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念又换上了那副肌肉记忆般的假笑,礼貌地朝着他打招呼,肉眼可见地变得拘谨起来。“杵在那当招牌呢。”傅妄也抬脚踢了踢他旁边的椅子,眉眼间拢着不悦,对这两个不速之客没什么好气。李言蹊这个狗比回来就跟他说也哥去津市投资,把人家老板娘拐回来了,他一百个不信,这些年除了司念,也哥连只母苍蝇都没正眼瞧过。感情是他自己想吃瓜,还要拉个垫背的。陈最讪笑着坐下,试图岔开话题缓解尴尬
转头看到司念神色错愕,她开口解释:“当初开发商要拆迁,盖了新铺面房东就要涨价唠。”
“多亏傅娃儿说怕他婆娘回来吃不到嬢嬢的手艺,这才留了下来。”
司念在川市读过四年大学,日常方言交流还是听得懂的,她下意识地回头去瞧傅妄也,怪不得他刚刚那样笃定这家店还开着。
她被林嬢嬢这句话搅得心跳骤然加速。
他怎么就知道,她还会回来?
傅妄也不知何时坐到了靠窗第二排的椅子上,单手搭着椅背,长腿肆意伸直,懒洋洋的听着她俩讲话。
这是他俩大学时候常坐的位置,早就叫林嬢嬢保留了,平时不坐客,只有他偶尔想司念想得紧了,才会不远万里从M国飞回来,只为了吃一碗林嬢嬢做的红油抄手。
假装司念还在身边。
上大学那会儿,司念经常嘴馋,一到周末就堵在林嬢嬢家店门口,等着开门吃第一碗红油抄手。
他就想着,这家店保留下来,就算是她不要自己了,哪天嘴馋了偷偷跑回来吃,能见上一面也好啊。
林嬢嬢讲完话,眼神在两人之间游走,最终落在司念脸上,突然来了句:“幺妹,他婆娘是你不是?”
“这些年,除了你我可没见他再带别的妹崽来过。”
这句话像是陡然砸进胸口的石子,荡起一圈圈涟漪,搅动着司念的思绪,牵扯得她心脏丝丝密密的疼。
这些年,他从来没带别人来过。
这里从始至终都是独属于他们的回忆。
“别听嬢嬢瞎说,多少年的旧事儿了。”
傅妄也注意到司念发红的眼圈,混笑着将林嬢嬢的话头搪塞过去,起身把她扯过来坐下,却始终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他不希望自己的爱,成为她的压力。
“要得要得,嬢嬢不说,嬢嬢煮抄手。”
林嬢嬢又把老花镜摘下来收好,略微浑浊的眼睛透出看破一些的光,笑眯眯地去后厨忙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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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对面坐着,谁也没说话。
司念忽然想起一句词来,“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如果情绪有味道,司念的难过,一定是红油味的。
“……”
“还真在这呢,你小子果然是也哥肚子里的蛔虫。”
两个男人勾肩搭背挤了进来,李言蹊嘴里嚷嚷着:“林嬢嬢,再加两碗抄手”,把手里拎着的钵钵鸡丢在桌子上。
一边拉了把椅子坐到傅妄也旁边,“也哥,吃独食,真不够意思。”
知道司念跟着一起回来了,他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到也哥肯定带她来这了。
“卧槽,司司司司司司念!”
吓到结巴的男人身材高挑,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剃着寸头,同样有着一双狐狸眼。
也是打小就跟着傅妄也一起玩的,叫陈最。
“……好久不见。”
司念又换上了那副肌肉记忆般的假笑,礼貌地朝着他打招呼,肉眼可见地变得拘谨起来。
“杵在那当招牌呢。”
傅妄也抬脚踢了踢他旁边的椅子,眉眼间拢着不悦,对这两个不速之客没什么好气。
李言蹊这个狗比回来就跟他说也哥去津市投资,把人家老板娘拐回来了,他一百个不信,这些年除了司念,也哥连只母苍蝇都没正眼瞧过。
感情是他自己想吃瓜,还要拉个垫背的。
陈最讪笑着坐下,试图岔开话题缓解尴尬,“也哥,听说你自己跑津市去投资什么小破娱乐公司去了?”
小破娱乐公司老板·司念:“……”
“你对文娱行业感兴趣跟兄弟说啊,肥水不流外人田。”
陈最的叔叔就是早年到港市投资影视行业发的家,国内的文娱公司有一大半都有陈氏的股份。
话音刚落,三个人六双眼睛都齐齐看向他,李言蹊在桌子底下给了他一脚,陈最这才后知后觉。
靠——
感情投的是司念的公司。
这下气氛更尴尬了。
“……”
说话的功夫,林嬢嬢就把四碗红油抄手端上来了。
“也哥,哥们儿也不是空手过来蹭饭,这是川大门口那家钵钵鸡,尝尝,味儿变没变。”
李言蹊笑着充当气氛组,话是对傅妄也说的,东西却先递到了司念面前,以前他可没少替也哥跑腿去买这家钵钵鸡。
陈最拧着眉,想起来之前李言蹊非要到那家店去买钵钵鸡,感情在这等着呢。
难怪李家能在所有老牌豪门里屹立万年老二不倒,李言蹊真就是个人精,陈最在心里把他骂了千百遍,合着拿自己做铺垫衬托他情商高呢。
你就活吧,谁能活过你。
“谢谢。”
司念弯弯唇,客客气气地道谢,从大纸杯里拿出一小串鸭肠,就着面前的抄手,小口小口地吃起来,安安静静的,跟他们一起在川大捡到的那只小病猫似的。
陈最和李言蹊对视一眼,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傅妄也。
这不对啊,司念以前多活泼开朗一姑娘,这是几年不见跟他们生分了?
傅妄也神情复杂,拿眼瞧着她针织衫袖子露出的一截手腕,怪不得没有二两肉。
铃——
司念的手机不适时地响起,她看了眼屏幕,朝着三人抱歉地笑笑,“我去接个电话哈。”
傅妄也坐着也没起身,两条腿往外一撇,司念擦着她的大腿外侧蹭了出去,眼见着她出了店门,他从里衣的口袋里摸出一个卫生纸包,拍在李言蹊面前,“找个靠谱的医院查查是什么成分。”
纸包里是几片白色药片。
是他趁司念不注意,从她床头柜抽屉里偷拿的。
他压根就没信那是安眠药。
遇见司念之前,他几乎拿安眠药当饭吃才能睡得着,从来没听说哪种安眠药有大有小,还混着吃的。
“也哥,你该不会是怀疑司念当年甩你是因为发现自己得了癌症吧?”
陈最看了看药片,又看了看傅妄也,脑袋一抽来了这么句。
“想死?”
傅妄也一记眼刀扫过,瞧他的眼神像是淬了冰,心里却没来由地慌。
他宁愿她是因为玩腻了甩了他。
只要她平安就好。
但,他就是再迟钝也能感觉得到,司念有事瞒着他,绝对不止她母亲出车祸那一桩。
爱这种东西,就算是捂住嘴巴,也是会从眼睛里流出来的。
店外,司念歪着脖子,用头和肩膀夹住手机,把手缩进针织衫的袖子才又重新握紧手机。
“浸月,怎么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才开口,“念念,你在川市吗?”
她的语气是少有的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