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进屋拿起单子,看着上面任志涛跟她说的各种烟的进价,忍不住咋舌,这里面的利润实在是高啊。吉庆烟才一块五进价,零售价是四块,一盒能赚二块五,一条赚二十五,一箱五十条就能赚一千多块钱。还有这三五,良友都是进口烟,市面上可不多见,想要买这两种烟那可是求爷爷告奶奶的才能弄到一条半条的。他这一样送来一箱,对半利可是能赚点好钱了。那立文这么一番计算下来,红眼病要犯。怪不得,那小子年纪轻轻就开上了大奔。
等送烟的人上门时,那立文发现,这个人自己居然认识,是上高中时的男同学任志涛。
他在上高中时不怎么爱学习,经常倒腾一些小东西在学校卖。
任志涛家在林场,占着天时地利,最爱带一些炒熟的松子和油瓜子在学校里卖。一杯才卖两毛钱,许多学生爱买些下课时偷着吃。
那时,他经常被老师抓包,被抓包也不害怕,嬉皮笑脸给老师塞上一包松子或者瓜子,老师也就由着他去了。
高中毕业时,他没有考上大学,开始和人一起倒腾木材,很是发了一笔财。
没有想到,他现在竟然开始倒腾起香烟来了。
还真是什么挣钱他干什么。
“我说老同学,你行啊,竟然干上这么大买卖了。”那立文挑眉道。
任志涛那时候倒腾木材挣了大钱,经常跑去师范学院显摆,请几个男同学上饭店喝酒。当然也请过女同学,但是,那时候那立文很不齿他的不务正业,放着好好的班不上,每次都拒绝人家的邀约。
现在想想自己真是可笑。
任志涛看到她也有些意外,他愣了好一阵才问道:“不是,那立tຊ文,你不是当老师呢吗,怎么开起公用电话亭了?”
那立文呵呵笑着回道:“当然是当老师工资少不够花,没得办法只好开个公用电话亭贴补家用了。”
“你对象不是挺能挣钱的吗?我还看到他开着蓝鸟车去给人接亲,你家都开上豪车了,你敢说你没钱花?”任志涛才不信她说的话。
“嗨,你说那辆车啊,那可不是我家买的,是他和别人合伙买的,早就卖了。”那立文解释道,“就是因为买那辆车,我们家欠了好多钱,这不是才还上没多久。”
任志涛:“这样啊,我还以为你家老有钱了呢。”
那立文:“哪里有钱,有钱我还干这个?”
“行了,老同学,既然是你要烟,那我也就不挣你的钱了,本钱来本钱给你。”任志涛很是豪气道。
“真的?你可太够意思了!”那立文用力拍了他肩膀一下高兴道。
任志涛被拍的直龇牙,他有些惊异于那立文的变化。
从前,在学校时,那立文就是个埋头刻苦读书的好学生,平时很少和男生说话,只要和男生说话就脸红,像现在这样哥俩好地拍拍打打的样子,那就没见过。
没有想到毕业几年功夫,变化这么大。
不过,这样爽朗的架势他喜欢。
“以后你需要什么就给我打个电话,一准儿给你办。”任志涛从公文包里拿出大哥大向那立文展示。
那立文嘴角抽了抽,这小子,这么多年过去,爱显摆的性子还是没变。
不过,人家也有显摆的资本,瞧瞧外面停着的那辆大奔,还是s320最新款,不得一百多万才能拿下。
那立文记下了他的电话号码,正想和他算算送来的几箱烟钱,他一摆手走了。
“你先卖着,等下次给你送烟时,再算这次的钱。”
那立文:还有这样的好事儿?卖完再给钱,这人也太敞亮了。
上辈子那立文从来没有和他接触过,还真不知道他这么讲义气重感情。
只是听同学说起过,他曾经几起几落,最后靠修高速公路翻身,然后开始涉足建筑行业,是高中同学当中最有钱的大佬,每次都是他张罗组局,可惜那立文先是在滨海后到京城,一次都没有去参加过。
现在。
那立文站在门口,看着绝尘而去的大奔,心里暗暗决定,一定要赶超他才行。
她进屋拿起单子,看着上面任志涛跟她说的各种烟的进价,忍不住咋舌,这里面的利润实在是高啊。
吉庆烟才一块五进价,零售价是四块,一盒能赚二块五,一条赚二十五,一箱五十条就能赚一千多块钱。
还有这三五,良友都是进口烟,市面上可不多见,想要买这两种烟那可是求爷爷告奶奶的才能弄到一条半条的。
他这一样送来一箱,对半利可是能赚点好钱了。
那立文这么一番计算下来,红眼病要犯。
怪不得,那小子年纪轻轻就开上了大奔。
唉呀呀,真想加入到他们倒烟的队伍里去。
可是。
扭头看看在一边看漫画书,嘴里还在顾自叨叨的胖儿子,硬是把这心思压下去了。
走私烟有风险,还是算了吧。
那立文一夜觉醒,左眼很不舒服,她揉了半天对着镜子一照。
坏了,真犯红眼病了……
······
每月二十号,是亚布市老师开工资的日子。
这天下班时,单位同事衣老师来电话亭给那立文送工资。
那立文看着信封里的几张国库券有些懵。
“衣老师,咱们单位怎么这时候发国库券了?”她问。
她记得明明是四月份发的国库券,怎么今年到了十二月份又发了一次?
衣老师苦着脸:“谁知道呢,校长说是上面强制往下发的,每人最少一百元国库券,不要不行。你的比别人多,校长说你家条件还不错,就私自给你多领了。”
那立文:我可要多谢他了。
“你说我家双职工,这一下子就得多了两份的国库券,现在正是用钱的时候,可怎么整啊?拿到卖鸡蛋那里倒是能换鸡蛋,就是换的少,一百才能换七十。”衣老师絮絮叨叨地说了起来。
衣老师的丈夫在铁路工会上班,是个清水衙门,每月只挣点死工资。
她家有两个孩子,都在上学,一个小学一个初中,双方又都有老人要管,每个月的花销都不少。
那立文想了想说:“要不,你的国库券转给我?我倒是不等着钱花,我给你现钱。”
衣老师听了立马高兴起来,一把握住她的手:“真的呀,那可好。其实,我家都不用买鸡蛋吃,我娘家在农村,养了不少鸡,吃不了都得拿出去卖。要不是为了换出去这国库券,我可不愿意去买鸡蛋吃,那卖的鸡蛋都是洋鸡蛋,哪有自家养的鸡下的蛋好吃。”
“确实是这样,还是笨鸡下的蛋好吃,营养价值也高。”那立文跟着点头赞同。
此时,亚布市已经有养鸡场养殖肉鸡,产出的蛋当地人都叫“洋鸡蛋”。“洋鸡蛋”的蛋皮薄,一磕就容易碎,蛋黄没有笨鸡蛋的颜色深。
所以,人们普遍认为“洋鸡蛋”不如笨鸡蛋好吃、营养价值高。
市场上卖的笨鸡蛋比“洋鸡蛋”要贵上许多,但仍然供不应求,尤其是在冬天。
那立文从衣老师这里收了她的国库券,每一百元比市场卖鸡蛋的多给了十元钱,衣老师乐颠颠地走了。
第二天晚上下班时,衣老师又带着单位的几个老师来了。
衣老师神情有些尴尬地笑着说:“呵呵~小那呀,咱们单位几个老师听说我在你这儿换了国库券,都想来和你换,你看行吗?”
尹老师率先上前拉着那立文的手说:“小那啊,你说说,这压了半年的工资,好不容易等工资开了,却一下子给了这么多国库券,也不能马上拿出去当钱花。我家还等米下锅呢,你要是有闲钱就给我的收了吧,我先谢谢你。”
那立文看着尹老师不说话,谁家缺钱缺粮的她信,只有老尹说她不信。
要是她家真困难,也不可能生仨孩子。大的小学快毕业了,小的还在怀里抱着。
老尹也是厉害,生了仨孩子都没有挨罚,工作丝毫不受影响。
那立文看到旁边几人也是渴望的眼神,犹豫了一下说:“行吧,你们的国库券我都换了,就按照给衣老师的价钱换,你们看行吗?”
“行,太行了。”尹老师先乐颠颠地答应下来,其他几人也纷纷点头同意。
于是,那立文又收了一些国库券。
等人走了,她索性拿起装烟的白纸壳子,在上面用煤炭写上:收国库券,然后用胶带贴到公用电话亭的玻璃上。
从这天起,断断续续的,不时有人上门来换国库券,那立文没几天就收了一万块钱的国库券。
“唉,看来这城里困难的人家还挺多啊。”那立文点着收来的国库券叹气。
其实,这些国库券存着的话,年利率相当不错,到期去银行换的话可比存钱划算多了。
若是不去换,若干年之后,国库券可挺值钱。
如果不是这几天卖香烟小赚一笔,只靠公用电话亭的收入,那立文还真不敢这么收国库券。
她从收来的国库券里,找出没有一点折痕的小心收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