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咱们逃荒兴许还能捡回一条命,但是民告官,岂不是找死,到了衙门口就会被乱棍打死的程度吧?”有人打了个寒颤,急忙摇头道:“村长叔,我做不到,我家里还有七十岁老母,襁褓中的婴儿,我可不能死啊!”村长早就料到这种结果了,一脸无奈地看向提出这个建议的杨家全。杨家全抿了抿唇道:“各位乡亲,这样做是有风险,但是,出去逃荒风险也很大,你们心里也清楚的,我在自己村子里,孩子还差点被人抢走呢,离开这里,真的能找到安稳的所在吗?”
路上陆续有人背着粮袋子路过,朝着邻居们打招呼,语气中带着一丝轻快,这是近半个多月来久违的松快了。
本来,大家因为饿,路上见了也多是冷漠地别开眼,各走各的路,没力气寒暄。
更有甚者,像刘大柱这种丧心病狂一点的,只对杨春泥这样的鲜鲜嫩嫩的小孩子会多看一眼,想象着要是可以饱餐一顿,该有多好。
其实,村里也就九户人家,很快,各家出去领粮食的都回来了,一家人就高高兴兴地进屋去放粮食。
有几家饿得久了的,已经开始生火煮粥,准备吃顿好的。
但是,男人们放下粮食后,并没有在家多待,而是去了村长家商量事情。
当着大家的面,村长再次称赞杨家心善,要大家记住杨家这份恩情,有可以回答的时候,一定要能够回报。
众人纷纷点头,对着杨家全和杨家贵感谢了一番,表示以后有用得着他们的地方,一定不会推辞。
但是,大家心里都清楚,还能在村里待多久都不知道,这种许诺,终究是空口承诺。
大家心里也有些后怕和心虚,幸亏杨家心善,昨天杨春泥被抢,他们表现得都挺冷漠的,想来是伤了他们的心,但是他们还是拿了粮食出来大家分,真是太心善了。
看来,以后可要对杨家,特别是杨家小妮好点了。
不过,也有人不以为然,觉得这粮食本就不是杨家的,却被杨家拿来做好人,真是捡了大便宜了。而且,他们家自留了一百斤,比他们可多多了,难保有人嫉妒的。
但是,他们面上自然不会显露。
杨家兄弟也没指望众人回报什么,便对村长说道:“村长叔,还是早点说正事吧。”
村长点头:“今天把大家伙叫过来,是想跟大家商量一下,现在有了这粮食,你们还决定离开这儿去逃荒吗?”
众人沉默,脸上尽是犹豫之色。
过了一会儿,那个跟村长一起去盘算粮食的陈满仓率先开口道:“村长叔,现在虽然有了粮食,但是也只够每家吃一个月的,现在蝗虫潮还没过去,我们种点菜都成问题,大头的收成又被吃光了,不走还是活不下去呀。我们生在这长在这,也不想离开的。”
“是啊,一踏上逃荒之路,我们就是无根浮萍,也不知道哪里才是归宿,路上又多土匪强盗,我现在每天晚上睡不着觉,和我家那口子愁得发慌。村长叔,你有什么好的法子吗,我们是怎么办才好,剩下的人一起上路也好啊。”
村长道:“我叫大家来,确实有个想法,也是家全同我提的吗,不然,我这把老骨头,也觉得只剩下逃荒这一条路了。”
众人眼睛一亮:“怎么,可以不逃荒吗?”
“咱们这儿,土壤肥沃,最大的害处便是蝗虫,离开这里,别处也未必没有其他灾害。但是,蝗虫也并非不可防治,只是咱们这位县太爷心里没有咱们百姓,每年收的赋税不少,闹了灾,就当看不见,咱们倒不如联合周围的村民,写个联名状,去府城告御状,让上面的大官替咱们换了这个黑心的狗官,你们看怎么样?”
村长此言一出,众人骇然,大家都是地道本分的农人,哪里想过要去扳倒一个县太爷啊。
有人吓得连忙摆手:“村长叔,您这提议也太疯狂了吧,当官的都穿同一条裤子的,哪能站在我们这一边啊,不然,自从这任县太爷上任后,都三年了,也不见有上面的官来惩治他啊,他肯定已经把上面的人打点好了,咱们无权无势的,去了不是送死?”
“是啊,咱们逃荒兴许还能捡回一条命,但是民告官,岂不是找死,到了衙门口就会被乱棍打死的程度吧?”
有人打了个寒颤,急忙摇头道:“村长叔,我做不到,我家里还有七十岁老母,襁褓中的婴儿,我可不能死啊!”
村长早就料到这种结果了,一脸无奈地看向提出这个建议的杨家全。
杨家全抿了抿唇道:“各位乡亲,这样做是有风险,但是,出去逃荒风险也很大,你们心里也清楚的,我在自己村子里,孩子还差点被人抢走呢,离开这里,真的能找到安稳的所在吗?”
“那我们也不想死得更快啊!”
“这世道,想要过上好日子,咱们必须搏一搏。你们听我说,咱们晋县这么多人离开原籍,四散逃荒,肯定已经或者很快就会引起上面的注意,咱们这个县令,迟早要完,只是他自己执迷不悟,还觉得能瞒得住,等他任期一满走人,就可以赖给下一任。
但是,这么大动静,朝廷又不是傻子,他跑不了的。咱们只需要添一把火,就能早点摆脱这个狗官。要是等到咱们离开了,再听到晋县有好消息,那时候,咱们的房子和地都给了别人,不是要气得吐血?”
杨家全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众人冷静了下来,都开始琢磨可行性。
有人道:“家全,你不愧是读过书的,想事情就是比我们想得深一些,听你这么一说,我又觉得,试一试好像还有出路。”
陈满仓是村子里剩下的人里唯二读过书的,他刚才一直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这时,才开口问道:“家全,我觉得你的提议有可行性,但是,去找谁告状,却还要仔细考虑,要是找错了人,咱们确实都得完蛋。狗县令以后要完蛋是他的事,但是他毕竟现在还没完蛋,说不得咱们去告状,咱们就得先完蛋。”
“嗯,满仓说得对,咱们肯定得找一个管得着此事的好官去告状。”
村长道:“那大家伙愿意一起联名告状的就吱一声,不愿意的,我们也不强求,想离开的,也不会拦着。”
“村长,可以让我们回去跟家里人商量一下吗?”
“当然,这么大的事,自然是要跟家里商量的,但是,这事也不能拖得太久,明天日落前,你们各家就给个答复吧。”
“行。”
“行。”
众人起身,正想各回各家,没想到,村长家的院子里突然吵嚷起来,有妇人的哭声,也有男子咒骂的声音。
村长忙带头出去看。
只见门外站着刘大柱一家三口。他本人,他娘刘老太,他媳妇。
刘老太和大柱媳妇扯着嗓子嚎,刘大柱则跳着脚怒骂:“村长,你给我出来,你这个杀千刀的,为什么等我卖了女儿,你们才想着分粮,是不是故意跟我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