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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景早料到他这样,开口问起一件很多年前的旧事。
“咱俩九岁那年,都到十一月了我还没有合适的棉裤穿,每天穿着那条破了洞还露一节的保暖冻得哆哆嗦嗦去上学,你看见我没有,就让姜阿姨给我做了一条新棉裤,那天咱俩站在你家的炕檐下面,看着她往那两块布里絮棉花,当时你跟我说了什么还记得吗?”
姜顽没有回答,任凭眼角滑落泪滴,无声无息。
有回忆涌现脑海,袁景吸了口气,话里掺杂着些鼻音。
“你说,不要见外不要客气,我的就是你的。”
他这二十多年来得到的少之又少的温暖是小太阳姜顽给予的,他不想看着自己身边的光一点点暗淡。-
连着吊了四天水,平芜咳嗽好了很多。
许是炎症减轻不少,她觉得身体里那点病恹恹的懒怠也一扫而空,精神头一足后马上恢复生龙活虎,工作热情空前高涨,丝毫没因为课上少了某个人就影响进度,只不过按照课程要求,培训全程有不认真迟到早退乃至旷课的都会影响各村乃至是各乡镇的总成绩。
平芜拿出那张总分表看了又看,最后还是拿笔在袁景名字后面那一空栏里大大划了个叉,上学时班主任不厌其烦的讲一个人影响一整个班级的成绩,她到这时候才总算明白这句话,只是换谁也想不到,现在这个无故旷课三次的反面教材在学生时代可是名列前茅的好学生呢。
看来这世界上最一成不变的,就是永远在变。
收起那张表,平芜跟着所有的学员移步去到县城周边一个还没进行春剪的小栗园里进行实地教学。
从修剪开始,每个人一棵树,修剪前将所有的要点说一遍,再逐一背诵枝条的类型及特征。
她在土地和树木面前永远饱满热情,即使春季风沙遍天,在山上站得时间久了脸上嘴里都是尘土,可她没有半分偷懒,跟着栗园主人一起查看所有修剪完成的作业,又跟这些比她年长的学员们一起爬上爬下的拉枝。
彻底上完这节课后腰酸背痛,平芜内心却有种雀跃欢喜,回去的一路都轻快不已,公交车慢悠悠绕过城区,远处山边赶上落日,余晖洒进视线里,目光所及都是耀目的金黄色。
好心情终结在王企德突然打来的工作电话,老师和风细雨的通知晚上要去县里开研讨会,并且嘱咐她要把整理好的资料也带去,平芜应声答应,挂断电话后在包里翻找了一圈也没看到 U 盘,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仔细回想着可能会落下的地方,最后不得不返回学校查看。
落日下,车流川息,穿着牛仔衬衫的年轻女生提着包从公交车上下来小跑上前。
结果下一秒,她毫无征兆的撞入那道太过熟悉的视线。
袁景伫立在警卫室门前,头发比上次见稍短了些,瞳仁漆黑深邃,原本面无表情的脸在余晖的映照下添了几分柔和。
“平芜。”
他先开口,沉沉唤她一声。
他是来跟她解释的,解释自己无故旷课的理由,在来的路上想了无数种方式要跟她说明情况,可真面对她时又觉得无从说起,好像怎么说都像是借口。
“有事吗?”
她声音懒散,听起来有些不快。
袁景盯着她此刻微微皱起的眉间,在她眼里看到了一丝不耐烦。
怔愣一瞬,他意识到她如今对自己很讨厌,内心某处因她此刻的神情悬了悬。
他很快垂下眼,干涩的喉间溢满悔意,“我前两天没来得及上课,之后我一定不会再缺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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