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气温太高了,黄浦江的鱼不开口,鱼饵嘛,味道一般,鱼都不喜欢吃。”马行知没好气地闷声回了一句。钓鱼新手三大借口,一怪天气,二怪水域,三怪鱼饵。马行知一句话,倒是一个都没落下。难怪马笃笃给他亲爹取了个昵称“一钓没”。顾名思义,只要他爹一去钓鱼,黄浦江的鱼就全部消失。苏桐想,马行知不愧是迈克尔盯上的有力竞争对手,甩起锅来,怪天怪地,唯独怪不到自己身上。“我试试?”苏桐提议。马行知这才仰起头来,撩了一下他的长发,摘下墨镜,上下打量了苏桐一阵:“就你?”
人贵有自知之明。
苏桐知道,既然迈克尔敢让她单枪匹马来跨洋夺权,那么,说明这个任务一定不够重要。
赵匡胤杯酒释兵权,是身居高位者的谋略。可是,如果苏桐用一些小心思在深谙职场之道的马行知面前玩花招,无异于自寻死路。
秉持着“早死早超生”的原则,苏桐毫无求生意志地对着在黄埔江边甩鱼杆的马行知说出了来意。
“马总好,我是苏桐。冒昧打扰,想找您拿一下您的公盘密码。”
没有丝毫寒暄,苏桐径直走到了马行知的身边,单刀直入。
本来嘛,马行知休病假休了快一个月,对鼎麒集团的事情丝毫不过问,公盘密码却牢牢握在自己手里,如今却被苏桐通过马笃笃提供的消息逮住,发现他在黄埔江边悠哉悠哉地钓鱼,这算怎么回事儿?
正午时分,尽管温度已经令tຊ人微汗,马行知依然穿着一件长袖衬衫,衬衫的领口紧紧扣到了最上面,仿佛是企图挑战热力学的第一定律。
他头戴一顶宽边草帽,双腿裹在长裤里,上面还喷了一层厚厚的防晒霜。
“苏桐?你就是我那个不省心的兔崽子的倒霉带教?”马行知连头都没抬,语气闲散又慵懒。
是,我就是你那个不省心的兔崽子的倒霉带教。而你,就是那个不省心的兔崽子的倒霉亲爹。苏桐在心里默默回应。
要知道,马笃笃向苏桐描绘如何精准定位马行知时,原话是“你去看黄埔江边,穿得像个木乃伊还是晒得和碳一样黑的,就是老马”。
“马总,您这钓半天了,一口没有,不行啊。”苏桐双手叉腰,探出头,看了一眼马行知空空如也的桶子。
“今天气温太高了,黄浦江的鱼不开口,鱼饵嘛,味道一般,鱼都不喜欢吃。”马行知没好气地闷声回了一句。
钓鱼新手三大借口,一怪天气,二怪水域,三怪鱼饵。
马行知一句话,倒是一个都没落下。难怪马笃笃给他亲爹取了个昵称“一钓没”。顾名思义,只要他爹一去钓鱼,黄浦江的鱼就全部消失。
苏桐想,马行知不愧是迈克尔盯上的有力竞争对手,甩起锅来,怪天怪地,唯独怪不到自己身上。
“我试试?”苏桐提议。
马行知这才仰起头来,撩了一下他的长发,摘下墨镜,上下打量了苏桐一阵: “就你?”
苏桐嘿嘿一笑: “好说。我今年二十九岁,钓龄二十五年。”
马行知的眼睛一亮,又将信将疑地望了望黄浦江。
他的钓鱼装备都是顶尖的,鱼饵也是进口好货,奈何在这儿蹲守了一个月,一条鱼没钓上来,倒是钓上来不少小螃蟹。马行知想要拎回家又怕丢面子,索性全部放生了。
“好,给你个机会。”马行知从折叠椅上起身,让位给苏桐。
苏桐不疾不徐地走到鱼竿旁边,口中念念有词: “钓鱼呢,关键在于耐心和技巧,您要学会观察水面的细微变化,同时,调整好鱼钩的深浅,让它更吸引鱼儿。就像这样……”
苏桐说着,提拉钓竿,只见浮标在水面下快速移动,随后便是更为剧烈的抗争。
马行知惊呼:“这鱼好像还不小!”
苏桐与鱼的拉锯战持续了足足两分钟,湖面上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苏桐将全身的力量汇聚到双臂,猛地一提,一条身形丰满的鲫鱼跃出了水面,闪着银白色的光辉,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弧线。
“Amazing!”马行知赶忙把鲫鱼装入桶中。
苏桐想,马行知这当爹的,英文翻译过来,和马笃笃的“卧槽,牛逼”如出一辙,绝对是亲生的。
四周早已经聚集了不少围观的人,纷纷对着这条近十斤重的鲫鱼大行赞美之词。
有人来问苏桐有何钓鱼技巧,苏桐当着马行知的面赶忙拍起他的马屁来:“这要归功于我马叔啊!我马叔提醒我说,这气温高,不利于黄浦江的鱼开口。所以,多亏了我马叔精心调配的饵料。”
马行知当然知道苏桐是在向他示好,双手抱胸,一副“我看你怎么编”的姿态,似笑非笑地任由苏桐往下说。
“我马叔告诉我啊,这饵料,春天要选腥香的,夏天呢,选择果香,秋天得用奶香,冬天嘛,还得把腥香再加重一些。”
苏桐望了一眼马行知:“而鲫鱼爱吃虫饵,鲤鱼酷爱甜味,草鱼钟情玉米,翘嘴离不开动饵,面对不同的鱼,讲究的鱼饵也不同。大家有机会多和我们马叔交流啊!”
苏桐满脸堆笑,这种在团队聚餐活动中,听到领导如杀猪般的歌声,还要玩命大夸是千百年难得一遇的男高音的狗腿日子里培养出来的打工人素养,足够让她哄得马行知乐开了花。
“哦哟,那蛮厉害的嘛。所以说,人家能晒那么黑,还是有道理的嘛。”围观群众最终因为马行知黝黑的肤色,对他的钓鱼技术给予了肯定。
有几位钓友走上前来,请马行知给他们介绍一下饵料是哪里买的。
马行知立刻臭屁起来:“饵料嘛,当然是自己调的。”
苏桐站在一旁,耐心地等着马行知,任他享受着众星捧月的满足感。她低下头看在桶子里蹦跶的鲫鱼,捏了捏有些发酸的手臂。
事实上,什么钓龄二十五年,不就是忽悠嘛……做投行的不会忽悠,早就喝西北风了。
苏桐的老家是江西的一个小城,有山有水的地儿,自然不缺爱钓鱼的行家。苏桐爷爷的中医馆前就是一大片鱼塘,往来的钓鱼爱好者甚多。苏桐耳濡目染久了,也能编得像模像样。
就像此刻的马行知,饵料的品牌包装袋都还没藏好呢,就敢拍着胸脯,答应另外几位钓鱼者说“得空也给你们也拌拌鱼饵”。
苏桐暗自发笑。以前,都是这些合伙人领下属们殚精竭虑的成果。现在,苏桐也能抢占一把马行知的劳动成果。
其实,她之所以敢尝试,只是盯准了马行知这个钓鱼空架子,只会砸钱,连鱼咬钩了都没发现。
这条鱼的咬钩力度很小,所以,心思并未在钻研钓鱼技术上的马行知,并未察觉。而苏桐发现,鱼漂处在连续下顿的状态,这说明,有鱼吃了死口,轻易不会吐钩。
这种情况下,只要提杆,就能钓上来一条鱼。苏桐唯独没想到的是,囊中之物竟然是这么大的一条鲫鱼,连她自己都挪不开目光。
围观的人渐渐散去,马行知看到苏桐望着鱼出神,笑道:“小苏,想啥呢?”
苏桐听到马行知对自己的称呼,在内心想,得,这个马知行真是不吃亏,我喊你喊“马叔”,你喊我喊“小苏”,怎么算,我都得唯你马首是瞻。
“我在想,鲫鱼是个好东西。鲫鱼,别名为鲋,是种中药材。《本草经疏》记载,鲫鱼入胃,治胃弱不下食;入大肠,治赤白久痢、肠痈。脾胃主肌肉,甘温能益脾生肌,故主诸疮久不瘥。”
苏桐煞有介事地介绍着,感觉自己和桶子里停止蹦跶的鲫鱼并无二致。都是一样的任人宰割。
马行知突然激动起来,眼睛瞪得大大的,洋溢着满满的惊喜,就像是小孩子在圣诞节早上发现了放在枕头下的礼物一样,充满了期待和兴奋。
他几乎是跳了起来,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苏桐,如同一只准备发起攻击的猎豹,专注而热切。
“等等,等等!”马行知激动的声音几乎颤抖,透露出无法掩饰的兴奋, “你能不能再说一遍?我要记下来,一字不落地背给家里人听,我得让他们知道我有多厉害!”
苏桐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位被迈克尔视为强劲对手的鼎麒集团大中华区合伙人,再次向马行知确认道:“您的意思是……”
马行知意气风发,双手叉腰,字正腔圆地回答苏桐:“我要回家,吹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