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他的命比任何都重要。他明白她是将她父亲的生死系于他身上,可他怎么都无法忽视她今夜拼命护他的那一幕。当她以身挡箭护着他逃进商铺的那瞬间,当他半昏迷间她焦急唤他的声音,当tຊ她纤瘦的身体握着刀挡在他身前时……他分明感觉到她对他与青舟不同,与姑母和太子皇兄对他的爱护也不同,竟生出他是她最珍视的人的错觉。不禁想问她,如果她父亲沉冤得雪后,她还会这么护着他吗?须臾,又自嘲地笑了。是他想多了。
他不太懂那是怎样一种情绪,只觉得她受的罪都是受自己牵连,他既说过她是他的人,便由不得她被人欺负。
跟着他,她就绝对不能再受伤。
他一定要揪出今夜截杀他的背后黑手,任由她处置。
萧久屹压下那股翻腾不休的怒意,弯腰将手臂穿过孟千姿的腿弯,把她抱了起来。
少女倏然睁开眼,惊讶地望着他,眼底有着躲闪不及的无措。
他轻咳一声,理所当然地说道:“你受伤了。”
为了保护我受的伤。
孟千姿挣扎着想要下来,“殿下,我没事。”她又不是伤了腿脚。
萧久屹手臂加重力道将她禁锢在自己怀中,大步往内院走。
不耐地皱起眉头道:“你若还想调查襄王妃的案子,就别动。”
孟千姿:“……”
咋还威胁上了?
终究是无力也不敢与他争执,她将脑袋埋得深深的,不想让他看见自己尴尬的神态。
呼吸间全是他身上清冽好闻的味道,脑子很快就变得混沌起来,无意识地揪住他腰间的衣料,任凭他把她抱得越来越紧。
或许是男人的怀抱太温暖,手臂太有力,亦或是实在是太累了,很快就放松下来。
到了容静苑,萧久屹这才发现怀中的人儿不知何时已熟睡过去。
他轻手轻脚将她侧放于床铺上,小声吩咐绿婉去找府医开方子熬药,自己则坐在床头默默注视着她。
算起来,短短几日她已经救了他三次。
他自己的事自己知道,每次发病他都会陷入昏迷,短则几日,长则十数日才能醒来。
每年总会发上三四次,这些年他都习以为常了,也做好了昏迷后再不会醒来的准备。
他任由自己的心越来越冷硬,硬到漠然,冷到连太子皇兄和姑母都察觉到他越来越疏离的态度。
他想,如果有天他不在了,太子皇兄和姑母才不至于太过悲痛。
日积月累下来,他也觉得这世间并无多少值得留恋的人和事。
他做的一切事情不过是在打发他不多的时间罢了。
是她,倔强地拖住他不让他倒下。
仿佛他的命比任何都重要。
他明白她是将她父亲的生死系于他身上,可他怎么都无法忽视她今夜拼命护他的那一幕。
当她以身挡箭护着他逃进商铺的那瞬间,当他半昏迷间她焦急唤他的声音,当tຊ她纤瘦的身体握着刀挡在他身前时……
他分明感觉到她对他与青舟不同,与姑母和太子皇兄对他的爱护也不同,竟生出他是她最珍视的人的错觉。
不禁想问她,如果她父亲沉冤得雪后,她还会这么护着他吗?
须臾,又自嘲地笑了。
是他想多了。
他又不是她的谁,凭什么奢望她如此对自己?
跟他这样的人打交道,只做交易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这样想着,心中那团火渐渐熄灭。
深深看了她一眼,果决地转身离去。
孟千姿睡到半夜,突然惊醒过来,甩了下头让自己清醒,搜寻萧久屹的身影。
小雍王呢?
她还没告诉他,他的病不能拖了。
皇甫乔跟她说过,若是他发病的间隔时间少于一月,便意味着命不久矣。
如果他立刻就去找皇甫乔还来得及。
她承认她有私心,想小雍王主动开口提出给他治病,她的筹码才更具分量。
再加上前世小雍王可没这么早死,她便也没急。
但此刻她很怕这件事跟前世不一样,若再拖下去人没了,她就白忙活了。
思及此,她一刻都不想等,想要立刻用这个筹码换他一个承诺。
孟千姿撑着手臂坐起,掀开丝被就要下床。
绿婉恰好端着热了两回的药进来,见她要下床急忙上前。
“姑娘,您别乱动,府医说了您需要静养。”
孟千姿端过她手中的药一饮而尽,急道:“殿下呢,我有重要事情告诉他,特别重要。”
她神色凝重,绿婉也不敢再劝说阻止。
忙给她穿好鞋子,扶她下床。
“殿下还没歇下,奴婢扶您去见他。”
前殿灯火通明。
萧久屹非但没有歇息,还将金羽司的人召来,正与几名下属说话。
“明执,天一亮就把本王遇袭的事散布出去,知道的人越多越好。”
周逸抱拳沉声道:“属下明白。”
“余笙,着羽林卫封了上京城,任何人不得出城,哪怕领命办差的也不予放行,本王倒要看看有谁会跳出来反对!”
“属下领命!”
“搜查全城,行踪可疑的全部抓进诏狱。”
萧久屹一道一道命令发出,几名下属陆续领命离去。
孟千姿立在门槛处听得心惊。
直到此刻,她才深深理解到权势滔天四字的意义。
难怪小雍王能在短短几个时辰间,就把圣上的嫔妃都召来给她做局。
帝王的宠爱和纵容不是说说而已。
金羽司的人都离开后,萧久屹揉了揉眉心站了起来。
回头间才注意到孟千姿杵在那里。
墨色的眉峰一下就拧了起来,心中升起一股淡淡的怒气。
轻斥道:“你不好生歇息又起来做什么?嫌命长?”
孟千姿捏了捏指尖,心说我的命长不长不知道,您的命是确定不太长了。
轻声道:“我有重要的事情跟您说。”
绿婉识相地退下。
萧久屹本想叫她明日再说,却在见到她眼底的倔强时转了念头。
冲她招了招手,“过来。”
孟千姿走过去,萧久屹顺手取过太师椅上的软垫放在一个圈椅中,“坐这里,仔细不要碰到伤口。”
孟千姿道过谢,仔细凝视着他的脸。
此刻的小雍王看上去丝毫没有病人的模样,脸上每一根线条都带着凌冽的气息,与他发病时安静且柔和的模样判若两人。
“你这样看着本王做什么?”
萧久屹挑起眉峰,心道这丫头胆子越发大了。
孟千姿收回目光,沉声道:
“殿下,您的病不能拖了。”
萧久屹一顿,身周的清冷霎时间变为带着锐利锋芒的凌厉。
她是在说他要死了吗?
“你什么意思?”
孟千姿吸了口气。
“殿下,我曾说能治疗您的顽疾并非信口开河,我师父的好友医术高明,他曾研究过您的病情,知道您这病从何而起。”
“皇甫前辈明确地说过,若您发病的间隔时间少于一月,便随时都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但您也别担心,他找到了根治的方法。”
萧久屹眯了眯眼,遮掩住眼底的不可置信。
她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她又知不知道他若有个健康的身体,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