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开之后心情也好了起来,也有心思考虑其它事情,倚在榻上问道:“二妹的身子如何了,那边有没有传出什么消息?”碧桃想了想,回道:“说是还不能下榻,寻常也由丫鬟扶着才能走上两步。”她捻着珍珠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低声呢喃道:“不管怎么说,都是因为我才耽搁她诊治......我是不是该好好补偿她一下呢......”嘴上说着要补偿对方,语气里听不出一点温度,再搭上她寡白寒凉的脸色,无端显出一丝危险和阴森。碧桃犹豫了一下,说道:“姑娘是说......”
端阳节草草结束,距离那日出事已经过去三日,京兆府不少差役都挨了板子卸了职,京兆府府尹同样受了皇帝斥责,虽然没有贬职,再想升任恐怕也是难了。
端阳节前夕,宫里就下了命令,让京兆府维持街上秩序,以及谨防事故发生。
然而京兆府的差役根本没将这条命令放在心上,想着往年这一日不也安安生生,就各个循着懒出去吃酒玩乐。
等走水的消息传到京兆府,街上早就已经乱了起来,禁卫军下辖的火兵倒是去的及时,火势很快就被消灭,造成的损失也并不严重。
唯独因为人群慌乱,导致踩踏事件发生,没有一人被火烧伤,却有四人因踩踏致死,还有二十几人被踩伤,更别说扭伤撞伤的人了。
这场火灾说来也是意外,端阳节虽是在白日,但也有商贩做了花灯出来贩卖,想着能赚一个是一个。
不想恰巧那日有花灯被风从架子上吹落,滚去了表演幻术的那行人放置东西的地方,他们表演的吞刀吐火,需用到极易燃烧的松香粉,加上当日吹着风,那大火呼啦啦的就燃了起来,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当日回到望舒院后,陈氏承诺半个时辰就能过来的大夫,并没有如期出现,来得是马氏让人抢来的大夫。
当时的情况,都不能用请来形容,除了受伤的百姓们,还有不少官眷夫人和姑娘们受惊,一些大夫可能刚才这位大人府上出来,下一刻就被抢上另一辆马车。
等大夫将她扭伤的脚腕和脱臼的肩膀复位,西边的天空已经暗了下来。因为伤势耽搁太久,就算复位了也不能轻易走动,需得养上十天半月。
她此时坐在临窗的榻上,窗户被她推开半扇,一抬头就能看到外面的青石小径,两侧栽种的桃树肆意伸展,绿叶间藏着拇指大的青桃。
这两日,江钰每天都会过来陪她说说话,听到门外传来响动,她以为是江钰来了,扬着笑脸转头看去,却见流春引着一位穿着青灰色衣裳的小厮进来。
小厮恭敬地跪下请安:“奴才随安给二姑娘请安。”
流春上前压低声音解释道:“姑娘,这位是世子跟前的人,奉世子的命令来给您送东西的。”
当日流春和江善失散,后面等到差役来维持秩序,她才从人群中脱开身,第一件事就是要回去找她家姑娘,随后遇到前来找她的珍珠,从她口中得知姑娘已经回府,这才松了口气。
“世子前些日子得了一匣子珍珠,其中有两枚粉色的,个头又大又圆,色泽温润生晕,是难得一见的珍品,世子嘱托奴才给二姑娘您送来。”
他从地上爬起来,掏出一个红木匣子递了上去。
江善平淡地拨了拨匣子里的珍珠,仿佛无意一般问道:“是只给我送了,还是大姑娘那边也有?”
随安抬眸觑了眼她脸上神色,小心回话道:“大姑娘那边和二姑娘都是一样的,三十颗白色珍珠和两颗粉色珍珠。”
江善惊讶地挑了下眉,故意抬头看向窗外,轻声嗤笑道:“这太阳也没打西边出来呀,还是这天要下红雨了?”
随安很明显感觉有道目光落在他身上,明明二姑娘语气平淡,神色也格外沉静,他却从她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压迫感。
他努力让自已的神色保持自然,低下头回道:“二姑娘说笑了,您和大姑娘都是世子嫡亲的妹妹,世子是一样疼爱的。”
江善不咸不淡扫了他一眼,捻着绣帕擦拭指尖,轻笑道:“这话说出来你信么,反正我是不信的。”
随安不敢接这话,只讪讪笑着。
“东西我收下了,回去告诉你们世子,他不用觉得对我愧疚,他本就没有责任救我。”她收回视线,目光望向窗外蔚蓝的天空。
随安恭谨应是,见二姑娘没有要交代的话,就弯着腰退了出去。
流春看向背影里透出淡漠寂寥的姑娘,心里刺的一痛,柔声说道:“姑娘正好还没有珍珠头饰,不如就拿这里面的珍珠打上两幅,这两颗粉色珍珠可以镶在发冠上,定能是京城里的独一份。”
江善回过神,眼神从匣子里的珍珠上淡淡扫过,摇头说道:“不用了,将东西收起来吧,以后都不必拿出来了。”
流春本想劝她,可再一想大姑娘收到的那一匣子珍珠,指不定还有其他好东西,再看手里的珍珠也不免觉得膈应,最后依言收进了箱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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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善收到江擢让人送来的珍珠时,江琼那边刚打发走送东西的小厮。
碧桃见姑娘将珍珠倒在手上把玩,就笑着恭维道:“还是世子惦记着姑娘,得了什么好东西,总不忘给姑娘送一份来。”
若是往常,听见这话江琼已经露出明媚的笑容,今日却是紧蹙眉心,不甚高兴道:“你方才也听到了,大哥不止给我送了,二妹那边也是有的。”
说着,话尾还带点委屈。
碧桃将散落的珍珠拾回匣子里,一边轻声安慰道:“二姑娘前些日子受了伤,世子这才对她稍有怜惜,姑娘何须将她放在心上。”
世子那边但凡得了好东西,最先想到的就是她们姑娘,二姑娘那边不过是捡她们姑娘剩下。
江琼垂眸半刻,轻声说道:“你说得对,大哥现在不过是对她稍有愧疚,必定不是真的喜欢她。”
想开之后心情也好了起来,也有心思考虑其它事情,倚在榻上问道:“二妹的身子如何了,那边有没有传出什么消息?”
碧桃想了想,回道:“说是还不能下榻,寻常也由丫鬟扶着才能走上两步。”
她捻着珍珠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低声呢喃道:“不管怎么说,都是因为我才耽搁她诊治......我是不是该好好补偿她一下呢......”
嘴上说着要补偿对方,语气里听不出一点温度,再搭上她寡白寒凉的脸色,无端显出一丝危险和阴森。
碧桃犹豫了一下,说道:“姑娘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