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无止境地传来占线的提示音,她这是把他拉黑了?一股冰凉从他头顶直灌入脚底。第三次了……数年前的野狼区,不久前未打招呼去南市,这次又是突然地离开。办公桌上,厉阎霆的脸绷得极紧。这种只要发生一点变故他就会被她抛弃的滋味,很不好受。她每次独自做出离开的决定时,真的有一分半秒考虑过他的感受吗……他紧阖双目,心底无尽的寒凉,等再度睁开时,眸眼如古井幽深,薄唇微微掀起,喃喃自语:“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成全你。”
“别急,等我先把球打进去,免得我大好的赢面被某个乡野女人撒泼打混给扰乱了。”
厉叁卿放下茶杯,再度走回球桌,锁眉看着被推远到边缘的黑八,脸色黑了几分。
“出老千的工夫不错。但盛小姐可能不知道,我厉叁卿也不爱守规则。”
她直接举起球杆,像投标枪一样朝墙角的男孩抛了过去。
标枪如一柄利剑,划空而出。
盛晚宁神色大骇。
这个女人,真把人命当草芥不成!
她疾步冲过去,就在标枪直刺向惊慌的男孩胸口时,纵身一跃,在空中翻了两个筋斗,手臂卷着球杆落回地面。
旁边那个彪形大汉二话不说抡着拳头朝她攻来。
她迅速将已经吓晕的男孩拎至安全位置,而后使起球杆往彪形大汉的方向横空前扫,眼见彪形大汉躲了过去且跃至她跟前,炽热的拳头直奔她脸颊。
忽听一声冷斥:“够了。”
厉叁卿低沉中性的嗓音传来,彪形大汉就像被点了穴,动作瞬间僵住,随后朝厉叁卿躬身,退离至墙边。
盛晚宁冷眉看向厉叁卿,实在费解这个女人究竟想做什么。
厉叁卿擦了擦手,“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
“丧心病狂、草菅人命的恶霸!”她不假思索道。
“很准确。如果我告诉你,我的侄儿手段比我更狠厉百倍千倍,不知盛小姐还敢攀附我们厉家,攀附阎霆?”
盛晚宁被她这句话惊得心口猛地揪紧。
脑海里闪过那日电影院的一幕。
高高在上的他利用财权让人将那个男人打得终生瘫痪,而那一切仅仅是为了演一出戏。
这还只是她看到了的,若是没看到的呢?
“你不知道的事多着,别被我侄儿的外表给骗了。好好想想要不要离开他。当然,这只是提醒。”
说罢厉叁卿套上红色皮衣外套,娴熟擦拭红色墨镜后戴上,冷漠地步伐有条不紊迈向大门,彪形大汉紧步跟上。
盛晚宁僵在原地。
这就是厉叁卿的目的,劝她离开厉阎霆?
她对厉阎霆这个人确实一知半解,但也不至于被人三言两语就离间!
看着地上晕倒的男孩,她不及多想,抱起男孩走出会馆,将其送往医院,并报了警。
男孩的父母收到警方通知赶到医院,却指着盛晚宁的鼻子骂:“就是你把我儿子拐走的!你这个天杀的人贩子!”
“不是我,你们认错了。”盛晚宁轻推开趋近疯狂的男孩母亲。
“警察先生,真的是她,”男孩父亲点开手机里的相册,嘴里如连珠炮:“我儿子被带走的时候,我跟我老婆隔着学校栅栏追不上,就拍了张照片,你们看,骗走我儿子的女人跟她一模一样!你们快把她抓起来!”
警察不断对比相册里的女人和盛晚宁的侧脸,眼底越来越深沉。
盛晚宁也有些疑惑,凑过去看了一眼,白色商务车上,女人的侧脸精致立体,鼻梁上架着红色墨镜。
她一眼认出这正是厉叁卿。
之前她没注意厉叁卿的侧脸,如今从相片看起来,还真与自己有几分相似。
“警察先生,人有相似不稀奇,”盛晚宁面色不改道:“无论你们信不信,这男孩就是我从这个女人手里救出来的。据我所知这个女人名字叫……”
盛晚宁的话被一通电话打断。
警察背过身接电话,不知道里面说了什么,脸色骤变。
等挂完这通电话,警察已将男孩父亲的手机交回,“既然人找回来了,看好自己的孩子。”
说完冷漠地离去。
盛晚宁惊呆在原地,凝着男孩父亲和母亲失望和无助的神色,心底五味杂陈。
为免这对父母失控之下再度纠缠她,盛晚宁只能趁着两人失神之际离去,临走前到大厅缴费窗口给男孩预缴了十万的医疗费用。
离开医院后,她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
厉家、厉阎霆、厉叁卿,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
晚上,盛晚宁回到澜峰别墅。
“厉阎霆回来了吗?”她迈进别墅后径直问管家。
刘松点了点头,“先生在书房。”
“知道了。”盛晚宁直奔书房。
推开门,里面满溢着墨香。
他挺拔的身姿伫立在桌前,手舞着一支粗壮的毛笔,举手投足间既高贵又优雅。
“夫人今天回来的有些晚,没遇上什么事?”
“没有,一切如常。”盛晚宁淡淡说着,缓缓走近他,书桌上,矜贵朱红色宣纸印着一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寧”。
盛晚宁惊诧抬眸,刚好对上他黑曜石般的瞳仁,深邃而明亮。
她心口一颤,话音有些嘶哑道:“厉阎霆,我今天见到你姑姑了。”
厉阎霆脸上没有半点惊讶,眸光依旧沉静,低声问:“她为难你了?”
沉沉的话音里似乎有几分危险的气息。
“算不上为难,不过她做的那些事,我很不喜欢。”她顿了下,补充道:“就像之前你在电影院做的事一样。”
厉阎霆没说话,欣长的腿朝她迈近,手臂伸出,将她环抱在胸前,“世间万物,存在即有合乎情理法则之处。夫人不喜欢,无需根究便是,以免扰了心情。”
盛晚宁想要反驳,却已被他抱坐在书桌上,她下意识地用双腿环住他的腰。
男人宽厚的手掌细细摩挲着她小巧的脸蛋,温热的薄唇碾磨着她的唇瓣,呼吸渐粗渐重。
随着他手下动作越来越放肆,盛晚宁轻喘着推开他。
“别碰,还没洗澡。”
“夫人,我们一起洗。”
男人声音已喑哑得不像话,但语气却依然透着不容置喙的强势,粗重的气息喷在她耳畔。
她身子一软,攀着他的脖子,任由他抱着她进了浴室。
温热的浴缸里,吟吟的水声一浪接着一浪,有节奏地拍击着,奏响一曲美妙的乐章。
分不清过了多久,盛晚宁酥软地趴在厉阎霆身上,头靠着他结实的肩膀。
“厉阎霆,你真的是受了我的引诱才上钩的吗?”她低声问。
厉阎霆吻着她的额心,“怎么会突然问这个?”
盛晚宁心口一堵。
这些时日她对他的认知有了很大的变化。
回想起他曾经对她那般高冷、疏远,而她从搭讪到数次与他肢体接触,再到她中了药被他大义凛然地献身、解除身体的药性,同时还一并解封了她从未对外开放过的私人领域。
看起来他只是被动地接受她的诱惑,被动地对她负责。
但这些日子,每当他把她压在身下,那份锐不可当的坚挺一次次冲散她的意志时,他的主导地位带着很明显的强势,且无法被任何人、任何事动摇半分。
以至于她有些怀疑。
一个这样强势且心思深沉、手段狠厉的男人真的会因为她那些低级的身体接触就被引诱上钩?
会不会这一切早就是他蓄谋已久……
她自以为是猎人,但实际上,或许早就是他的猎物?
厉阎霆没等她回话,给她掖好被子,低声哄着:“夫人别想这些了,累就好好休息。”
“你先睡吧,我还不累。”
盛晚宁话一落,忽感觉到环在腰间的手臂猛力收紧,男人那处明显的苏醒,让她身子一抖。
“既然不累,我们继续。”
“不……”
才吐出半个反抗的音节,厉阎霆已经堵住了她的唇,翻身压下。
原本想要再问问关于厉叁卿的事,但在他整夜不知餍足的侵占下,尽数咽回了肚子。
次日中午。
盛晚宁刚爬起洗漱,忽然收到一条九万元退款通知。
她想起医院的那个男孩,立即往医院打了一通电话。
“你是说那个险些被拐走的男孩?他因为药物过敏心脏骤停,已经去世了。所以预缴的费用都已原路退回。”
听到这个消息,盛晚宁头顶如闪过一道惊雷。
去世了?
怎么会这样?昨天还活生生的男孩,就这样没了?
“你们医院怎么会这么疏忽?”她忍不住斥问。
接电话的护士声音压低:“听说打针的医生不是医院的,医院现在也在查。”
盛晚宁顿时眸中一闪。
不是医院的人……
那这很明显不是意外,而是人为的事故。
她脑海霎时闪过一张精致又冷艳的面孔。
难道是厉叁卿!
都已经这样了,她还是不肯放过那个男孩?
盛晚宁义愤填膺地转拨先前接到的国际电话,铃声响了近半分钟才被接起。
“盛小姐,我很意外。”
极有辨识度的烟嗓女音从手机里传来。
“是你让人给那个男孩打针的?”
“男孩?噢,昨天那个啊,他死了吗?”厉叁卿的语气既慵懒又冷漠。
盛晚宁喉中一堵。
她真是疯了,跟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人讲什么道理?
“我不会让你逃脱法律制裁。你等着。”
“法律?哈哈哈。”厉叁卿冷笑着继续道:“盛晚宁小姐,我应该跟你说过,我的侄儿,他手段比我阴狠百倍千倍。实话告诉你,昨天那男孩必死,但要他命的不是我。至于是谁,不用我明说?”
盛晚宁脸色瞬间褪去,只剩苍白。
“不可能是他!”
厉阎霆跟那男孩无冤无仇为什么会下这种毒手?
“看你一副迷糊样,我就再跟你说个秘密,厉阎霆他手上不止是背负一两条人命那么简单。你确定还要跟一头随时爆发血腥本性的雄狮夜夜共眠吗?”
厉叁卿的话音迟迟回荡在她耳边。
哪怕电话已经断了。
她仍旧没有回过神。
真的是他吗?可是理由呢?为了袒护他的姑姑彻底灭口?但……那还是个孩子啊!
她不肯相信,可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生根发芽,最后肆略生长,终到占领心底整片土壤。
……
临近下午三点,厉阎霆的手机响起。
电话里是别墅管家略显仓促和紧张的声音。
“先生,太太把自己的东西搬走了。我们拦都拦不住。”
“另外太太还给人民医院的那位莫先生办理转院手续,我们的保镖、佣人都被退回来了。”
“……”
后面管家还说了许多话。
厉阎霆听不太清,眸底闪过惊诧。
他迅速挂断电话,转拨盛晚宁。
电话里无止境地传来占线的提示音,她这是把他拉黑了?
一股冰凉从他头顶直灌入脚底。
第三次了……
数年前的野狼区,不久前未打招呼去南市,这次又是突然地离开。
办公桌上,厉阎霆的脸绷得极紧。
这种只要发生一点变故他就会被她抛弃的滋味,很不好受。
她每次独自做出离开的决定时,真的有一分半秒考虑过他的感受吗……
他紧阖双目,心底无尽的寒凉,等再度睁开时,眸眼如古井幽深,薄唇微微掀起,喃喃自语:“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