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静了下来,只剩头顶雨点噼里啪啦打在铁皮棚子的声音。在这样的环境里,会唤醒身体的某些基因,莫名觉得舒心安全起来。据说这是在远古时代,下雨时其他动物也会找地方,而人们和同类一起躲在安全的山洞里,舒适和安全感会直线上升。沙发上那个人,似乎没打算说话,偶尔手或者腿会动一下,发出衣物摩擦的窸窣声。林簌簌一本一本的掏出装备,其实都是在掩饰。她今天都不知道要干嘛,数学有关的东西她都带来了。
这个周五那天,秋天的第一场雨降临,热风夹杂着雨丝飘进屋檐。
林簌簌背着书包站在一楼超市门口,江惟见跟她一起来的,他周末在这里有兼职,这一栋楼里的超市、台球馆和网吧属于一个老板。
林簌簌收起白色长柄伞,甩了甩雨珠,正欲把伞放在门口的墙角。
心想,下着雨,郁少爷应该不会来吧?
还有郁月寒,她们应该都不会来。
江惟见也在旁边放伞。
林簌簌默默想着,手上动作不停。
“甩水的时候不看看后面有没有人吗?”
头顶一个声音落下。
林簌簌正出神,被吓的一抖。
猛的回头。
“对不起。”她先是礼貌道歉,回头看见他眼角眉梢的笑意,就知道是故意的。
随即思维敏捷的反质他。
“那你走路可不可以有声音?”
她竟忘掉他们现在还不太熟,下意识里习惯这样熟稔的跟他相处。
就像上次在楼梯口碰到,不留情面的怼他、呛他。
郁晚寒收伞,耸肩。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啰。”
又不是他的错。
林簌簌无语。
然后他手里拿着把黑伞,直接弯腰放在她的白伞旁边。
好像刻意般,胸膛擦过她的身侧,身上那股淡淡的花香,混着潮湿的空气被吸进肺部。
林簌簌微不可察的后退半步。
“走啊。”
郁晚寒歪了歪头,然后大步跨进大门。
江惟见早已去超市后面准备了,收银台的小姐姐看见门口的林簌簌,热情的跟她打招呼。
林簌簌点头示意。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水花四溅的声音,风带着雨丝从她身边刮过。
郁月寒风风火火的冲上台阶,拿着把小花伞。
因着雨水打湿了超市门口的半段台面,白瓷砖面并不防滑,门口就放了两张展开的纸壳以防客人滑倒。
但是郁月寒的速度实在太快,竟一脚连带着纸壳向前滑去,腰身后倾着。
幸好林簌簌扶了她一把。
“谢谢啊!”
郁月寒有惊无险,爽快致谢,朝林簌簌笑着。
“林簌簌?”小公主有点惊讶,自言自语继续道:“都怪我哥,下车都不等我。”
林簌簌没什么情绪的听着。
刚才她只是举手之劳而已,本没想多做停留,迈步前进。
郁月寒放下伞,拍了拍身上的水,努努鼻子。
嘴里嘟囔,“简直是个翻版江惟见,板着张脸给谁看。”
她身边的小姐妹在私底下也这样说江惟见和林簌簌,两个性格一样闷得要死,心里只有学习,一个班长,一个学委。
家庭条件还都一样,穷的伤心,是九中助学金和奖学金发放的首要人选。
有人说:江惟见和林簌簌这么配,什么时候在一起啊?
旁边有人清楚郁月寒对江惟见的意思,赶紧帮腔。
江惟见再穷,他也是正儿八经的肃州人啊。
林簌簌再厉害,她也是个外地人,迟早要滚回她老家的。
说完就疯狂给刚才拉郎配那人使眼色。
小公主不高兴了。
她们这群人,平常没人敢说江惟见的坏话。
在林簌簌还没冲刺到年级第一之前,郁晚寒刻意控制考试分数之后的那段时间,一直都是江惟见霸占年一。
林簌簌考到年一,各种讽刺不满的声音都有。
例如:真以为一个外地穷人在肃州能考第一了?还不都是郁晚寒让的,要不是郁晚寒不乐意,哪儿轮得着她一个外地人考第一。
姿态高傲充满不屑和本地人的骄傲。
然而江惟见考年一,没人敢说他不配。
因为郁月寒护着。
敢让她听见一句江惟见的坏话,当场跟你拼命。
所以那人一句江惟见跟林簌簌那么配的话一出,小公主不高兴了。
直接冷脸站了起来,对那人不咸不淡的说:配你妈。
此后,那人就再没在她们这个圈子里出现过。
然而今天小公主来了兴致,有些话别人不许说,她自己许说。
蹬蹬的跑上顶楼天台,郁晚寒正坐在那张沙发上,悠闲地刷手机。
她一屁股坐到郁晚寒身旁,一脸神秘兮兮地问。
“哥,你是不是喜欢你们班那个林簌簌啊?”
郁晚寒摁灭手机,好整以暇的抬眸看她。
“为什么这么说?”
郁月寒抱他胳膊,“还不都是那些无聊的人,总说江惟见跟林簌簌很配,两个人从性格到喜好再到家境,都配一脸。”
她皱着脸,“烦死了都!”
郁晚寒轻笑了声,态度未明。
“你觉得呢?”郁月寒晃他胳膊,急切的想知道他的想法。
“上次她不还在学校门口拉你手了吗?”
郁晚寒嫌她烦,推开她。
正好楼梯口林簌簌的身影出现,他坐正了身子。
“乖,去楼下点杯饮料慢慢喝。”
他语气听上去挺宠溺挺安抚的,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
这是揶揄,另一层意思是在赶人。
“什么意思嘛,赶我走,嫌我亮?”郁月寒苦着张脸说。
“无聊的人不该去找点事做?”
她刚才还说那些人说闲话的无聊,转头就被郁晚寒说无聊。
嫌她话多呗。
郁月寒朝他哼了声,甩脸走人。
林簌簌安静的走到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拿下书包,放在腿上,把书本一一拿出来。
顶楼一半是搭了棚子的,摆了两张桌子。
露天的地方摆了一张,以供客人在那儿喝喝茶聊聊天,看看风景什么的。
沙发面前摆了一张,比较矮,不怎么方便。
郁月寒离开,顶楼就剩他们两个。
周遭静了下来,只剩头顶雨点噼里啪啦打在铁皮棚子的声音。
在这样的环境里,会唤醒身体的某些基因,莫名觉得舒心安全起来。
据说这是在远古时代,下雨时其他动物也会找地方,而人们和同类一起躲在安全的山洞里,舒适和安全感会直线上升。
沙发上那个人,似乎没打算说话,偶尔手或者腿会动一下,发出衣物摩擦的窸窣声。
林簌簌一本一本的掏出装备,其实都是在掩饰。
她今天都不知道要干嘛,数学有关的东西她都带来了。
和郁晚寒一起学习,好像从来没有过的事,上辈子也没做过。
“别掏了。”郁晚寒倏的打破寂静。
“慌慌张张的,掏了半天也不知道在掏什么。”
他长腿大咧咧敞开,手肘撑在腿上,俯身凑过来,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俊秀立体的五官在眼前放大,这是十七岁的郁晚寒,眉眼里还带着几丝稚嫩和少年感。
“今天做什么?”
他指的是学习内容。
林簌簌垂眸,沉思半晌,从坐到沙发上,一直没说话持续到现在。
“你和江惟见一般都是怎么学的?”他问。
他跟江惟见能比吗?
跟江惟见在一起学习,比跟他在一起松弛多了。
他就那样沉沉的看着她,浅棕色的瞳孔倒映着她的脸庞,给人压迫感巨大。
虽然有时呛他归呛他,但大多时候他给人的压迫感还是很强的。
也只有这样的人做得出来强制他人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