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是风水轮流转,沈戮坐稳了东宫之位,自然是要为母亲报仇的。朱大人受贿、买官的上三品都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被抄了家,连同祖辈三代都被打发进了这天牢。沈戮要求刑部用在姓朱的人的身上的刑罚极狠,连见惯了血腥的狱卒在外头听见里面的惨叫声都会感到毛骨悚然。而此时此刻,挨着朱大人牢狱的沈止就因他的疯癫而吓得蜷缩成了一团。打从沈止被抓进来后,那被折磨得面目全非的朱大人见到他,先是求沈止救他出去,嘴里喊着:“当年的政变可都是为了你啊,太子,没我们这些老臣,你如何能坐上东宫之位?”
已经过了丑时。
唯东宫外临近的长恒殿甬道尽头的宫墙是灰色的,与其他的红色宫墙不同,此处是宫内的天牢,专门用来关押触犯了朝堂的权贵、皇族。
有许多遗老重臣因站错了队,也被关在此处数月,尤其是涉及到当年政变的几名老臣,其中有个姓朱的,曾大刀阔斧地实行过朝中变革,那变革甚至影响到了后宫,刮到了皇帝最为宠爱的霖妃身上。
而霖妃,正是现任东宫太子沈戮的生母。
想来是风水轮流转,沈戮坐稳了东宫之位,自然是要为母亲报仇的。
朱大人受贿、买官的上三品都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被抄了家,连同祖辈三代都被打发进了这天牢。
沈戮要求刑部用在姓朱的人的身上的刑罚极狠,连见惯了血腥的狱卒在外头听见里面的惨叫声都会感到毛骨悚然。
而此时此刻,挨着朱大人牢狱的沈止就因他的疯癫而吓得蜷缩成了一团。
打从沈止被抓进来后,那被折磨得面目全非的朱大人见到他,先是求沈止救他出去,嘴里喊着:“当年的政变可都是为了你啊,太子,没我们这些老臣,你如何能坐上东宫之位?”
沈止怕极了,训斥他道:“朱大人莫要再说往事了,我早已不是太子,万万不能害我!”又见他身上囚衣血淋淋一片,裸露在外的皮肤也是血肉外翻,着实触目惊心。
“你怎要过河拆桥了?”朱大人见沈止不肯认账,当即就骂起来:“要不是为了你,我能变成这副惨样子吗?都是你的过错,你欠我!你得还债!”
狱卒已经将沈止关进了旁头的牢里,那姓朱的还在骂个不停,竟整整骂了两日之久。
沈止被他吵得夜不能寐,再加上牢里的血腥味儿浓厚,他饭也吃不下,水也喝不进,直到这会儿听闻长廊里有动静,有脚步声从长阶上传下来,狱卒们赶快去迎,嘴里喊着的是“太子殿下”。
沈止一惊,知晓来者定是沈戮。
当锦衣一角探进眼里,沈止顺着那刺着回云纹的衣衫向上看去,只见沈戮缓缓而来,手里掂着的是那把香木折扇。
隔壁的朱大人也见到了沈戮,立即言辞狠毒地咒骂起他来:“好你个沈戮啊,竟敢跑来这里,莫不是觉得折磨老夫还不嫌够?你败坏朝规,杀人如麻,简直猪狗不如!待到黄泉路上见着了面,我定生吃了你!”
沈戮不急不恼,面色平淡,一张冷脸背着光,显出几分苍白,便也是见惯了大场面,对此等小差事也提不起兴致,只管命陈最去同狱卒拿了细盐,撒到那朱大人的伤口上头。
嘶吼般的惨叫让牢房里的沈止感到汗毛直属,他胃中恶心,没捂住嘴,一口酸水吐到了地上。
沈戮余光瞥见他,缓缓走到他牢前,对陈最道:“开了这门。”
陈最传来狱卒,将牢门打开后,沈戮踏进其中。
沈止赶忙擦拭嘴角,想要爬起身问礼,可腰上隐隐作痛,当即蹲坐回去。
他这模样极其狼狈,任谁见了,都不会相信他曾经是东宫太子。
沈戮淡淡叹息,沉声道:“皇兄受苦了,不必多礼,你我之间不拘这些。”
沈止便半跪下来,拱手问候:“拜见太子殿下。”
“免礼吧。”沈戮弹弹衣袖,陈最已经搬来了凳子,他坐下后,手中折扇敲着掌心,“实在是我近来朝务繁忙,没有抽空来探皇兄,这会儿虽晚了些,但也总算能抽身。”
沈止品味着他这话,倒不像是来捞他出去的,便不敢多嘴。
沈戮果然道:“这事不巧,传去了父皇耳里,怕是不太好办。”
“父、父皇知道了?他……说了些什么?”
沈戮表情为难,“他原本遣你去南殿过活,本就是有监管之意,可企图逃出皇宫一事着实令他大怒,当然是不肯罢休了。”
沈止垂下头,他心里知道父皇本就不是得意他的,若不是因为太后,他那几年的东宫太子也必定坐不消停。
“不过——”沈戮忽道:“我倒是能想法子让皇兄离开这里。”
沈止心头一飘,眼有欢喜地看向他。
沈戮一侧脸,示意陈最将东西拿来。
陈最走近沈止,呈上了手中木盘托着的册子。
沈止困惑的探手接过,翻开一看,瞠目结舌,“这……这是……”
“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沈戮展开折扇,轻轻煽动,“皇兄仔细想想看,那梅香若只是普通宫女,又如何能由太后赐进东宫?她是家道中落,可也不是普通的家道,是三个月前死在朝堂上的刘大人嫡女。”
刘大人。刘朝。
“可这种事情,怎能由我一人决定?”沈止窘迫不已,“立侧夫人可不是一件小事,是要经由主母同意才行——”
“从未诞下过子嗣的夫人如何能算主母?”沈戮厉声道:“更何况,皇兄连这种小事都无法做主吗?”
沈止合上手里的册立书,低头哀叹:“下官……实在不能对不住夫人。”
“你已纳梅香为妾,夫妻之实已有,不过就是升格侧夫人,谈何对不住?”
沈止脸色发白,他想着就因为与梅香的那一夜已经令容妤对他误会,若是此次再立成侧夫人,岂不是要让他们夫妻情意破碎?
“殿下,恕下官实在不能答应。”沈止退还了册立书,“纳妾已是极限,侧夫人决不敢做。”
沈戮捏了捏眉心,虽然他本就没觉得事情能简单就成。
“皇兄。”沈戮也不再有好脸色,他不耐地将几本闲记扔到沈止面前,“我帮你挡下的可不止是这些了,你自己看看吧,若是父皇得知,你南殿侯爷还能当得成么?”
沈止颤手捡起一看,那些都是丈人在从前和自己的书信,均被他记下在了册子上,本来从东宫搬走时销毁了不少,如今竟又冒出了两、三本,着实令沈止汗流浃背。
“当初可是你自己说过从没有参与政变的,你立了毒誓,掷地有声,但眼前这些册子,又该如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