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夫重重叹了口气:“等将军回府后,我有要事向将军禀报。”云落有了几分不好的猜测,问:“小姐的情况……严重吗?”何大夫不置可否,只是提着自己的药匣子说道:“现下老朽要给小姐开新的药方,还请姑娘带路。”“好,这边请。”何大夫一整日都在将军府邸忙活着,午后,慕容怀月终于悠悠转醒。一睁眼她就瞧见何大夫正在床榻前为她把脉,便稍缓精神,虚言问道:“何大夫,我是怎么了?”“小姐昨儿受了风寒,身子有些虚弱,需要好好调理一段时日。”
慕容怀月走过去,在那两个一脸茫然的丫鬟面前站下:“你们能否跟我去一个地方?”
那两个丫鬟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回道:“小姐特意来此找奴婢是所为何事?”
慕容怀月哑然,羞愧难堪之情油然而生。自古主子说话,奴才听着照做就行,眼下这二人当着众丫鬟的面如此回话,摆明了不将慕容怀月放在眼里。
慕容怀月紧紧攥着灯笼的长杆,咬着贝齿沉默片刻后转身要走,没成想先前端着水的丫鬟就在她身后看热闹。她这一转身,互相避闪不及,两人相撞磕碰,丫鬟手中木盆里的水便尽数泼到了她身上。
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同时夹杂着一些细小的嘲弄声,慕容怀月狼狈地站在原处,眼中不知何时含上了泪花。
那闯了祸的丫鬟却没有下人做错事时应有的恐惧害怕,只是捡起跌落的木盆,颇为懊恼的向慕容怀月欠身请罪道:“得罪小姐了,虽然我这盆里是刚烧的温水,但还是请小姐赶紧回去换身衣裳吧,免得夜里着凉。”
说罢,那丫鬟拿着木盆往柴房走去,边走嘴里还嘀咕着些什么,慕容怀月听得清楚,那丫鬟在抱怨她。
毕竟重新烧水又要多费一番功夫,更何况深秋夜里凉,谁不想在劳累一天后早早回房休息呢。
慕容怀月继续待下去也只会更加难堪,她低着头匆匆回到听音阁,换下湿掉的衣裳后独自望着窗外出神。
忽地一阵冷风扑面而来,慕容怀月打了个寒颤,回头瞧着桌上的烛火已经燃了大半,无奈将窗户关上,熄掉烛灯,然后上床安歇。
翌日都过了早膳的时辰,听音阁里还十分安静,负责送药的丫鬟候在门外,见听音阁里的小姐迟迟未起床,便向云落告知此事。
云落察觉异常,便派人去请何大夫提早来府,而自己赶紧到听音阁一探究竟。
云落带人进到房中,让其他人候在外室,自己绕过宽大的屏风到了内室一看,纵使已有了心理准备,还是被吓了一跳。
慕容怀月面色潮红,双目紧闭,看起来十分难受。
云落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慕容怀月的脸颊,指尖触到一片滚烫的热意。云落连忙吩咐人去备下一些降温的东西,等着何大夫到了之后好作安排。
一炷香的功夫,何大夫到了。天气早已转凉,但年迈的医者还是急出了一身的汗,他擦着额上的汗珠,跟着家丁匆匆去往听音阁。
云落急忙迎上去:“何大夫,您快给瞧瞧。”
何大夫让两个丫鬟留下帮他,其他人则退出内室。一个时辰后,他神色凝重地走到屏风外,问云落:“殷将军何时回府?”
“大概今日。”
何大夫重重叹了口气:“等将军回府后,我有要事向将军禀报。”
云落有了几分不好的猜测,问:“小姐的情况……严重吗?”
何大夫不置可否,只是提着自己的药匣子说道:“现下老朽要给小姐开新的药方,还请姑娘带路。”
“好,这边请。”
何大夫一整日都在将军府邸忙活着,午后,慕容怀月终于悠悠转醒。一睁眼她就瞧见何大夫正在床榻前为她把脉,便稍缓精神,虚言问道:“何大夫,我是怎么了?”
“小姐昨儿受了风寒,身子有些虚弱,需要好好调理一段时日。”
慕容怀月本就头痛欲裂,刚才只说了一句话就感到十分的疲乏,于是也不多问,只管闭上眼歇息。
不知过了多久,迷糊中她被叫醒,一个丫鬟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而一旁的云落则俯身看她:“小姐,喝药吧。”
汤药的苦涩味道呛得慕容怀月轻咳一声,她撑着床榻想要起身,云落便从丫鬟手中接过汤药,让丫鬟扶着慕容怀月。
云落轻柔地将汤药吹凉,再一勺一勺地喂慕容怀月喝下。慕容怀月有些羞赧,别过脸:“我自己来吧。”
“好。”
云落安静看着她喝药,心情却很复杂。她是府中为数不多知道慕容怀月真实身份的人,自然她也知道就是眼前这人害死了夫人。
她不似楼汛那般对慕容怀月深恶痛绝,只因为她生性淡薄、欲念寡淡,除了殷淮安本人的事情,其他事情是不会引起她太大的情绪波动。
慕容怀月蹙眉喝完那些令人舌头苦得发木的汤药,看向云落:“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快晚膳时分了,小姐晚膳想用些什么?”
“我——”
慕容怀月刚开口,宣总管就进到听音阁扬声招呼云落:“将军回府了,云落姑娘回正厅候着吧。”
殷淮安回来了?慕容怀月轻咬薄唇,眼巴巴瞧着云落。
“知道了,这就来。”云落回完话又看向慕容怀月,“一会儿会有人来给小姐送晚膳,小姐趁这会子功夫歇息片刻。”
慕容怀月倚在床榻边,听音阁的人都退了出去,偌大的屋子只剩她一人。外头天已经黑了,房中昏暗,慕容怀月起身又点了两支蜡烛。
在八仙桌前坐下,想给自己倒杯茶时,这才发现壶中没水了。听着外头的刮风声,她叹了口气,算了,反正一会儿就会有人来送晚膳。
虽说居住在听音阁,每日的膳食和汤药都会有人送来,但她毕竟不是府内真正的主子,身边并无近身侍女侍奉。别说病了好些时辰迟迟未被发现,就连现在想喝口热茶都不行。
又干等了些时候,慕容怀月趴在桌上有些犯困,寒风时不时从门缝中挤进来,她本就身子弱,一点冷意都经受不得,打了个寒颤,想起云落昨日刚送来几件冬衣,便找了一件嫣红绣粉色牡丹花的大氅披上。
迷糊中,听见屋外有纷乱急促的脚步声,慕容怀月眼皮沉又怕冷,只要不是进到听音阁、不和她有关,她就懒得去探个究竟。
外头不知何时飘起了碎雪花,夜色深沉,有皎白点缀,此刻的将军府如名画一般。
听音阁外,不少丫鬟正捧着装有精美膳食的朱漆食瓮急匆匆往听音阁赶去,先到的丫鬟也不敢擅自进去,只是在门外的廊下候着等着云落姑姑发话。
云落捧着一个锦匣,跟在殷淮安身后到了听音阁。她朝为首的丫鬟示意,那丫鬟便推开门,后面的丫鬟们则有序进入听音阁布膳。
慕容怀月这才起身退到一边,立在一旁看丫鬟们忙进忙出。门一开,冷风更是肆无忌惮的往房中吹,她裹紧身上的大氅,倚着屏风,眼睫半合着,还不是很清醒。
“月儿……”
一声低喃令慕容怀月心中一颤,她抬眼看过去,殷淮安披着一件黑色大氅立在门口,肩头还有些许的落雪。
下雪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