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桃没有拒绝,她平静望着他,说:“可以。”*餐厅是苏桃选的,人均消费高,相对的客人也就比较少。薄凛州不喜欢人多的地方,订了包间。正巧也到了饭点,薄凛州搭着长腿,懒洋洋坐在她的对面,对她微微颔首:“你先点菜吧,吃饱了再说。”苏桃点了这家店的所有招牌。她食欲不佳,吃了没多少就放下了筷子。薄凛州倒是一日都没碰,他给自已倒了杯水,“吃饱了吗?”苏桃点头:“饱了。”薄凛州淡淡地问:“那你说说对哪里不满意?”
薄凛州确实给了她选择。
他用最直接简单的方式来处理这件事。
他分明知道,她根本拿不出八千万的违约金。
别说八千万。
就是八十万。
她也没有。
苏桃沉默了下来。
陈律师耐心已经很好,并没有催促她立刻做出选择。又过了会儿,他用一种谈判的姿态将先前签好的合同推到她面前,“江小姐,合同上写的很清楚,您已经构成了违约。”
大多数律师看起来都很严肃。
苏桃觉得眼前的男人竟有些刻薄,高高在上的姿态睥睨着她,却又很好的掩藏着傲慢,他接着说:“沈先生并不想追究您的违约行为,各退一步,对双方来说是最好的。”
苏桃有点听不清律师在说什么,只看见他的嘴在动,不过猜也能猜到,不是什么好话。
陈律师将昨天晚上连夜拟出来的合同从文件夹里抽了出来,展开铺平在她的面前,“江小姐,您可以看一下,这是沈先生事后会给您的补偿。”
苏桃挺着背脊,一言不发。
陈律师挑了下眉头,也没有觉得恼火,他说:“江小姐还是尽快考虑,以我对沈先生的了解,他做出的决定,是不太可能轻易改变。”
陈律师笑了笑:“江小姐,孩子并不能改变什么。”
不能怨陈律师会多想,毕竟他见过太多这样的例子。如果苏桃试图用这个孩子来争不属于她的东西,最终只会人财两空。
苏桃也没解释,只是将合同推回去:“我不会签的。至于怎么做,我心里已经有了数。”
薄凛州不肯要,那就算了。
她自已养。
她也不需要他给孩子那笔抚养费。
陈律师来之前想过她会拒绝,没这么好办。
说实话,这种人他也见过很多。
但是豪门少奶奶的位置哪里是这么好当的,他收起合同,轻轻一笑也没多说。
过了会儿。
陈律师去了沈总的办公室。
薄凛州刚开完会儿,眉间有些戾气,他漫不经心地问:“谈得怎么样了?”
陈律师据实告知:“江小姐好像不是很想做去做手术。”
薄凛州淡淡应了个嗯字,看不出喜怒,“那你把赔偿金额往高了加点,不要亏待了她。”
办公室里的气氛实在压抑。
气压极低。
陈律师想了想:“我看江小姐也不是为了钱,只是想生下这个孩子。”
薄凛州沉默了好一会儿,意味不明夸赞了她一句:“江秘书很聪明。”
陈律师起初还有点没懂这是什么意思,认真思考了半晌,才隐约明白。
赔偿金,对普通人而言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可是这笔数目和这辈子都纠缠不断的血亲关系相比就什么都算不得。
钱总有用完的时候。
只有血缘是斩不断的。
陈律师迟疑了片刻,说:“我会和江小姐继续谈谈。”
“嗯。”
*
接下来的事情不如陈律师想象中那么顺利。
苏桃迟迟不给答复。
陈律师的性子也被磨得有点暴躁,实在没了办法,又去找了薄凛州:“沈先生,我觉得江小姐还是想和您谈。”
说完他看了眼薄凛州的脸色,倒是比他想象中好看点,只是有些冷淡。
薄凛州让律师把之前拟定好的文件交给了他。
下班之前,薄凛州请苏桃进了办公室,眼神淡漠:“晚上有时间吗?”
苏桃想了想,点头:“有的。”
薄凛州挑眉:“那聊聊?”
苏桃没有拒绝,她平静望着他,说:“可以。”
*
餐厅是苏桃选的,人均消费高,相对的客人也就比较少。
薄凛州不喜欢人多的地方,订了包间。
正巧也到了饭点,薄凛州搭着长腿,懒洋洋坐在她的对面,对她微微颔首:“你先点菜吧,吃饱了再说。”
苏桃点了这家店的所有招牌。
她食欲不佳,吃了没多少就放下了筷子。
薄凛州倒是一日都没碰,他给自已倒了杯水,“吃饱了吗?”
苏桃点头:“饱了。”
薄凛州淡淡地问:“那你说说对哪里不满意?”
苏桃沉默,他开出的条件是还不错,堪称仁慈。
一笔不菲的补偿。
足够她后半辈子都衣食无忧。
薄凛州架着长腿,五官肃冷,“我并不想逼你,我只是认为你现在想的太天真了。生孩子养孩子都不是你想象中那么轻松。”
苏桃抿唇:“我可以自已养。”
她有点紧张,攥着拇指,轻声地说:“我有存钱,有能力养活孩子,我知道沈先生不喜欢孩子,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带着孩子出现在你面前,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她可以离婚。
可以永远都不出现在薄凛州的面前。
她只是想再争取一次。
为这个小小的生命。
薄凛州听见她的话,扯起嘴角冷淡的笑了声,“江秘书,我凭什么相信你的保证。”
男人西装革履,漂亮的脸绷得很冷,不近人情的漠然,“我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和我没有任何关系?现在你也许真的是这么想的,十年、二十年后呢?你带着孩子找上门来,到时候你想让我怎么样?继续为十几二十年前的事情和你们纠缠不清吗?”
“何况一个不被父母喜欢的孩子,你觉得生下来他会幸福吗?”
苏桃心里都痛的没什么感觉了。
他说的话简直叫人无法反驳。
薄凛州望着她苍白的脸色,也不见怜惜,“江秘书跟我做事这么久,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不会强迫你怎么样,选择权在你自已。”
男人徐徐站起来,双手插着裤兜,居高临下看着她,“只不过到时候收到法院的传单,别怨我没有提前提醒过你。”
薄凛州说完就去结了账。
苏桃靠着窗安静坐了很久,她偏过脸,静静望着窗外的大雪。
过了很久。
她好像终于从执拗中清醒了过来。
薄凛州说的没错。
不被父亲欢迎的生命,不是在爱里面诞生的孩子。
生下也是来受苦的。
她苦笑了声,况且她确实无力承担高额的违约金。
苏桃低头,给薄凛州发了条短信,【麻烦沈先生帮我约个好点的医院,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