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留一点儿力气,登时咔嚓一声,那人惨叫,被祁柏川扔出去,撞在光头身上逼得人往后退好几步。与此同时,跟他最开始说话那人一个回旋绊倒祁柏川,手肘撞他下颌,招招阴狠。祁柏川疼得嘶了声,反应极快扣住那人肩头,猛一翻身调转姿势将人摁在地上,一拳拳凌厉落下。其他人看他这么能打,互相对了个眼神看了眼贺强。“这个得加钱。”贺强直皱眉头:“加钱,你们也得配上这个价。”带着明显的质疑。光头鼻孔里哼了声,手里的棍子直直掷出去击中祁柏川的肩骨,冲力逼得祁柏川手上卸了劲儿,被他摁着打那人终于得了机会躲开。
这场约会到此为止,以两个犟种喜提生病大奖而提前结束。
俩人灰溜溜回了家,坐在沙发上对着擤鼻涕。
季瑶用毯子像裹粽子一样把自己包裹起来,只露出一颗脑袋,鼻头红彤彤地吐槽:
“讨厌反复无常的天气。”
祁柏川在冲感冒冲剂,回头讲:“我让你换衣服你不听。”
他在这件事情上占了上风,得意洋洋地打了个喷嚏。
季瑶可不内耗,小嘴叭叭反驳:“你好好说我不就听了吗,再说你自己最后还换衣服呢?”
“那不是为了迎合你。”祁柏川走过来,将感冒冲剂递给她。
季瑶双手捧着小口抿了下,仰头看他:
“所以都怪我?”
祁柏川眼皮一跳,淡淡移开视线,极为聪明指着家里四处溜达的叼馋说:
“怪它。”
季瑶小鸡啄米般点头,严肃道:
“我也觉得。”
祁柏川吊儿郎当的侧坐在沙发扶手上,端着盛感冒冲剂的杯子微微下移,放到季瑶杯子旁边。
小姑娘身上披着的毛绒毯子稍稍下滑,她勉强抬手,跟他碰了碰杯,像棵蔫儿吧唧的小绿草。
祁柏川从兜里摸出小猫发卡给她鬓边的碎发都卡上去。
少女白嫩得像糯米团子的脸蛋此刻由于生病泛起粉红,祁柏川与她前额相抵,俩人这时候都有点低烧。
喝完感冒冲剂,困意就上来了。
季瑶脑袋一歪,在沙发上窝成小小一团睡过去,由于呼吸不大顺畅,皱起的眉心迟迟没有展开。
祁柏川也有点困,他打了个哈欠给叼馋带回猫猫玩具屋,添粮添水,加根小鱼干,命令道:
“吃完去睡,不准叫。”
叼馋被小鱼干勾得眼睛都直了,一个劲儿喵喵叫。
祁柏川摸了摸它的脑袋,关上门出来,将沙发上的季瑶连带着毯子一起打横抱起来。
后者在他怀里稍稍调整了一下姿势,脑门儿埋在他热乎乎的胸膛上,一呼一吸都能被感受得清清楚楚。
祁柏川动作猝然有些僵硬,走到季瑶房间门口时脚尖调转了方向,就思考了大概两三秒,而后挺直腰杆抱着人往自己房间去。
反正都感冒了,抱着一起睡正好出出汗,才能促进好转。
他小心翼翼把人放在自己床上,怕吵醒毯子没给她拆开,就这样搂着她,一只手搭在季瑶身上,心脏突突跳得他哪哪都不安稳,好一会儿才镇静下来,像抱着自己最最珍贵的包装严实精美漂亮的绝世宝贝那样,抱着季瑶沉沉睡了过去。
外面天空阴沉沉的,仍旧细雨缠绵,屋内却一片祥和安静,蝴蝶折纸挂灯的光晕笼罩着半个床头,身形宽阔已初显青年模样的男孩儿搂着自己心爱的女孩儿,一向带着攻击性的锋锐眉眼也会在这个时候变得无比温柔。
两个无家可归的人,笨拙地拼凑在一起,竟然也能完整写出幸福的字迹,太不可思议。
病去如抽丝,快得很。
S大和A大都在京市,距离明江市不算太远,他们已经确定出发日期订了机票,东西也收拾得差不多。
最后一次给表妹上完课,对方表示她下个暑假再也不会来程羽这里自讨苦吃。
季瑶送了她一个手工勾的娃娃挂饰,算是告别礼物。
当天晚上祁柏川就知道了,怒气冲冲地问她为什么有这样的好东西没有送给自己。
大战一触即发。
从季瑶从前追他时下过的功夫受过的冷眼到上次生病时祁柏川给她盖了一层毯子又盖了一层被子想要热死她,一桩桩一件件都开始翻旧账。
双方哐哐掉血,吵到最后又都是叼馋的错,公正严谨的县官大老爷祁柏川判处这辆膘肥体壮的猫又是一个月不准吃小鱼干的惩罚。
然而季瑶还是愿意给祁柏川重新勾一个。
这个得寸进尺的人又丝毫不在意的耸肩表示自己也不是那么想要。
季瑶真想一巴掌甩他脸上,后来觉得太帅不忍心,就没打。
夜晚华灯初上。
“买什么?”
祁柏川一边打电话一边逆着人流在商业街里穿梭,再牛逼的人也得在加完班时候给自己女朋友甘心当跑腿。
电话里很吵,季瑶不由得增大音量:
“贴纸。”
“噢。”祁柏川走进一家店,给她拍照片,问她要哪个。
季瑶圈了几张给他发过去。
祁柏川笑,手机放在嘴边,压着嗓音道:
“你应该全都要,你男朋友就是有这个实力。”
季瑶受不了他:
“闭嘴吧,难看的我不要。快回来,我等着你。”
然后嘟一声挂掉了电话。
祁柏川闷笑。
他买完贴纸没急着回去,想起这附近有家泡芙味道不错,就是离得有点远。
但是季瑶要等他回家, 说不定都等饿了,所以他还是决定走几步过去。
因为泡芙店位置不太好,偏离亮堂的商业街,加上一个就要二三十,所以这个时候排队的人不是很多。
排队的时候祁柏川就开始做梦了,季瑶看见泡芙肯定会高兴,高兴了说不定就会赏自己一个吻,更好一点儿亲嘴和亲脸都可以自己选。
他越想越乐,好像真实现了一样,脸都要笑烂了。
后面排队打算偷拍他的女孩默默放下手机,给自己朋友低声讲这说不定是个傻子。
买完泡芙祁柏川往回走。
中间有段路挺黑的,路灯一闪一闪也不怎么亮,惨淡的光看上去还有点瘆人,不过一向治安不错,以前从没发生过什么不好的事。
就是这个时候,祁柏川突然听见了一丝极为细小的动静。
他停下脚步。
那点儿动静又没了。
祁柏川垂眸,放慢了脚步继续抬脚往前走。
蝉鸣声闹响,是极好的掩盖,这样突如其来的跟踪和恰好的碰见算不上巧合,似乎对方已经跟了他许久,不止是今天。
只是刚刚好,今天有了空子可以钻。
祁柏川将手里的泡芙和贴纸妥帖放在途经的一棵风景树的树根旁,顺手摸着一块儿不大不小的石头,他捡起来装兜里,这时候停下了脚步。
而后,悠悠转身。
“出来吧。”
空气中寂静了片刻,风起时树叶沙沙作响。
而后不再刻意收敛的脚步声响起,浓密的夜色中缓缓走出四五个手里拎着棍的人,一个个流里流气,慢慢朝祁柏川逼近。
为首的气质还算好一点,跟他领着的几个人不像一起的,阴恻恻地冲祁柏川笑:
“祁少爷还真是一点儿都不怕。”
“噢,是你啊。”祁柏川看清他的脸,勾唇轻蔑一笑:
“怎么着,要收拾我还畏首畏尾,派你个跟班来?”
贺强啐他一口:“一条被逐出家门的狗,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我们李总亲自下手。”
“大叔,谁是狗你还没搞清楚呢。”祁柏川往前走几步,眼神泛冷:
“李司俞至今还关着,凭你们李家的本事,捞不出来?”
“少废话,希望祁少爷等会儿还能这么嚣张!”
贺强挥手,其他几个人抬眼,左右歪了歪脖子从几个方向往前走,把祁柏川围在了中间。
“不用留手,别弄死,残了也无所谓。”贺强退到一边,沙哑的嗓子像破漏的风箱。
祁柏川闻言轻笑了声,在静谧的空间内格外明显,他隔着距离冲贺强扬唇,嘴里缓缓吐出两个字:
“多谢。”
嚣张至极。
贺强脸色狰狞,冲那几个应当是雇来的打手吼道:“愣什么,上啊。”
“妈的,对不起了兄弟,咱们也是拿钱办事。”
其中一个等不及,先动了手,棍子直冲着祁柏川的后脑勺砸去。
祁柏川偏头闪身,回过头笑得吊儿郎当:“行啊,回头我出高价,能打回去吗?”
他对那群人冲贺强所在的方向昂了昂下巴。
对方也不含糊:“给钱就干。”
这边说着,站在左前方那个光头挥肘迎面一拳砸下,祁柏川当胸一脚,狠狠踢向扑过来的人,而后反手抓握住斜后方伸过来的手,往下一拧。
没留一点儿力气,登时咔嚓一声,那人惨叫,被祁柏川扔出去,撞在光头身上逼得人往后退好几步。
与此同时,跟他最开始说话那人一个回旋绊倒祁柏川,手肘撞他下颌,招招阴狠。
祁柏川疼得嘶了声,反应极快扣住那人肩头,猛一翻身调转姿势将人摁在地上,一拳拳凌厉落下。
其他人看他这么能打,互相对了个眼神看了眼贺强。
“这个得加钱。”
贺强直皱眉头:“加钱,你们也得配上这个价。”
带着明显的质疑。
光头鼻孔里哼了声,手里的棍子直直掷出去击中祁柏川的肩骨,冲力逼得祁柏川手上卸了劲儿,被他摁着打那人终于得了机会躲开。
“草,真他妈疼。”那人呸了声。
祁柏川捂着肩膀从地上起来,他衣服上粘了很多灰尘,嘴边也青了一块儿,眼神却带着攻击性,没一点儿服软求饶的意思。
“一起来吧,我等着回家。”祁柏川眼中覆着一层冷霜,他似乎已经有些不耐烦,浑身上下的懒散没了,转而变得阴郁,戾气很重。
“不知天高地厚。”光头攥了攥拳,牙齿咬得咯咯响。
几个人和祁柏川对峙片刻,随即一拥而上。
双拳难敌四手,祁柏川身手再好也避免不了挨几下。
其他人也没讨着好,他们不是没见过能打的,却没见过宁可不防守也得还回去那种不要命的打法,耗得人累。
有个一直没说话的矮个子站在光头身后,祁柏川留意着他,腿上被人踹了一脚,他跌在地上,瞧清了矮个子手里攥着一把刀。
就他妈阴。
祁柏川身上被棍子抡了好几下,他趁着这功夫摸出那块儿石头攥手里,而后趁光头一个不防重重抬手将石头尖锐的部分砸他脑门上,手心下压带着石头往下划。
光头脸上瞬间就见了血。
祁柏川侧身往后闪,手里的石头准确无误的扔出去,像计算好了那样,砸在矮子挥刀的内腕。
那人吃痛,啪嗒松了手。
祁柏川一个回踢将掉落的刀扫远,而后踹开右边那人在地上滚了两圈,适时抓住刀。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刀尖指着其中一个人的咽喉。
其他人不动了。
贺强的脸色骤然变得难看。
“再打下去没有意义,不如让我和那个喊你们来挨打的死老头儿说几句话,兴许说着说着,就化干戈为玉帛了。”祁柏川挑眉,刀尖一点点往前挪。
挪到一个即将刺破咽喉的位置,那人嘴唇抖动:
“.........不打了。”
祁柏川收了刀,好像也不怕对方出尔反尔,而是径直朝贺强走过去。
“我挨这几下,能交差吗?”祁柏川熟练转着刀柄:
“我看你也拍照了。”
贺强抬眼:“你什么意思?”
祁柏川笑了下:“算了,拨电话吧,你一条狗也做不了主。”
“你......”
贺强话未说出口,祁柏川手里的刀已经冲着他,面无表情地说:“打。”
贺强咽下一口唾沫,拨出了电话。
那边似乎正在睡觉,被吵醒之后还带着怒火,只是在听见是祁柏川的声音后骤然没了声响。
好一会儿,对方才问道:“怎么是你?”
“不是您让人来关照我吗?”祁柏川把免提打开:
“是还惦记着司俞哥那个不成器的东西??”
李父怒道:“祁柏川!”
“消消气叔。欸,我也真知道错了,主要是当时干架时候没看清楚司俞哥的脸,还以为是哪个小混混,再说我家里人办事我也参与不了不是?”祁柏川假模假样地劝道:
“咱们说实在的。司俞哥呢,上学上不下去,创业脑子不行,惹事又第一名,废了就别想了。”
“你想说什么?”李父压着火气道。
祁柏川哼笑,胳膊肘搭着贺强的肩膀,哥俩好似的:
“李叔,我前段时间查到您打算开小号,还想着您想开了就没再留意。结果您猜怎么着,搞了半天是障眼法,您小儿子都上幼儿园了。司俞哥的弟弟就是我弟弟,哪天有空我带他去玩儿,是景泰路那家幼儿园吗?”
赤裸裸的威胁。
沉默。
电话那边儿忽然传来一声巨响,像是打碎什么东西的声音,紧接着是女人的惊呼声。
停顿片刻后,李父的声音似乎有些不一样了,他说:
“今天的事情是误会,底下人乱来,改天我亲自登门道歉。”
“不必了,是误会解开就好。”
祁柏川寒暄两句,把电话扔回到贺强手里,还无比欠揍般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贺强像是被人活生生打了脸,还得赔笑。
那几个混混只想骂人,狠狠坑了贺强一笔钱才算完事儿。
祁柏川不管这些,他其实就等着这一天,把隐患都彻底解决了才安心,免得季瑶跟他在一起人身安全还得不到保障。
祁柏川拍拍身上的土,拎起泡芙和贴纸,朝身后挥了挥手,声音淡淡:
“先走了,不用送。”
他胳膊腿儿都有点疼,但仍旧急着往家赶,在心里把这群人骂一万遍。
耽误他事儿,他回家肯定要被季瑶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