡,身上那件灰色polo衫被浸透,贴在紧实的腰腹上,伴随呼吸剧烈起伏,不见狼狈,反而像偶像剧里性张力十足的高光男主。
南栀眸底隐过一瞬不知名情绪,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低头拆开塑料袋,就着矿泉水将药送进嘴里。
车上有备用毛毯,商辰禹简单擦了擦,目光始终看着后视镜,留意着南栀的身体变化。
抗敏药很快起效,她脸上的红点肉眼可见地消散下去,没一会儿,脖颈和手臂的也消了。
商辰禹放心下来,后背松弛地陷进座椅里,吩咐司机:“去南家。”
“是。”
这里距离别墅不近,司机担心老板感冒,稍微调高了些温度。
有舒缓的音乐很轻地从车载音响飘溢出来,带着微微的深情与沙哑。
For the veryfirst time with you,
My heart melts into the ground,
And everyone's looking round,
Thinking l'm going crazy……
南栀拧紧瓶盖,凝白的手指来来回回沿着瓶颈摩挲,良久后温吞吐出一句:
“今晚谢谢你。”
前面的人似乎一眼看穿她的不自在,抬指关掉音响,转过头来时恢复以前风流倜傥的模样,桃花眼稍敛,笑了笑说:
“先眯一会儿,到了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