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很诱人,无法让人拒绝。见到衣晚宁动容,连鼎文再接再厉,“你难道不想知道前公司为什么迫切开除你?……你来帮我,我可以告诉你。”刹那间,穿堂风惹得杏花乱舞。乱花迷人眼,却让展清越重新认识了连鼎文,他确实是一位绅士,但却是为了冰山下的伪装。他一直知晓她的过往,却从未显露出来。“连先生,不得不说,你的条件让人不得不心动。”且连鼎文姿态很低,不是居高临下的施舍,而是恳求她去帮忙。这种做法,让人心情愉悦。
衣晚宁发现自己越来越不喜欢等待。
因为时间能消解的创伤不是创伤,而是情绪。
无论什么缘由,高山还在哪里,没有因为她的等待就消失。
山中岁月一年多,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让她忘却所有情绪,却也停滞不前。
可是,即使偏安墙角,杏花依旧被风吹一地。
回过神时,父亲已悄然离去,抬眼便见,那个人西装革履站在后院门廊,不知多久。
连鼎文似乎有些没睡好,眼窝有淡淡淤青,“伯父和你说了吗?”
“嗯,谢谢你的好意。”衣晚宁委婉地拒绝了。
因为连鼎文给出的条件太过于理想美好,像她这种网络刷单被骗2千块、结婚被骗当牛马的人,也学会警惕起来。
汪家老宅再特殊,不过是锦上添花。愿意放下锦缎,为人送炭。只有汪家老宅,显然筹码并不足够。
“晚宁,不用立刻接受我的安排……”连鼎文走过来,从西装上衣袋里抽出一张名片,“你再想想,想通了联系我。”
衣晚宁接过名片,却发现这张名片的职位抬头很令人玩味,不是她认识的连鼎文,像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
“哦,我没想到,连先生竟然投资永盛审计事务所。”
永盛审计即使在四大审计几乎垄断市场的情况下,依旧在市场中杀出了一条血路,凭借自己过人的专业能力成为业界佼佼者。
一介古董鉴定师的连鼎文竟然是永盛的董事之一,真的太令人意外了。
“钱总是需要流去更容易生钱的地方,我不过是一个掮客。”连鼎文避重就轻,直直看向她,说道:“永盛最近接到一个大案子。你说巧不巧,接受审计的那家企业,刚好与你的前公司有那么一点点姻亲关系。又恰好,我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避免永盛内部有人,里应外合影响投资人的判断。”
“天和集团的案子?”最近,她的社交软件经常给她推送关于天和集团的商业变动。当年,她被开除的原因,就是接手了天和集团的审计,并在资产审核中出现了错误判断。
连鼎文笑着抬手,拈起衣晚宁发丝上沾到的杏花花瓣,投入风中,“晚宁,你和黄庭轩已经离婚……”
她不由自主地侧过头,躲开他的靠近,“连先生,这是我的私事。”
似乎预料到她的抗拒,连鼎文稀松平常地说道,“不,这也是公事。难道你不想体会,带上一班子审计人员去查前公司的金主吗?如果是我年轻时,嗯,倒是很想威风凛凛一次。”
连鼎文只提了一个由头,她脑海里已经联想出自己趾高气昂地巡视四方的模样。
说实话,很诱人,无法让人拒绝。
见到衣晚宁动容,连鼎文再接再厉,“你难道不想知道前公司为什么迫切开除你?……你来帮我,我可以告诉你。”
刹那间,穿堂风惹得杏花乱舞。
乱花迷人眼,却让展清越重新认识了连鼎文,他确实是一位绅士,但却是为了冰山下的伪装。他一直知晓她的过往,却从未显露出来。
“连先生,不得不说,你的条件让人不得不心动。”且连鼎文姿态很低,不是居高临下的施舍,而是恳求她去帮忙。这种做法,让人心情愉悦。
连鼎文大拇指和食指捻了捻,落到他袖子上的杏花,“工作嘛,要让你心甘情愿才行。其它,也是。”
衣晚宁双眸不由得微微睁大,随后轻轻笑了。她当然察觉到连鼎文的势在必得,但却不甘心顺着他的方向走,“连先生,你一次性放出所有筹码,做生意不是你这样做的,会亏大本的。”
“可是晚宁……有些生意,亏本也要做啊。”连鼎文俯身,食指点点名片,暗示晚宁尽快联系他,“走了,我可不愿穿着昨日的衣服,多在你面前待一秒。”
近乎撩拨的话语,令衣晚宁有些不自在,甚至忘记说送连鼎文下山。
不知过了好久,她发现自己又走神了,手里还在翻转着那张名片。
这会是她等待的那个机会吗?她不清楚。
忽然冒出的声音吓了她一跳。
“第一次见衣姐怅然若失的样子,真不习惯。”谷雨毫无形象地依靠着月门啃梨子,声音有些模糊不清,还不时摇头感慨:“连先生这小气度,啧啧,确实跟我们这些地里刨食的土鳖不一样,啧啧。难怪他走了,把衣姐的心也带走了。”
“让一下。”黄庭轩冷然站在后面,气势压迫着谷雨让出通道口。
“抱歉,抱歉,前姐夫,让你,让你。”谷雨咬着梨子往另外一边走,临走前,还不忘丢下一句:“前姐夫,你衣服的图案真好看啊。像衣姐买给连先生那件星际迷航纪念T恤,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品味都差不多。”
他脚步一顿,手臂上的肌肉纠结,低声问:“你买给他的?”他屋里那几套换洗衣服,都是给那个男人准备的?
“嗯,连先生有空的时候,会来山房帮忙种香材,不能让人穿着西装下地啊。”衣晚宁现在tຊ才发觉,连鼎文这样身份的人,可以毫无架子地与山房的每一个人相处,难能可贵啊。
越过黄庭轩时,发现他又阴沉着脸,想起这人确实是有些洁癖在身,她这个行为无异于坟头蹦迪,于是连忙找补,“同样的T恤我买了10件,裤子也是。放心,拿给你的两套都是新的。刚好你和他身材差不多。”
刚好?
黄庭轩心口沉重,似乎有什么快速从高空一跃而下,碎了一地。
他想起,以前晚宁总会在周末,硬拉着他去商城,逼着他一件一件试衣服,搞得他很烦躁。
现在,她不会了。
她不会在意他的尺码、也不会在意他的想法,为另外一个男人准备的衣物,多余的穿在他身上。
黄庭轩忘记自己来找晚宁的原因,悄无声息地上楼,甩上门。
晚宁暗想:山房隔音板确实是迫在眉睫的改造。一楼打个喷嚏,二楼都能听到。
躲在门后的谷雨小心翼翼冒出来,跟在衣晚宁身后,直到衣晚宁受不了回头问,“怎么了。”
小姑娘小心翼翼,欲言又止,最终开口,“衣姐,你要是回去干审计,岂不是没人给我煮饭?”
“呵!有些小朋友,皮该紧一下。你不是会做饭吗?”衣晚宁叉腰。
哄人也有自己一手的谷雨,赶忙唉声叹气地说道:“那不一样。猪食和美味佳肴不在一个赛道。举凡我要是男的,我百分百把你娶回家,人又温柔贴心,说话轻声细语像小黄莺,也不会急眼。情绪稳定地跟不老松似的,还怪会哄人。最重要,做饭还好吃。”
尽管衣晚宁被夸得很雀跃,但是她还是要说:“谷雨,一般夸女孩子温柔,那只能说明一件事,她长得很普通。”
这下子,谷雨睁大眼睛瞪着衣晚宁,“衣姐,你这是被害妄想症!我真的是很诚心地在夸人。”
倒是衣晚宁忽然起了逗弄兴致,“那我换个说法,你觉得我妈妈漂亮,还是我漂亮?”
这种问题,谷雨一秒不犹豫,直接回答:“衣妈妈……那双柳叶眉、又大又美的眼睛像是会说话,依稀有老派演员的那种古典美,特稀罕。唉,衣妈妈怎么会选老汪,美女是不是都眼瞎啊。”
说一句就得了,竟然说那么多。衣晚宁白了一眼谷雨,带她来到照片墙,指着其中一张黑白照片,“喏,老汪年轻时候长这样。”
“噗!这谁?不可能,这这这,绝不可能。怎么还有点眼熟。”照片中那位身姿如小白杨的男子,即使穿着土气的老头背心黑短裤,也遮不住那股子英姿帅气。
“女爱俏……我妈颜控,且崇拜读书厉害的人。”为此拒绝了那位略矮却家财万贯的海派留学生。
谷雨不禁小声囔囔,“正正得负……”
这话衣晚宁假装没听见,感慨:“唉,汪海在就好了……他和我爸年轻时候一模一样。”
“那是谁?”谷雨声音有些颤抖。
“我的小堂弟,汪家的混世魔王。也不知去哪里鬼混,四年多没消息。”
嘀嘀嘀——
手机提示音让谷雨立刻惊呼,“哇哦,到点了。衣姐,我去试验田了。晚上见。”
衣晚宁看着谷雨消失的背影摇摇头,决定上去和另外一位问题儿童聊聊。
推开门,衣晚宁毫不客气地问,“黄庭轩,你有没有事瞒着我?”
正在打棋谱的黄庭轩满脸疑惑,语气有些冲,“瞒着你的事可多了,你说哪件。”
衣晚宁忍不住翻白眼。算了,此时追问也没有意义,她需要的不是真相,而是黄庭轩的态度。
“明天我送你回城,坐最早一班高铁应该能赶上。”放弃与他交流了。
还未跨出第一步,手臂却被拉住,低头一看,黄庭轩修长的手指与自己的肤色,竟然映衬出两种颜色。
他平静地看着衣晚宁,问道:“……你要我走吗?”
“黄庭轩,山房隔音不好。”言下之意,这种距离,很多事情就算不想听也能听到。
何况后院可是冲着黄庭轩那屋的窗户。
再说,一个彻底放弃的人,怎么可能通宵达旦地研究棋路,打棋谱。
嗒嗒嗒的棋子声,有时是她入眠的摇篮曲,有时是她失眠的白噪音。
“你有你的比赛,我有我的生活。”
井水本来就不犯河水,顶多冒犯地下河。
“晚宁,你逼我走。”
衣晚宁可没失去理智,毕竟黄庭轩可是自家母亲跟前的红人,她还是有最基本的敬畏之心,“我可没这么说啊。别污蔑我。只是,我要离开了,你愿意一起下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