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南星还没问去哪,便觉腰上一紧,整个人凌空而起,稳稳当当落在了李承渊的马背上。“坐稳了。”李承渊双手环住她的腰,勒紧缰绳,绝尘而去。许南星并不擅长骑马,这剧烈的颠簸像是要把她的灵魂从颅顶晃出来,她只能紧紧抱住李承渊,不让自己摔下去。风声烈烈,心跳声震耳欲聋。景山上硕大一块仿佛被刀削了一般,凹陷了下去。现场似巨兽来袭,产生的浓烟遮天蔽日,能见度甚至不足五米,地面上到处是大小不一散乱的岩石。
山体滑坡,大部分百姓被压在巨石下。
这两句话,不停的在许南星耳边回响。眼前浮现出百姓痛苦哀嚎,横尸遍野的惨状。心里一恸,腿上更加快了速度。
“跑哪里去?”
许南星猛地抬头,见李承渊坐在马上,正一脸探寻的看着她。
“去景山。”
她急切的回道。
“上来。”
许南星还没问去哪,便觉腰上一紧,整个人凌空而起,稳稳当当落在了李承渊的马背上。
“坐稳了。”
李承渊双手环住她的腰,勒紧缰绳,绝尘而去。
许南星并不擅长骑马,这剧烈的颠簸像是要把她的灵魂从颅顶晃出来,她只能紧紧抱住李承渊,不让自己摔下去。
风声烈烈,心跳声震耳欲聋。
景山上硕大一块仿佛被刀削了一般,凹陷了下去。现场似巨兽来袭,产生的浓烟遮天蔽日,能见度甚至不足五米,地面上到处是大小不一散乱的岩石。
许南星心头突的一跳,涌起不详的预感。急忙手脚并用的从李乘渊马上爬了下去,冲进事故现场。
李乘渊随即翻身下马,召集自己的部将,尾随其后。
许南星戴着口罩,挥手驱散烟雾,找寻受伤的百姓。听见身后咳嗽一片,忙拿出好几包口罩,指导李乘渊等人一一戴上。
她看了眼数量繁多的受伤人群,求助似的和李乘渊开口道:“三殿下,你的人能不能借我用?”
李乘渊看了她一眼,转身对身后道:“传我军令,所有人听从许御医安排,不得有误!”
“可以了,你说吧。”李乘渊朝她示意。
许南星对他投以感激的眼神,拿出红、黄、绿、黑四种颜色的布,大声道:
“一会儿我会快速判断现场百姓的生命体征。麻烦各位将士按照红、黄、绿、黑四样颜色,将受伤百姓按顺序从巨石下抬出来。”
她踮起脚用力挥动四块布,再次叮嘱道:“切记,一定要按照颜色顺序来,万不可错了顺序!”
“你快去吧。我会和他们一起的。”李乘渊虽不懂什么意思,但仍选择相信她。
许南星点了点头,转身就开始按照轻重缓急给受伤百姓分级标注,优先救助。
正当他们如火如荼的进行伤员救助时,长庚从外围跑了进来,神色焦急:
“主子,我们的军需物资都在兵部。卑职刚刚去兵部拿取,兵部却说没有得到皇上的御令,不肯将帐篷拨给我们。”
李乘渊眉头微皱问道:“你没同他们说,我们打借条,日后还还给他们吗?”
“怎么没说,但是兵部只认皇上的御令,说是只能奉命办事。”长庚骂道:“事急从权,兵部简直不可理喻!”
“慎言!”李乘渊立刻出声斥道。他看了眼地上急需救治的百姓,当机立断道:“你带一小队人,就是抢也要给我抢一百顶帐篷来!”
“殿下不可!”军中将领立刻围了过来纷纷摇头不赞成:“眼下殿下处境本就岌岌可危,若是兵部再参一个强闯、强拿军需物资的罪名,殿tຊ下数年谋划那可就全完了!”
许南星听见了他们的商议,炎炎夏日,心却如坠冰窖。百姓受灾如此,性命攸关,当权者却只顾着独善其身。
“是我一人重要,还是万千百姓重要?大玘是天下人的大玘,不是我李乘渊一个人的!”
李乘渊铁青着脸,一声怒吼,震得现场一片安静。许南星蹲在他对面,眼皮一颤,难掩心中的震惊。
“有什么事我担着,现在,我命你们立刻去兵部拿帐篷救人!”
他的声音低沉有力,说的每个字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周围将领无法,只得忿忿咬牙前往兵部。
危重病人一一被抬出后,许南星顾不上会不会被李乘渊认出掉马,从空间里拿了许多西医之物。
她先用移动设备给伤者检查受伤情况,接着按照先救命后包扎的原则,优先安排插管通气、心肺复苏,然后才是按照受伤部位给予接骨固定、止血包扎、补液镇痛等治疗。
李乘渊看着她忙碌穿梭的身影,治病救人的手法,都和之前当街拦他的女子如出一辙,眼底登时波澜起伏,嘴唇微扬。
不出半个时辰,李乘渊部将果然从兵部拿来了许多帐篷和吃食。
许南星和李乘渊配合默契,一个负责救灾,一个负责救人。等到李元启安排的赈灾官员以及孙行等人赶到的时候,受伤的百姓已经处置大半。
“主子,忙了一天了,您什么都没吃,我特意去买了点粥,赶紧吃了吧。”
李乘渊伸手接过那碗热气腾腾的粥,转头看了眼灰头土脸,坐在地上休息的许南星,眼底一暗,朝她走了过去。
长庚“哎”了一声,哼了一声死死盯着许南星。
“辛苦一天了,快吃了吧。”
见是李承渊,许南星眼里带着一丝诧异,手撑着地想要站起来。不料李乘渊反手压住了她的肩膀,柔声道:“不必起身,歇着吧。”
许南星想起夹竹桃,眼角快速瞥了他一眼,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看着那碗香气四溢的粥,咽了咽口水,却始终不敢吃。
李乘渊端起碗喝了一口,冲她挑眉道:“现在可以吃了?”
许南星脸上讪讪的,拨了拨头发掩饰尴尬,浅浅的尝了一口。
“才过了一天,为什么这么怕我?”李乘渊猜测夹竹桃之事已被她发现,明知故问。
许南星呛咳了两声,眼神躲闪,将脸转到另一边:“没,没有。我是大夫嘛,这个是职业病,职业病。”
李乘渊并不戳穿,坐在她身边,兀自笑了起来。
“今天真的要多谢殿下了,要不是您,百姓们最起码还要多死伤一半。”
许南星回头看了眼许多已经吃上饭,慢慢在恢复中的百姓,心里很欣慰。虽说李乘渊又是弑父又是杀舅的,但从今天的事来看,他对老百姓还是挺好的。
想起白天的事,许南星有些不放心问道:“兵部的事真的没关系吗?”
李乘渊吸了一口气,低眉一笑,五官隐没在阴影中。正当许南星觉得李乘渊不会回答自己的时候,他开口幽幽的说了句:“有。”
“我替殿下作证会有用吗?”许南星眼底浮起一丝希望。
李乘渊眸光骤然缩了一下,定定的看了她许久,目光中充满了探究之意:“为什么帮我?”
“我不是帮殿下,是帮百姓。为百姓说真话,办实事的人,不应当受到惩罚。”许南星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微微一笑,眼珠黑亮,倒映着月色。
夜风吹起,慢慢抚过许南星垂落的发丝,李乘渊微微怔住,一动不动凝望着她,不知名的情绪在眼底涌动。
一片微热的氛围中,传来一个孩子的哭声,许南星忙将粥放下,起身在一具妇人的尸体边找到了这个孩子。
“阿娘,阿娘……”小姑娘衣衫褴褛,脸上灰扑扑的,声音哭的沙哑。
许南星抱过那孩子,用手帕给她净了脸,喂了她几口热粥,搂着她哽咽道:
“我跟你差不多大的时候,我的父亲抛弃了我,而我的母亲为了保护我,保护家族秘术,生生自己放了一把火,把自己变成了活死人。
那个时候我也觉得天都要塌了,整日整日的哭。但是哭完了,咱们就要自己擦干眼泪,要向前看,咱们得好好活着,才能对得起自己的母亲是不是?”
她一下下摸着孩子的后背,轻声唱道:“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睡吧睡吧,妈妈喜欢你。你永远是,妈妈的好宝贝……”
李乘渊望着她,心下一滞,耳畔不闻周围嘈杂纷乱之声,只觉歌声阵阵,四野皆寂。
“不好了,有流石!”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许南星抬起头的时候,只看到山上黄烟滚滚,滚落的岩石轰隆隆的如雷鸣一般。
见已来不及逃走,许南星便索性弓起后背,将孩子护在身下。
千钧一发之际,只见头顶一片黑色似天幕降临,将她和孩子裹挟其中,紧接着传来李乘渊吃痛的闷哼声。
“你伤还没好,做什么跑过来?”许南星下意识脱口而出。
李乘渊眉头紧锁,唇边血迹斑斑,突然笑了:“你不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