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的不错,谢玄回来没有,他若回来,让他来书房见我。”梧桐听完,心中想到,这么晚了,殿下还要特意等谢千户,可见殿下还有正事要办,有事要办却未曾吩咐自己,可见这事儿,自己办不来。只恨自己在这正事上却帮不上忙,看着那桂厨花了十八般的力气,长公主却连尝都未尝一口的江南十八宴,梧桐只觉自己跟那盘点心那般无用。梧桐心中黯然,面上不由带出一丝惶惶之色,被苏凤仪看了出来。苏凤仪本来在画神女湖地宫的地图,见梧桐神色有异,便停了笔,问她:
长公主发话,梧桐便立刻停了脚步,等着沈大将军回话。
沈权猛得回过头来:
“五万骑兵?北虏小王子这是把家底都带上了,难怪殿下要攻北虏王庭,北虏国内兵力空虚,正适合行这围魏救赵,釜底抽薪之计。”
苏凤仪越发觉得,和沈大将军讲话就是轻松,解释成本低,说一句顶三句,于是又道:
“兴和与宣府仅百里路,宣府距京城仅三百里路,快马朝发夕至。
沈大将军你说,若沈家不在了,宣府现在的守兵,能否挡得住他?“
太祖称帝这二十年,为了给自己的儿子免除后患,当年跟随太祖打天下的大将,除了沈家,几乎都被太祖灭了个干净。
先皇登基后,休养生息,少起战事,军户又多卸甲归田,闲时种田,战时打仗,这些年下来,早就没什么战力。
目前大穆朝,战力最强的,只有两处,一在边军,实战经验最强,另外就在禁军,装备最好。
沈权将京中武将一一盘过:
“非沈某自傲,若沈家亡,京城武将之中,能敌北虏小王子者,只怕是难寻。
只沈某不懂,此人引狼入室,又无驱狼之法,岂非竹篮打水一场空,为他人做了嫁衣裳,却是为何?“
苏凤仪笑道:
“若他得了沈和呢?”
沈权目光如炬,看向苏凤仪,苏凤仪神色坚定回看回去,沈权恍然道:
“原来如此。”
苏凤仪点点头:
“正是如此。”
梧桐在一旁听沈大将军和长公主打哑谜,听得似懂非懂。
她是伺候长公主起居的侍女,让她猜长公主今日想吃什么,穿什么,玩什么,不用长公主吩咐,她总能猜得八九不离十,提前办好。
但让她猜他是谁?如此是什么?她全都猜不出。
想必谢玄在,必定能听懂吧。
以前长公主只管吃喝玩乐,梧桐从没这般无措过。
现在却心里一下子升起了危机感,只懊恼自己连这都猜不出,如何能知长公主心中所愿,不知长公主心中所愿,又如何能当好这长公主名下第一贴身侍女。
加上今日闯公主府的贼子的来龙去脉也没审出来,接二连三没将事情办好,梧桐是好强上进之人,不免内心有些沮丧和焦虑,担心长公主以后再不肯把正事交给自己办。
梧桐沉默地将沈大将军送回寝殿后,厨房又来报:
“姑娘,江南十八宴做好了,往哪里送?“
这在往常,桂厨专是为驸马准备的,长公主嫌桂厨做菜太过甜腻,自己倒不怎么爱让桂厨伺候。
驸马又极少来公主府,花了这么多人力财力气力,不远几千里地从江南请来,百中选一的江南名厨,就这么长久的坐着冷板凳。
只能等着主子像今日这般,偶然想起来才能展一展身手,做一做这可有可无的,可能最后主子都未必会尝一口的小点心。
梧桐心想,桂厨做的东西,驸马若来公主府,便该往驸马跟前送,如今驸马不在,理应往公主跟前送,总不至于往沈大将军跟前送吧。
沈大将军那个人,看起来就不是爱吃点心的人。
但那句“送去书房”在舌边转了几转,又生生压了下去,梧桐凭着直觉吩咐道:
“先给沈大将军送去,再另做一份,送到书房。”
长公主性子急等不得这事儿,长公主府人人皆知,厨房哪里敢让长公主等着,又不是不想活了。
刚厨房大总管得了长公主传夜宵的消息,便停了手上的活,把整个厨房的人都叫来给桂厨打下手。
揉面的揉面,淘米的淘米,洗豆子的洗豆子,各种面,各种米,各色豆,零零总总铺满厨房备着给桂厨用。
仅一个荷花酥,按照花瓣由浅到深的颜色,桂厨就调了七八种粉色,炸了起码一箩筐。
所以梧桐吩咐两边都叫送,完全难不倒厨房,别说再拿出一份了,再拿出十份八份也轻轻松松,毫无难度,便是今日长公主要请客,摆席面都够了。
桂厨每份点心都做了一口的大小,每种都选了颜色最匀称,花瓣最完整的各四朵小花依依摆了盘,装了食盒,让几个厨房小厮赶紧送去书房给长公主。
然后如法炮制,又从剩下的里面给沈大将军备了一整套装了食盒让人送去寝殿。
所以梧桐去找长公主复命的时候,苏凤仪已经收到了一份江南十八宴了。
苏凤仪以为厨房送错了,便对梧桐道:
“给沈大将军送去。”
梧桐实在太庆幸自己刚刚的直觉了,不然领会错了主子的意思,若只送到了书房来,这个时候难道还巴巴地把已经呈给长公主的东西,再给大将军送去么。
那样事儿就办得太难看了。
梧桐笑迎上去道:
“怎敢短了沈大将军的东西,早送过去了。
这份是厨房特意给殿下留的。”
沈大将军那有就行,不然答应了沈和,他若没吃上,只怕会闹脾气。
是她没吩咐清楚,梧桐却能自行领会,苏凤仪赞赏夸道:
“做的不错,谢玄回来没有,他若回来,让他来书房见我。”
梧桐听完,心中想到,这么晚了,殿下还要特意等谢千户,可见殿下还有正事要办,有事要办却未曾吩咐自己,可见这事儿,自己办不来。
只恨自己在这正事上却帮不上忙,看着那桂厨花了十八般的力气,长公主却连尝都未尝一口的江南十八宴,梧桐只觉自己跟那盘点心那般无用。
梧桐心中黯然,面上不由带出一丝惶惶之色,被苏凤仪看了出来。
苏凤仪本来在画神女湖地宫的地图,见梧桐神色有异,便停了笔,问她:
“怎么了?出了何事?”
长公主难得体恤,梧桐也不是那等扭捏之人,立刻回道:
“奴婢若能如谢千户那般,为殿下分忧就好了。”
苏凤仪一下子听懂了她的未尽之意,有些诧异:
“你见过谢玄办事,锦衣卫的手段都是带血的,你也是知道的,你却是不怕?”
梧桐满心向往:
“奴婢不怕,奴婢只恨自己无用,使不出这些手段。
奴婢不想做那无用的废物点心,愿效仿谢千户,做殿下手中有用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