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给你讲完之后,你给我也说的是这句话。”学生时代,米悠乐再成熟也不过是个未成年小朋友,压根不了解这种病。只知道电视上说,得这种病的人不爱说话,而她认识的江煦是个如假包换的话痨。米悠乐想不起来当年有没有讲过更伤人的话,脸上的笑容敛了,垂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不自然地扑闪。她真心实意地道歉:“真不好意思,我当时以为你在开玩笑,所以胡说八道。”江煦反应过来了点什么,不屈不挠地追问:“所以,你刚才到底在想什么?”
警营开放日,定在了平安夜这一天。
老米说,我们就是要和洋节打擂台,让年轻人知道只有人民警察才能保平安。
米悠乐在微博上也刷到过“峦市警营开放日 ”的讨论话题,牢牢霸榜本地热搜第一位。各路小道乱飞,比如讨论最火热的:听说从警校里拉来了两个大巴车的大学生,全是 185CM 训练有素的预备役。
她把帖子转到了他们三个人的小群 ,叫“峦市遛狗之光”。
吴武第一个出现:凭什么没人邀请我,我也 185CM,我也训练有素。
米悠乐附议批判:瞎了。你把你二维码打印出来,挂脖子上,自我推销。
吴武:姐,你要不先扫一下。
江煦:你胆子可真大。
吴武:哥,其实我觉得你俩才是绝配。
江煦:你眼光不错。米悠乐:屁。
江煦看着电话闷闷地笑出声。
他们现在到底算什么关系?人也让她抱了,手也拉了,雪也看了,他已经着手考察国内动物学校的市场,而她,才狂犬脱险,就又恢复了一副莫挨老娘的无敌姿态?
唉,不负责啊。
不过,后天的平安夜,江煦还是乖乖地套上了志愿者的黄色荧光小马甲,准时准点出现在峦市的新城广场。
广场中心有一个已经不喷水的欧式喷泉,干涸的池子里落着白鸽,它们时不时结伴飞起,又落到四周的松树枝上,像一尊尊白色的摆件。
这里是老城区的中心,也是峦市最大的公共广场,这次的警营开放日就定在了这里。
警犬特技表演只是其中的一个环节,但也是最热闹的环节,各家有狗孩子的家长,把自家小狗打扮的漂漂亮亮,有的想要用模范力量激励自家养尊处优的狗少爷,也有相当一部分热心市民,想来给自家狗小姐寻找真命天犬。
江煦陪着吴武在警犬表演区的帐篷里整理后勤医疗用品,还不忘打电话提醒米悠乐,如果她带旺仔来的话,别忘了给旺仔也打扮的好看点。
米悠乐正在路上骑车往现场赶,迎面扑来的冷风吹得她牙齿打颤,听江煦没头没脑地说这些,不耐烦地敷衍了两句就挂了。
吴武问:“我姐怎么说?她带旺仔吗?”
江煦把药品盒的盖子扣紧,回答道:“应该不带,她自己都冻得哆嗦。”
吴武撇嘴:“万一有真命天女呢。”
江煦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两个母胎 solo 不配聊这个话题,整理了一下衣服,就去现场为市民做警犬知识科普了。
他衣着笔挺地出现在表演区域,又高又帅的杵在那,宽肩窄腰长腿,静静地给市民做讲解的时候,着实担得起玉树临风四个字。
很快,他成了广场上除了警犬以外,第二道风景线。
米悠乐走近警犬表演区域的时候一直在低头想事情,跟随着人流往前走,直到感觉到前方有阻力的时候,才抬头向四周望了望,警犬区被人墙围得密不透风。
吴武拿着话筒从人群里钻出来,气还没喘匀,摇着头给米悠乐抱怨道:“姐,毛孩子们已经到累趴下了,江博士估计也废了。”
米悠乐皱了皱眉毛,踮起脚尖往里面人墙里面望了望,幸好江煦个子足够高,还能瞄见他半个脑袋,头顶上有几根凌乱的头发,在风里挣扎。
隔着人墙,她隐约能听见江煦和训导员们重复劝导着说:“互动过程中请大家不要抚摸警犬头部”。
似乎并没什么作用。
她叹了口气,干脆从吴武手中拿过话筒,像条滑腻的泥鳅一样穿过人群,站定在舞台上字字铿锵:“亲爱的市民朋友们,警犬在发现可疑物时会通过改变耳朵朝向示警,所以请大家在互动过程中,不要抚摸警犬头部,保持它们的敏感度。”
“它们以身护卫人民,也请大家学会尊重它们。”
她神情严肃,声音清亮却隐约带着不可抗的气势,围观互动的市民闻声纷纷退后,训导员们立刻见缝插针带着已经耷拉脑袋的警犬们退场。
热心志愿者江煦,依然被热情的粉丝困在原地。
他身上的荧光马甲穿在大多数人身上都可能是个灾难,但是对于江煦来说倒像个反光板,让他皮肤成了冷白调,冷风吹得脸上红扑扑,因为不停讲解,嘴唇干燥有点泛白。
以前吴武提过,警队的同事们觉得江煦难以接近。可想来是因为基地是工作场合,而他一旦专注在某件事情上,会习惯性的皱眉,圆润的狗狗眼变得细长,嘴唇是不会笑的,像和周边的人都隔着一层雾气,有一种疏远感。
可实际上,他并不难相处,尤其在专业领域耐心十足,不管是面对吴武这样的新手,还是此时围在身边,明摆着对警犬并不感兴趣的美少女们,他有问必答,耐心且认真。
手上最后一张传单发完,江煦微笑着送走最后一位粉丝,扭头见米悠乐正盯着他愣神,就迈着大长腿两三步走到她面前。
“你这是,看帅哥呢?”
米悠乐没理他,信步穿过铁骑技艺展示、特警装备穿戴互动两个区域,最后停在了实战互动体验区,现在正在准备无人机表演。
江煦脱掉马甲,快步跟上,停在她身后追问:“你刚才到底在想什么啊?”
米悠乐随便扯了个借口:“我在想,认识你这么久了,也不知道你为什么喜欢动物。”
江煦偏过头斜她一眼:“我就知道,你从来没有好好听我说话。”
江煦喜欢动物,是因为他十岁时得了自闭症。
这个年龄的自闭症不多见,起因也很复杂,那时国内还没有太好的治疗方法,杨煦华给他办了休学陪他一起去了奥克兰的小姨家。最开始,陪伴他最多的是一只叫卢比的萨摩耶,不久后又收养了一只起司猫,慢慢的,小江煦喜欢上了飞鸟,海鱼,麋鹿,直到江煦痊愈回国前,小姨家的后院还养了一匹小矮马。
米悠乐羡慕:“你小姨就差帮你建个动物园了。”
“以前我给你讲完之后,你给我也说的是这句话。”
学生时代,米悠乐再成熟也不过是个未成年小朋友,压根不了解这种病。只知道电视上说,得这种病的人不爱说话,而她认识的江煦是个如假包换的话痨。
米悠乐想不起来当年有没有讲过更伤人的话,脸上的笑容敛了,垂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不自然地扑闪。
她真心实意地道歉:“真不好意思,我当时以为你在开玩笑,所以胡说八道。”
江煦反应过来了点什么,不屈不挠地追问:“所以,你刚才到底在想什么?”
歉意驱使,米悠乐十二万分真诚地回答:“我觉得你刚才讲解的样子很帅。”真诚又纯粹。
虽然,江煦从不怀疑自己帅的事实,可他从小坚信米悠乐审美有毛病也是真的。
江煦瞪她:“不想说就算了。”
米悠乐斜着瞥他一眼,笑笑没说话。
两个人并肩站在人群中间,看着民警松掉手里的氢气球,五个气球缓缓上升到半空中,盘旋着的无人机疾速飞近,眼睛没来及反应,气球就在空中“砰 ”地依次爆破,碎片像纸屑一样掉落。
“我军真帅。”米悠乐仰着头感叹。
江煦应和道:“对,很帅,米队也很帅。”
米悠乐得意:“那可不,我爸很帅,要不我妈.......”
两人认识多年,江煦很少听米悠乐提她母亲。只知道是位风光摄影师,全世界各地到处跑,她们一年也见不了几次。
半空盘旋着的无人机不断变化队列,叶片高速转动的“嗡嗡”声音,恰好帮她掩饰了声音里的情绪:“最初,我妈是为了老米留在峦市,后来有了我,再后来就后悔了。我经常想,如果最初她没有留下,她就能拍更多更好看的风景,老米也不会孤零零的。”
她垂下头,用余光扫过身边的人:“所以,没有必要为谁留下来,未来一旦有了变数,最初的牺牲就变的可笑。”
江煦眼睛注视着无人机依次落地,转过头不疾不徐地问她:“你知道人和动物的区别吗?”
米悠乐回看着他,做出洗耳恭听的表情。
“你知道吗,动物在迁徙的途中是不会因为任何同伴而停下,即使像大象这样情感丰富的物种,母象也很少会为小象停留。但是我们是人,是人就会有感情的羁绊,也是这些情感才赋予了世间万物不同的意义,否则一个人是来去自由,可你见山只是山,见山河壮美也不过如此。”
说完,江煦一挑眉尾,笑了。
米悠乐挪开眼神,揉了揉眉毛,这种魅而不自知最招人烦。
她语气不咸不淡地问:“所以呢?”
江煦对她的明知故问很配合地弯腰低头,摆出一副“不可说不可说”的神秘表情,竖起食指在嘴边发出“嘘”的声音,以极难察觉的幅度和速度,一口气吹在了米悠乐脸上,接着若无其事地转过身。
“秘密。”
米悠乐站在原地动弹不得,耳朵有点发烧。
吴武从广场马路边慌慌张张跑来的时候,她的烧还没有退,幸好他的注意力都在江煦身上。
他像下了巨大的决心一样,喉结滚了又滚说:“你未来女朋友,来找你了。”
是我记忆错乱了吗,这段好像看过了是的。 因为和编辑沟通了,11到14重新写了,中间增加了一些情节,辛苦再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