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头,就看见绿竹给自己披了件斗篷。“容隐睡下了?”绿竹颔首回道:“是。可能是早朝上吓到了,用了碗安神汤才睡下。”时若伶点了点头,莫容隐才七岁,害怕很正常。毕竟就连她自己,也是第一次见到杀人。她出神想着,又想到了程远衡。那他呢?从前连只虫蚁都不敢踩死的程远衡,又是杀了多少人,才能做到如此面不改色?“小姐可是还在想靳太傅?”绿竹的声音骤然响起,时若伶眼底闪过抹慌张。她匆匆环顾了眼无人的四下,才皱眉对绿竹说:“隔墙有耳,如今我是太后,他是臣子……”
懿旨颁布的当晚。
寿康宫内,时若伶心里一片翻江倒海。
她睡不着,只要一闭眼,就全都是当年和程远衡相伴,相爱的一幕幕。
被父亲逼着入宫的这七年里,时若伶一直是靠着这些美好的回忆,熬过来的。
从没想到有朝一日,这些甜如蜜糖的画面,会变成蚀骨灼心的砒霜。
夜风从敞开的小轩窗吹进来,打在单薄的衣衫上,冷得时若伶瑟缩了下。
下一瞬,只觉得肩膀一沉。
她回头,就看见绿竹给自己披了件斗篷。
“容隐睡下了?”
绿竹颔首回道:“是。可能是早朝上吓到了,用了碗安神汤才睡下。”
时若伶点了点头,莫容隐才七岁,害怕很正常。
毕竟就连她自己,也是第一次见到杀人。
她出神想着,又想到了程远衡。
那他呢?从前连只虫蚁都不敢踩死的程远衡,又是杀了多少人,才能做到如此面不改色?
“小姐可是还在想靳太傅?”
绿竹的声音骤然响起,时若伶眼底闪过抹慌张。
她匆匆环顾了眼无人的四下,才皱眉对绿竹说:“隔墙有耳,如今我是太后,他是臣子……”
说到这儿,时若伶停住了,心里翻涌起浓烈的不甘和苦涩。
但又能怎么样呢?
半月后,他就要娶卢钰钰了。
时若伶逼着自己压下那些感情,装作淡然:“我与他,只剩合作,再无其他。”
绿竹听着她明显违心的话语,心疼也无奈。
“是,奴婢谨记。”
这一夜,主仆两个都不曾入睡。
翌日,程远衡又进宫了。
“微臣想请太后,为我和钰钰亲自主持婚事。”
时若伶听着他的话,呼吸一窒,指尖险些嵌进肉里。
她曾以为,让自己收妓女做义女,曾经的未婚夫变成女婿,就已经够荒唐了。
如今程远衡竟还要让她亲自操办?
时若伶胸口剧烈起伏,下意识就要拒绝。
可程远衡开口道:“钰钰身怀有孕,已经三月了。微臣想给她和孩子,这世间最尊贵的荣耀。”
卢钰钰……有孕了!
时若伶脸色骤然灰白,心如刀绞。
曾几何时,纵使他们早就两情相悦,私定终身,程远衡也没有碰过她。
他说:“女子名节最为重要,我能忍,也能等,我要你名正言顺成为我的人。”
可现在……
时若伶不明白为什么一切到了卢钰钰身上,程远衡所有的底线,都消失了。
她狠狠攥紧手,咬牙道:“程远衡,你看清楚,我是时若伶,我和你……”
话没说完,程远衡倏地抬眸,眼里一片冰寒。
“微臣自然知道您是时若伶,先帝的皇后,新帝的生母,如今的太后。”
时若伶听得懂,程远衡是在说于他而言,自己只是太后。
再不是曾经和他有情的时若伶。
时若伶本就伤痕累累的心,又被捅了一刀。
也再无话可说。
“我答应了,你走吧。”
程远衡没再多言,迅速退离。
时若伶坐在空寂的宫殿中,鼻间渐渐有酸意蔓延开……
很快,便到了大婚之日。
这天,整个太傅府张灯结彩,红绸遍布。
时若伶看着太傅府两侧的大红囍字,心里一刺。
曾经,她无数次幻想,自己嫁给程远衡后,会有多么幸福。
他们共拜天地,洞房花烛,生儿育女,相守一生。
可为什么上天要如此捉弄她?
要让两人生离,要让她眼睁睁看着他另娶佳人?
婚宴不知是怎么结束的。
时若伶恍惚得连路都走不稳,被请到靳府雅间休憩。
许久后,宾客散尽,外面喧嚣声渐于微末。
时若伶闭上眼,脑海中正勾勒着今日看到的身穿大红喜袍的程远衡。
突然,门被猛地推开。
程远衡闯了进来,满身酒气,看时若伶的眼神灼热无比。
时若伶有些惊惶,却也知道他不该在此。
“靳太傅酒醉走错了,你该去与公主洞房花烛!”
孰料,程远衡却置若罔闻,不由分说地朝时若伶,狠狠欺身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