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刚出篱笆门就看到了往这边走的秋李氏。“翠枝婶子,十斤细粮还有两百钱,都在这儿了。”何翠枝扫过秋李氏那张脸,和善早已消失,只剩下冷淡。不过她也不在乎,扯开布袋子看了一眼。面粉,可怎么灰乎乎的?“翠枝婶子,是细面,十斤都是。”秋李氏见何翠枝皱着眉头,以为她不满足,恨得咬牙,用力晃了晃布袋子,把底下的面都晃上来。何翠枝看着秋李氏紧张的样子,不像作伪。突然意识到这里是古代,面就算再怎么细,工艺达不到
方陶氏容貌姣好,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更是喜人。
不过性格和“老娘说啥就是啥”的方二奔方胡氏不一样。
她精明机灵,靠着自己能力在原身手下活得不算艰难。
可结局比方二奔还惨。
方陶氏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改嫁的心思,甚至人找好了才让原身知道。
也就是这一知道,让原身动了把对方卖进深山的念头。
深山那是什么地方?
多的是一辈子娶不了媳妇的老光棍。
方陶氏的下场可想而知。
原身还没有被从大方村驱逐的时候,听人讨论到——“柳生家的那个大儿媳啊,听说被十多户人家当媳妇,最后都疯了……”
想到这儿,何翠枝就忍不住磨了磨后槽牙。
这个时代的人结婚都早。
方陶氏就算生了大宝二宝俩小子,也不过才二十。
在她那个时代,还是个没有出大学的姑娘呢。
何翠枝既然能还完房贷,年龄自然不算小,刚过了三十五岁,和原身一样大。
在她眼里方陶氏正是大好年华呢。
一对比年龄,再想到那个结局,何翠枝洗米的动作就大了不少。
看得方陶氏一个劲儿心疼。
眼见那洗米水愈发白稠,她再也忍不住:“娘,要不我来洗吧,您在这儿歇着。”
何翠枝看了她一眼,“用不着你。”
淘米水有什么可心疼的?
不过她看方陶氏的脸皱巴巴,动作到底是轻了些。
然后掀开锅盖,搅了两下,把碗里的米枣都倒了进去。
这一大半碗的米枣能吃两顿呢。
娘你太浪费了啊!
你不是铁公鸡吗?!!!
方陶氏在心里疯狂呐喊,惧于婆婆的恶性,面上又不敢表露分毫。
只能隐晦提示:“娘,这么多米吃不完,时间长了会馊。”
何翠枝搅了两下锅,顺便把碗里的米刮得干干净净。
听到她的话,下意识张嘴:“这么点,一顿就没了!”
然而回应何翠枝的只有耳边的寂静。
扭头一看,方陶氏大张着嘴,正震惊地看着自己。
“娘……你吃这么多啊!”
“什么这么多?这是全家人的饭?”大儿媳不是挺机灵的吗?怎么看起来呆呆傻傻的。
难道原身留的记忆有问题?
何翠枝蹙起眉头。
方陶氏瞬间回神,这才意识到自己顺口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可她现在顾不了这么多。
“这是全家人的饭?!!!”
“娘,我们都能吃这么好的米粥?!!!”
因为震惊,声音高得像是要把房顶掀飞。
何翠枝“啪嗒”一声,把篦笼坐锅里,盖上锅盖:“做饭不做一家人的,咋地,你还想分家啊!”
方陶氏连忙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家里人再多也……”用不着下这么多米啊!
一小把就够了。
知道是全家人吃,方陶氏更是心疼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何翠枝打断了她的话:“你看着火,多煮一会儿,等我回来分。”
她说完,顺手从布袋子里拿出三个大枣。
见方陶氏脸上震惊交杂着心疼,俏脸又扭曲又好笑。
多拿了一个递给她。
“给,吃吧,甜甜嘴儿。”何翠枝说完想起什么,又补充了一句:“回头给我好好朝那些烂婆子炫耀,我何翠枝说要对姑娘媳妇好,那可不是说瞎话的!”
她话音落下,见方陶氏不接,直接把枣子塞到她手心里,雄赳赳地出去了。
方陶氏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手里的大枣,明明触感清晰,心却落不到实处。
她婆婆到底梦见他爹啥啦?威力这么大!
不仅给全家人吃米粥,还破天荒地给她这个媳妇吃枣子。
踏出门,何翠枝一边朝三个小萝卜头走,一边继续思索起方陶氏。
原身记忆中,方陶氏起了改嫁心思好像就是这几天。
得想办法知道她改嫁的原因。
最近这几天发生了什么特殊的事吗?
她的目光落到三丫身上,脑中灵光一闪。
原身那一世,此刻,三丫是被成功卖走了。
而方陶氏的小家里,丈夫不在家,只有她一个弱媳妇和俩小娃娃。
原主再不是人,也不会打起卖孙子的念头。
身为儿媳妇的方陶氏看到三丫被卖,免不了由此及彼,怕下一个被卖的就是自己,如此早做打算也十分有可能。
她仰头看着天空的太阳,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原身为了一口烧鸡卖掉亲孙女,虽然很大程度上是她个人品性问题。
根本矛盾是穷啊!
都是穷闹的啊!
富起来,家里富起来就好了。
不过原身作为一个最远才到过镇上的妇人,是怎么成功把儿媳妇卖到深山里的?
而且她脑子里也没有关于卖儿媳妇那笔钱的记忆。
收拢思绪,何翠枝继续朝三个小萝卜头走去。
只不过刚出篱笆门就看到了往这边走的秋李氏。
“翠枝婶子,十斤细粮还有两百钱,都在这儿了。”
何翠枝扫过秋李氏那张脸,和善早已消失,只剩下冷淡。
不过她也不在乎,扯开布袋子看了一眼。
面粉,可怎么灰乎乎的?
“翠枝婶子,是细面,十斤都是。”
秋李氏见何翠枝皱着眉头,以为她不满足,恨得咬牙,用力晃了晃布袋子,把底下的面都晃上来。
何翠枝看着秋李氏紧张的样子,不像作伪。
突然意识到这里是古代,面就算再怎么细,工艺达不到,面里的麸子还是去除不干净。
也怪不得方陶氏看到那些米目瞪口呆。
她翻了个白眼:“我也没说不是细粮,你慌什么?”
秋李氏忍住脾气:“翠枝婶子确定完,把细面倒家里吧,袋子还我,我家里还忙。”
何翠枝顺着她鄙夷的目光看向袋子。
嘴角抽了抽。
“当老娘稀罕你的破袋子,胡氏,胡氏,跑哪儿去了!”
“娘,二嫂给二哥弄药去了,我、我来吧。”
此时,一个颤颤巍巍的声音伴随着佝偻的身影出现而响起。
何翠枝回头看去。
是“她”现在的小闺女,方四甜。
也是被原身磋磨最狠的人,胆子小得跟个鼠似的。
都十一岁了,又瘦又小,看起来还没有八岁的孩子大。
她麻溜地接过布袋子,至于那铜板,别说碰了,看都不敢看一眼。
何翠枝:“……”
原身这是造了多少孽啊!
她也没心情和秋李氏再交谈下去了。
把铜板往怀里一塞,索性朝三个小萝卜头走去。
“大宝,二宝,三丫,跟奶奶走。”
“翠枝婶子,他们再怎么说也是您亲孙子孙女,您可别……”秋李氏正想劝两句,就见方四甜放完粮食出来了,方陶氏也从灶房探头探脑。
她转了转眼睛道:“四甜,陶姐,你们多劝劝翠枝婶子啊,我家里忙就先走了。”
“娘……”
一个音节被方陶氏喊的那是九曲十八弯,何翠枝鸡皮疙瘩都要出来了。
一回头,就看到方陶氏连带方四甜,都哀怨乞求地看着她。
甚至屋里的方二奔也ʝʂɠ挣扎着让方胡氏扶着,站在门口哀求的看着自己。
明显是听到了秋李氏的话。
“看屁看,老娘要是卖这些娃仔,拿个球球的红枣,一群拎不清的玩意儿,别人说些似是而非的话就怀疑起老娘来,滚滚滚,今天全都别吃饭了。”
何翠枝根本不用脑子想,嘴皮子上下一碰,就自动输出。
没走多远的秋李氏听到声音,忍不住轻笑出声。
等等!
红枣?
这老虔婆还真改性了不成?
她回头看去,就见三个小娃娃傻呆呆的站在原地,小手里的红枣格外扎眼。
秋李氏瞪大了眼,离开的步伐有些踉跄。
而此刻,何翠枝心里对秋李氏骂骂咧咧。
这小心眼媳妇,不就是要了点细粮,把她一家都搅和得不得安宁。
几人被骂的大气不敢吭,见娘/婆婆回屋了才长呼一口气。
“大嫂,这几天你帮忙多看着些三丫,实在不行过两天我把她送回我岳丈家。”
显然,何翠枝的信誉在在场几人心里大都为负分。
方陶氏低头看了看手心里的红枣,已经被她暖温了。
她嘴巴张了张,似乎要解释什么,开口却是:“行,大宝二宝姥姥姥爷不在了,二弟送三丫能不能也带着俩小子?”
“好……”
方二奔小声回答还没落下,就被旁边奶声奶气的话给打断了。
“娘,我不去二婶家,我要跟奶奶在一起,奶奶给我枣子吃呢。”
几个大人下意识看去,就见方二宝小口小口的啃着手里的大红枣,只是攻击力太弱,半天了才给枣破了个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