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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翎赶到白鹿营的时候已是深夜。
  营地戒备格外森严,人数却看着有些少,并不应该是护卫皇帝该有的规模,而且安静得有些过分。
  他心中打鼓,难道是陈初平真的有变?
  他没有进入营地,而是直接施展探查之术。
  陈初平磅礴雄厚的灵气是最好的指引,可这次就是他也找得很困难,以自己为中心扩散开去,越是遥远的地方就越难探查到,因为没有目的,所以要将自己的灵力尽可能广地散布出去。
  看他面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两个天文生中的一个青年问道:“少监怎么不进去找人问问?”
  “营地有异,不可打草惊蛇。”另一个天文生思量了片刻便明白冯翎的想法,虽然她看不出来,但冯翎是皇帝近臣,必然是察觉了什么。再说他们司天监虽然直隶陈初平,但并不起到护卫的作用,现在星夜赶来此处,必然是禁军和别的护卫出了问题。
  冯翎虽不能言,但心中默默点头,这届天文生倒也不是只会读书看天的笨蛋。
  山川树木,顽石尸骸,他将自己同化,融进去,在每一处叩问皇帝的下落。
  老祖宗说的话,果然还是要听。
  冯翎忽然想起了什么,一下收回了灵力,却因为行动太急,有些气阻,蹒跚了一下,被一人扶住。两人看他急匆匆地从包中找出一小块漆黑的石头放在九宫八卦盘上,凭空画符然后一点,八卦盘便开始转动。
  “走吧。”片刻后,方位锁定,冯翎抬头看向西南方。
  他带着两人牵马悄声离开,等到营地中人听不见动静的地方后才上马,绕过白鹿营往测定的方向赶去。
  新云苑地虽广博,却不是处处有路,所以即使知道了方位,冯翎还是找了大半夜,直到天亮后才来到一处溪流旁,顺着溪流而下是几座山之间的空地,远远看去,正有一处小木屋在那,而那木屋的方位和八卦盘的指向分毫不差。
  再施展探查术,皇帝可不就是在那屋中,只是气息羸弱,不知经历了什么。
  四野只有这一户人家,这是片长满杂草的平原,风吹草低,寥廓宽广,隐有牛羊。草木勃勃生机,映着白日青光,只会让人想慢下脚步,驻足欣赏。
  新云苑是皇家宫苑,能住在这的都是天子臣民,他甚至想过哪天攒够了钱挂印养老也申请在此长居。
  他们一路上走一会路,骑一会马,折腾到天亮已经十分疲乏,看到木屋,冯翎打起精神飞身上马,一骑绝尘,身后二人也只能跟上。
  走近了屋子他才警觉起来。
  附近有些血腥味。
  “戒备。”他慢下速度,朝身后两人嘱咐。
  他下马,看着四周,一手掐诀:“巽风,封夷。”
  四周平原上和缓的微风骤然聚拢,变成一股旋风,所到之处的草木都被利刃割断一样,然后被旋风卷起。
  不过片刻,附近的荒草都被他清理掉,掩埋在其中的尸体也露了出来。
  其实不用废那么大力,那三具尸体都在木屋门口处。
  陈初平的灵气稳定,冯翎倒没那么担心,慢慢走过去,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都是禁军模样的打扮,身上有打斗的痕迹,他们现在倒在这,明显对方技高一筹。而陈初平没事,说明他们才是皇帝的敌人。
  原来是这帮家伙出了问题,那宫里可是要大变天了。
  他跪在门口几步远的地方,高声道:“司天监少监冯翎护驾来迟,还请陛下恕罪。”
  等了半晌,门才打开,陈初平虽然一张死人脸色,半身的血,但还能站着,这血应该不是他自己的,冯翎松了一口气的同时,闻到屋里更重的血腥味。
  “你确实来得挺迟。”皇帝垂着的手上握着他的王剑不孤,漠然看着他。
  冯翎被他阴阳怪气甚至是责骂都习惯了,没什么脾气地应道:“臣罪该万死,然当务之急是将陛下转移到安全的地方,还请陛下跟臣速速离开。”
  陈初平没再说什么,侧开身示意他进屋。
  其实那屋子那么小,他不用进去也看得到。
  他之前见过李欢迟,所以认得出来,而她现在正跪在床边,床上躺着一个老人,血腥味就是从他身上散出来的。
  冯翎不明所以,走进小屋。
  陈初平回身去床边拉李欢迟,温声道:“我们应该走了,剩下的让他们来办吧。”
  李欢吃一双眼睛睁得四方都能看到眼白,满眼惊惧,一下甩开他的手:“我不跟你走。”
  刚才她在屋外假装洗碗实则找时机跑路时,看到三个禁军模样的人往这边来,心说陈初平这货真是福大命大,说有救兵就真有救兵。
  她蹲下身,往那些禁军士兵看不到的方向去,这房屋附近都是人高的蒿草,稍远些就是树林,等她进了树林,那不是泥鳅进了水。
  然而她还没跑出两步,禁军士兵已经到了近前,随即她听到了——
  争执和打斗的声音。
  李欢迟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他们当时遇刺,明明是根本没有计划的游荡,怎么会那么巧就遇上袭击呢?
  而且陈初平带她突出重围后,说要往南走,只字不提回白鹿营的事。
  明明同处新云苑的大营更近,他却舍近求远要去什么临丘?
  他早就知道禁军中有细作吗?
  那现在不是……
  还没待她大脑仔细想清楚自己要怎么办,身体的本能动作就是一边往回跑一边从百宝囊里翻剑。
  她懒得绕门,直接跳窗而入,木质的窗格和纸糊的窗户被她一下撞碎,等她平稳站在地上时,看到的就是老人持剑站在门口,挡在陈初平身前,正面对着门外三个五大三粗的禁军士兵。他们有些眼熟,为首一人便是禁军统领周晃。
  这人身边不是蛊人就是间谍,要不就是她这样的小偷,真是不知道怎么活到今日的。
  因为门很狭窄,那三个人又是用长戈,老人在门口挡着亦进亦退,他们还没能进来,但他自己身上已经布满伤痕。
  他手中的剑看着已经很久没用了,布满斑驳锈痕,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年轻时再如何锋利,经过太平岁月的漫长侵蚀,已然将锋芒收敛。
  而今日再度出窍,又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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