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想着,他脸上逐渐泛起难掩的怒意,令梅香瞥上一眼,都要觉得心底发怵。房内气氛越发死寂压抑,梅香怕得牙齿打颤,直到沈戮终于重新开口:“你且回去吧,莫要被人发现你来过我这,若是不幸露出马脚,你知道下场是何。”梅香汗津津地退了下去,她心想着如今的东宫太子可不是个手软心善的主儿,想要活命的话,真要事事恭敬、小心才行。等到梅香离开后,沈戮才喊了一声崔内侍。那内侍从屏风后头弓着腰出来,“请殿下吩咐。”“今晚亥时,你带着车辇去南殿接人。”
梅香不得不解释道:“殿下息怒,实在是侯爷与夫人的感情太过要好,奴婢使出浑身解数也没能让侯爷多瞧奴婢一眼,事情才搁置到了如今……”
“感情要好”这一形容令沈戮冷下脸,他沉吟片刻,摩挲着指尖问道:“你可曾瞧见南殿侯爷与夫人同床共枕?”
“自是日日同床的,但自打夫人生病后,侯爷怕扰她睡熟,才搬去了另外的房里。”
“夫人近来病情可有了好转?”
“总是零星地咳嗽着,夜里像是睡得不太踏实,奴婢见她总是望着西边出神。”
沈戮自然知晓西边住着何人,便大概明白了。
梅香端详着沈戮脸色,忍不住道:“殿下,奴婢有一事……需要呈报。”
“讲。”
“夫人自阿婉姑娘离开后,总是在写信,亦不知捎去给何人,最近一次,奴婢斗胆截下来看了看,发现信中写着夫人在想办法出宫。”
沈戮缓缓蹙起眉,他心中觉得可笑,一个废储之妻,竟妄想偷偷离开南殿,要知没有东宫护着,她连南殿也是不配入住的。
这般想着,他脸上逐渐泛起难掩的怒意,令梅香瞥上一眼,都要觉得心底发怵。
房内气氛越发死寂压抑,梅香怕得牙齿打颤,直到沈戮终于重新开口:“你且回去吧,莫要被人发现你来过我这,若是不幸露出马脚,你知道下场是何。”
梅香汗津津地退了下去,她心想着如今的东宫太子可不是个手软心善的主儿,想要活命的话,真要事事恭敬、小心才行。
等到梅香离开后,沈戮才喊了一声崔内侍。
那内侍从屏风后头弓着腰出来,“请殿下吩咐。”
“今晚亥时,你带着车辇去南殿接人。”
崔内侍自当明白沈戮何意,但还是要请示清楚才行,“老奴斗胆一问,随行轿夫是否……”
“不能留的,自是要处理干净。”
“老奴清楚了,老奴这就去准备。”
沈戮望向窗外日头,他盘算着时辰,竟觉得如今的每一刻都难熬至极。
而这会儿的南殿也不算太平。
容妤始终不肯见沈止,着实令他急成了热锅上蚂蚁。
方才,他站在容妤门前解释了许久,她仍旧是不吭一声,沈止干脆搬来凳子,坐在门口守着。
一守就是一下午,梅香从东宫回来后,就见他傻愣愣地坐在容妤门前不肯挪。
可他这样挡在门口,倒是不方便很多事情的。梅香心知沈戮接下来的意图,便要想方设法地帮衬太子。
她故意从后厨端来了一碗热腾腾的姜汤,故技重施般地将招数用在沈止身上,在他面前摔倒,姜汤洒他一身,烫得他惊慌失措。
“妾身对不住侯爷,是妾身不小心了!侯爷可烫得重了?”
沈止两腿被烫得又疼又热,他也顾不得埋怨梅香,只赶快回去厢房寻药膏擦拭。
梅香低低窃笑,回头看向容妤那扇紧关的房门,喊来晓灵,将门前的椅子搬走了。
一晃入了夜。
容妤方才浅浅睡着,就听到门外传来几声响。
她浑浑噩噩地睁开了眼,见一身影映在纸门上头。
以为是沈止,她轻声问道:“侯爷?”
“老奴来接夫人了。”崔内侍小声说道:“请夫人出门上来车辇吧。”
容妤登时醒神,她一眼瞥向桌案上燃到底的蜡烛,自知时辰已晚,此刻不是戌时,便是亥时。
呵。
容妤心中冷嗤,沈戮倒是个不怕天不怕地的,竟真的派人来接她。
想必他也知道她是不可能只身前去东宫的,便安排了崔内侍这条奴狗来做差。
“劳烦内侍转告太子。”容妤重新躺下身子,漠然道:“这厢已经睡下了,有事择日天亮再说吧。”
门外的崔内侍一怔,满心惊异,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一句“你这小女子实在不识好歹”。
便只好耐着性子再求道:“夫人见过太子后,在东宫睡下也是不迟。”
房内传出容妤的冷待:“内侍大人若在多言,只怕会扰醒了我家侯爷,届时,宫里就该传出大笑话了。”
崔内侍被怼得哑口无言,他恨得牙根痒痒。
要知能被东宫太子惦记,这可是旁人想都不敢想的福气,她不过是一个废储的妻子,说句难听话,是过了水了的,也不是新鲜货色,竟还摆起了架子!
可话到嘴边,到底还是要变成好言相劝:“夫人莫要为难老奴了,咱这些做奴才的,都是哄主子开心罢了,夫人全当可怜老奴,上车辇吧。”
容妤冷冷丢出二字:“不送。”
崔内侍可真是急火攻心,奈何这桩事情不能惊动旁人,一旦惹醒了南殿其余人等,保不齐要闹出大事。
他也就压下了破门而出、将人押上车辇的念头,只好一脸憋屈地出了南殿。
待回去了东宫,沈戮听了崔内侍的学舌,自然是满面怒色。
他有那么一瞬间想要抓出笼子里的那只鸟儿,狠狠地掐碎鸟儿的身体。
可他压下了怒火,并要人上了一盏白莲茶,也顾不得烫,他生生地喝下去,彻底浇灭了心头火气。
崔内侍在一旁看着,脸色惨白,只听沈戮沉声道:“把那几个轿夫处理了。”
“可殿下,人、人没接到……”
“这时辰去过南殿,他们就留不得。”沈戮挥手,“再换一批。”
崔内侍赶紧去办,刚一出了房,就听见屋里传来砸碎杯盏、瓷器的声音。像是连纱幔都统统拆了下来,又觉不解恨,屏风也一并踹毁。
沈戮望着眼前一片狼藉,粗气直喘,想起昨日在车辇里的那一次唇齿相合,他又心头一软。
待坐到床榻上,他抬手揉捏着眉心,低低喟叹一声,嘲笑自己又是上了她的当。
“容妤啊容妤,你不愧是定江侯的女儿,一而再,再而三地将我玩弄在鼓掌间。”
她明明泪眼连连地答应了他,却翻脸变卦,全然不将他放在眼里。
过去是,如今还是,他堂堂东宫太子,怎能被她戏弄至此?
沈戮眼神阴鸷,他咬住牙关,必要让她尝尽他个中苦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