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晚睡得并不好,阿蕊认床,加上秦烈就在外面,她连翻身都不敢,僵硬地躺到半夜才撑不住闭上眼。醒来时堂屋已经没有人,倒是外面传来说话声,听起来像是昨日的王婶。“我看二郎媳妇是个勤快的,正好你家院子能收拾出来两块空地,这会儿种些白菜萝卜冬日里正好能吃,你如今不是一个人,日日买饭吃也太费钱,总要省着些。”王婶是个热心肠,平日就看不惯秦烈冷锅冷灶,只是他向来冷脸,王婶不敢多说什么,可如今多了个阿蕊,王婶就忍不住劝了。
天彻底黑了下来。
破屋没点灯,阿蕊端着碗凑着月光摸黑进到堂屋。
逼仄的屋子里,两条长凳拼在一起,男人枕着胳膊躺在上面。
他身子太粗壮,小山似的压着,黑漆漆的屋里,阿蕊只能看到模糊的一团。
她深吸口气走进去,在秦烈脚边站住,心口跳得像擂鼓一般。
“烈......烈哥,你怎么去买了糖水?”
小姑娘咬着唇,颤颤巍巍的问,月光从她身后洒进来,正好给她镀了层银边。
秦烈抬高胳膊睁开眼,凶煞的眉拧作一团,“不想喝?”
黑暗中看不见脸,声音便更加清晰,秦烈本就是冷漠的性子,此时被人吵醒,语气中还有些不耐烦。
阿蕊心尖抖了抖,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
“不......不是,就是......太贵了,你打猎不容易,挣的银子还是先紧着自己花,我喝不得这个。”
县城就一家糖水铺子,最便宜的都要十文钱一碗,比肉还贵,阿蕊如何敢喝。
而且她今日已经吃了秦烈五个肉包子,再喝糖水未免太过了。
阿蕊一直记着自己的身份,她如今就是个吃白食的,万不能铺张奢侈惹人嫌弃。
小姑娘双手捧着白瓷碗,怯生生站在那,秦烈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别人送的,没花钱。”
“真的?”阿蕊猛地抬头,想不通谁会给这样高大威猛的汉子送糖水。
男人沉闷嗯了声,“我不喜甜食,你若不想喝,就拿去倒了。”
他的声音太冷太沉,仿佛下一刻就要夺走亲自倒掉。
阿蕊哪里舍得,两只手捂得紧紧的,顾不得再多想,连连摇头,“不要!我喝的。”
......
糖水已经冷了,可对阿蕊来说依然是难得的美味,她捧着碗小口抿着,红糖裹着桂花的香味在舌尖化开,甜滋滋的一直甜到心里。
一碗糖水阿蕊没舍得喝完,现在天冷放得住,她将剩下的半碗用筐子盖住,放到柜子最上面。
难得有让她存东西的时候,阿蕊心里既激动又忐忑,拉开柜门看了好几回,见糖水好好待在那她才放心。
小姑娘在厨房窸窸窣窣忙,秦烈枕着胳膊睁开眼睛。
他的人生鲜有这样宁静的时刻,十岁前,他要忍受崔氏的毒打和谩骂,被迫睡在脏臭的猪圈中,后来去了战场,更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从未睡过一个好觉。
此时听着小姑娘忙碌的声音,他突然觉得,留下她也不算太坏。
......
阿蕊放好糖水,又就着锅里的热水擦了擦身子,她今日干了活,身上黏答答的。
因着秦烈就在隔壁,她没敢痛快的洗,简单擦了擦就穿上衣服。
初秋的天冷得很,阿蕊打了个寒颤,拢了拢身上单薄的外衣,悄悄溜进堂屋。
黑暗中她看不清男人有没有睡着,极力压着步子,只是屋子就这么大,平日两人站着转身都难,更何况此时秦烈还在躺着。
“唔!”
阿蕊撞到他的腿,脚步踉跄着,虚虚扶着什么才站好。
她刚洗了澡,发尾被水沾湿,低头时,那湿答答的发正好落在男人的胸膛,凉意带着痒,搔得男人身体紧绷。
“抱……抱歉。”
阿蕊这才发现自己是压在男人身上,她赶紧撑着手起身,娇嫩的手心按着男人的小腹,虽隔着衣服,但薄薄的布料挡不住那柔软的触感,秦烈身子硬的有些发疼。
他闷哼一声,阿蕊以为自己弄疼了他,越发无措。
小姑娘站在那,甜滋滋的桂花香裹挟着她身上的暖香不住往秦烈鼻子里钻,空气中燥热难耐,男人眼尾都泛起猩红。
“回屋里去!”
男人嗓音沙哑,紧绷的身子鼓起大块的肌肉,阿蕊心中发怵,顾不得停留,跌跌撞撞跑进里屋。
隔着一堵墙,她听到男人粗重的喘息,压抑在喉间,许久才平复下来。
阿蕊屏息,听到外面没了动静她才敢睁开眼。
黑漆漆的屋子照不进一点月光,她躺在床上,枕着秦烈惯常睡的枕头,呼吸间仿佛男人就在身边。
阿蕊脸热,将头藏进被子中,然而那味道越发浓烈。
……
她这一晚睡得并不好,阿蕊认床,加上秦烈就在外面,她连翻身都不敢,僵硬地躺到半夜才撑不住闭上眼。
醒来时堂屋已经没有人,倒是外面传来说话声,听起来像是昨日的王婶。
“我看二郎媳妇是个勤快的,正好你家院子能收拾出来两块空地,这会儿种些白菜萝卜冬日里正好能吃,你如今不是一个人,日日买饭吃也太费钱,总要省着些。”
王婶是个热心肠,平日就看不惯秦烈冷锅冷灶,只是他向来冷脸,王婶不敢多说什么,可如今多了个阿蕊,王婶就忍不住劝了。
她见那小娘子像是个会过日子的,虽年纪轻轻就成了寡妇,但日子也得继续过不是?
所以王婶回去琢磨了半夜,今儿一早就给他送来几包种子。
秦烈沉默了片刻,伸手接过来,又转身进厨房拎了只兔子。
他打的猎物还没拿去卖,选了只肥硕的递给王婶,可王婶哪会要。
“不就两包种子,哪能换你的兔子,快拿回去。”
她是爱占便宜,但也没有这样占的,大郎这孩子看着冷脸,但心肠比谁都软,不然也不会把二郎媳妇接来养了。
王婶倒没怀疑两人什么苟且,自打秦烈回乡,她就给他做了好几次媒,家世好的,长相漂亮的,人见都不愿意见,明说了对女人不感兴趣。
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怎么能不惦记女人,时间久了,王婶琢磨过来,大郎怕不是在战场上伤了那物事儿,起不来了。
她心中戚戚,不忍戳他心中痛楚,再没提过说媒的事。
不过两家也就这么走动了起来,她买肉,秦烈要的价格都是最低的。
王婶承这个情,所以才上心为他们打算。
阿蕊出来时,王婶已经走了,秦烈把种子交给她,“你若想种,院前那块空地我明日开出来。”
秦烈不会做饭,也懒得打理这些,但阿蕊却激动坏了。
她正愁自己没有事做,种了菜就省了家里买菜的钱,她就不是吃白食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