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煦心情也莫名好了起来:“原来你因为嫉妒我才拒绝我,你就该答应我,接着篡权江华厂,这才是符合你的人设。”米悠乐不给他留面子,直戳痛处:“呵呵,然后再和你一起琢磨把厂子卖个好价格?”“可是,现在我们不就这么干的吗?”最欠扁的不是这句话,是江煦的语气。认真,无辜,且诚恳。*******夜晚雪就停了,可天空却没放晴,连绵不断的乌云,是北方冬天的标志。江煦开车回市区的路上,窗外的高架桥下是盖着雪被的绿化带,还有同样龟速变化的车流。
将近十点,三人才牵着旺仔走出新警犬基地大门,不远处的路边停着一辆打着双闪的小轿车,司机坐在车里,嘴里噙着根香烟,低着头正打着游戏。
吴武打着出溜滑过去,又打着出溜滑回来,听说是附近的道路都结了薄冰,车打滑撞了树,还好人没什么事,正在等保险公司。
吴武提议,大家今天先住在基地,好几间新宿舍空置着,先凑合一晚上,毕竟时间不早了,这个路况开车还是挺操心的,听说赔树特别贵。
惜命穷困三人组迅速达成一致,不开心的只有蹬着四条狗腿解锁了溜冰技能的旺仔。
米悠乐摸了摸它脑袋,给它画饼:“如果明天姐姐没发病,如果明天路上冰化了,如果你明天乖乖听话,我保证带你回家。”
吴武想安慰她,嘴一秃噜说成了:“姐,别的我不敢保证,我能保证你不发疯。”
不发疯.......基地的男女警员宿舍被训练中心隔成了前后两个区域,尤其是女警员宿舍,没有一个人入住,整栋楼都是黑的,说话声音大一点都会有回声。
临时留宿,米悠乐没有带换洗的衣服,胡乱洗了脸,就躺在床上准备睡觉。
灯刚熄灭,她就不由自主地发抖,背后的衣服里汗涔涔。
唉,还是怕的。
米悠乐住的房间在二楼,从床上起来,走到窗户旁,往下看,楼下有个熟悉的人影坐在路边,偶尔抬头往上看,一道路灯勾勒出他的轮廓。
米悠乐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既然合作结束,那就是矛盾不可抗,至于其他的,她允许偶尔怀念,但仅此而已。
但她还是下了楼,冷风吹来,她裹紧了羽绒服,轻声道:“江博士这是失眠了?”
江煦抬腕看了看表,笑:“从关灯到下楼,五分钟,看来应该是睡不着。”
米悠乐气的冒烟,转头想走,就听见江煦说:“刚才我和私房菜的老板打了电话,老板说他拍了小猫最后的照片,本来是想留作纪念,发来我看了一下,它应该是误食了老鼠药。 ”
米悠乐憋气了两秒钟。
她腾地蹲到他面前,手指在他黑色的大衣上掐出一道道印子,睫毛都不带扑闪地盯着他:“你确定,没骗我?”
“不信你去问吴武,我打电话他在旁边。那么小的猫咪,如果咬你的时候携带病毒,大概率熬不过昨晚。”
总算是捡回一条命。米悠乐立刻探过身,给了眼前小喜鹊一个大大的熊抱,下巴壳搭在他肩头,眼眶隐隐约约蓄了泪。
“你为什么不直接打个电话告诉我。”
“电话里说,你肯定不会信,就跑过来找我,说不定就滑倒摔个骨折,不如我过来当面告诉你。”
“那你到楼下了,坐这演什么独角戏?”
“我到楼下,见你关了灯。就坐在这想,你是不是早就不怕了,毕竟你是米悠乐,这样急匆匆过来告诉你,会不会显得我很幼稚。但是,我又想,你会不会是躲在被子里哭。”
米悠乐还沉溺在满血复活的兴奋里,没听出他的话里有话,先松开手,开玩笑道:“你是江煦吗?我认识的江煦从来都打直球的。”
“可能是因为,发现我并不了解你。”江煦垂头盯着脚下,自嘲地笑了笑。
“打直球是你的特长,来去自由。 ”
当年毕业旅行,米悠乐喝多了,酒醒后,江煦像只大虾一样蜷缩在旁边小小的沙发上,睡得像个孩子。
七月的太阳升得早,阳光炽热,江煦坐到床边,说她昨天晚上抱着他一通表白,搞得他特别不好意思,又说同学们都作证,千万不要始乱终弃。
他话还没有说完,米悠乐就上手揪住他的衣领,朝自己的方向拉来,仅仅是嘴唇的碰触,已然觉得天旋地转。
她声音吞没在齿尖:“好,负责了。”
当时江煦沉溺在守得云开见月明的不真实感里,直到旅行结束后,米悠乐原地消失,他才明白米悠乐那句话,她只打算负责两秒。
想到这些,米悠乐不由有些心虚,也不接话了。
江煦说:“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米悠乐有点儿心慌,就只点头。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关于你想做代工的事情?”
米悠乐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又被莫名的失望情绪笼罩着,而后故作轻松地说:“你是听见我和江总对话了?不是不告诉你,是我觉得还不成熟,肯定要告诉你的,不然怎么实施。”
江煦“嗯”了一声。
然后他叹了口气,这口气里有着一种极其复杂难解的情绪,他觉得,米悠乐压根就不信任他,以前作为朋友是,作为合作伙伴依然没变。
米悠乐猜到了他的玻璃心,解释道:“我发誓,我可不是不信任你,这才接触,如果决定可以执行我一定告诉你。”
江煦又叹了口气,静默在夜色中蔓开。直到米悠乐觉得江煦不会再说什么了,他却又突然开了口:“其实,你可以坦白告诉我你的想法,我可以去争取。 ”
米悠乐摇头,认真地说:“我承认是有些不甘心,但这件事对我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
江煦“噗嗤”一声笑了,米悠乐立刻明白了笑点,旋即也笑了起来。
“我这句话.........可真的是煦里煦气。”
江煦:“不一样。我从前这样说,是仗着爸妈的资本。你现在这样说,是凭自己的本事。”
听他这么说,米悠乐心情舒展开来。职场上一两次的滑铁卢并不重要,在过往努力中,获得了选择和放弃的底气,这才是无可比拟的意义。
“我觉得,以前我对你也是有嫉妒的。凭什么大家都在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你一个人手上就攥着八百种选择。”
江煦心情也莫名好了起来:“原来你因为嫉妒我才拒绝我,你就该答应我,接着篡权江华厂,这才是符合你的人设。”
米悠乐不给他留面子,直戳痛处:“呵呵,然后再和你一起琢磨把厂子卖个好价格?”
“可是,现在我们不就这么干的吗?”
最欠扁的不是这句话,是江煦的语气。
认真,无辜,且诚恳。
*******夜晚雪就停了,可天空却没放晴,连绵不断的乌云,是北方冬天的标志。
江煦开车回市区的路上,窗外的高架桥下是盖着雪被的绿化带,还有同样龟速变化的车流。
吴武还在上班,没有和他们一起回市区,米悠乐和旺仔坐在后座,拉布拉多体型大,MINI 空间又小,它的好奇心完全施展不开,尾巴来回在米悠乐脸上抽。
她一把按住了旺仔,指着它鼻子警告道:“你要是不听话,我就把你卖了。”
江煦在前面插嘴:“卖功勋犬,应该犯法吧。”
米悠乐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它是功勋犬,也是我弟。”
旺仔是缉毒犬,在役期间负责毒品搜查工作,老米在缉毒大队时就和旺仔搭档。有一回,老米和旺仔出警,任务是拦截一辆可疑的大巴车,怀疑有毒贩携带毒品在车上,老米牵着旺仔上车搜查,旺仔刚卧下示警,龟缩在座位上的毒贩就从怀里掏出刀向旺仔身边的老米捅去。
“我们旺仔,跳起来就是一个飞扑,直接把毒贩按在了地上,但是那把刀也戳进了他的肚子,虽然保住了命,但从此也落下了病根,不到四岁就退役了。”
江煦有些印象:“对,你之前给我说,你弟受伤了,被坏人捅了,所以,是这个弟?”
米悠乐摸了摸旺仔的脑袋问:“不然呢?”
又说:“你既然不着急回奥克兰了,那后天来参加警营开放日吧,还有很多功勋犬也会去坐阵。”
江煦问:“那你呢,什么时候回上海。”
“等到春节后吧,我全程的疫苗接种完,也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江煦“哦”了一声,不说话了。
经过这几天“小起大落落落落落”的经历,他再不直面自己的内心,那就不仅仅是自欺欺人了,还是怂。如果说在一起工作还可以说是对她专业的欣赏,可看穿了她的好强和脆弱,那春风吹又生的必定是不一样的情愫。
他不惧怕承担未来的风险,只是揣摩不透米悠乐的千变万化,从后视镜瞥了一眼,她开了窗通风,旺仔的狗头搭在窗户上,狗毛在风中凌乱。
上车前,江煦收到发小邸姗姗发来的信息,问江华厂是不是决定做代工了。
昨晚刚被安抚好的心情又乱了起来,他还是觉得,米悠乐不信任他,否则怎么连邸姗姗这种从不过问家里生意的纨绔二代,都能听到风声,而他作为当事人,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毕竟,做好决定再通知他,是米悠乐的一贯作风。
就像,当初夺他初吻的是米悠乐,决定亲完嘴就跑的也是她;愿意接下江华厂这摊事的是她,说放弃就不再争取也是她;嘴上说不害怕的是她,转头眼泪汪汪去打狂犬疫苗的也是她;口口声声说对自己没感觉的人是她,把他羊绒大衣哭湿的还是她。
果然啊,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他满心惆怅,一脑袋自己理也理不清的乱麻,只知道,这样纠结的心情不能让后面坐着的这位满脸无所谓的人知道,如果她知道一定会说,让自己忙起来吧,天日昭昭,专治多愁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