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市”的窄巷,狭而深。
巷子口用简易的桌板凑了张围成圆形的小吧台,摆了个有些年头、渍满油污的电子公平秤,上头光秃秃的,除了错落黏着的指纹以外、什么也没有。
罗敷跟在季庭柯身后,她放轻了脚步、只听那根拐顿在地上,“咚”的一声,吸引了两侧的摊贩。
不同于集市里、其他门面打盹儿午休的老板,巷子里大多数人精神抖擞,都睁着一双鹰目,往季庭柯所在的方向逼视。
落在他的脸上、再落回他有些跛的腿。
有人没忍住,嗤笑一声。
旁边的似乎捅咕了一下,不咸不淡地吆喝两句。
季庭柯忽然顿住了,他停下、指着水缸:
“鲶鱼,怎么卖的?”
对方点了根烟,饶有兴趣地打量他:“二十五一斤,城内送货上门。”
他知道,要价喊得高。
季庭柯也清楚。
他也知道季庭柯清楚。
但季庭柯还是接过了网兜,扒拉两下水面、站直了身体。
对方微微讥讽:“这是野生的土鲶鱼,就这个价。”
“要,还是不要?”
他不肯季庭柯再碰,手伸长了,要够回网兜、堪堪握住手柄,要往回拽。没拽动。
男人撸上了袖子。
季庭柯看了他一眼,猛地松手,网兜“啪”一下落回水里,飘飘浮在水面上。
霎时,几个原本窝在躺椅上听小说、散漫打量着的,倏地站直了。
罗敷撑着拐,下巴支在手背上、她握住了季庭柯的肩。
只有季庭柯,顶着平淡的面色。
他捡起一旁的抹布,擦了擦掌心的水。
“不好意思,手滑。”
所有人的目光都游了过来,仅听见他一句:
“鱼,我要了。”
有带着腥味的水蹭到了罗敷的小臂,她用拇指指腹压着、轻轻剐了一下。
也只有几秒,对面的摊贩叼着烟,一口来不及吞进肺里的雾喷出来,季庭柯有些嫌恶地、往后退了一步。
他在烟雾中眯起眼睛,对方语气缓和几分:
“成。”
罗敷立在原地没动,她注意到对方用的计重电子秤,和巷口的一个牌子,都叫“英展”。
都没有制造许可标、有效期内的强检合格绿色标签。
卖鱼的摊贩还装模作样的,甩了甩网兜上的水,示意二人:重量(千克)的位置,此刻依旧是零。
对方甩了条有半个臂长的鲶鱼上去。
“八斤。”再换一条。
“十斤。”再换。
“七斤八两。”
前后有七八条,动作麻利,来不及换口气、长长的烟蒂簌簌往下掉。
算账、再是装箱,忽然一声清脆地、拐杖拄地,打断动作。
罗敷与季庭柯错身,她冲贩子招了招手:
“鱼,给我。”
在此之前,她一声不吭地装哑巴、隐在黑暗里,活像是给季庭柯打下手的零工。
递过来的手掌细白,腕处支了根骨头。
几个男人一看,紧跟着笑了一声,语气很轻佻地,叫她“妹妹”。
鱼是递过去了、滑溜溜地不肯松手。
问她,想干什么。
罗敷也在笑,笑不及眼底。
“验秤。”
人高马大的几个男人还没坐回去,互相对视了几眼,走出来一个挑染黄毛的。
带着挑衅意味:
“验。”
“美女开口了,怎么不能验?”
他说话的时候,长筒靴一下溅进泥里,“咯吱咯吱”,咬得人牙酸。
一改先前的散漫态度、一马当先地走在前面,在罗敷触到前,黄毛率先、“砰”一下鱼扔到秤上。
“七斤八两,跟刚刚一样,没错吧?”
见罗敷仍不开口,他用舌尖剔了剔牙。
“美女,这可是公平秤——”
隔几秒,罗敷没有丝毫神情浮动地:
“我认识。”
话锋一转、快而狠地:
“不过,你的小指、刚刚点了一下角落位置,那是什么?”
空气一下安静。
只有鱼拼命挣扎、鱼尾甩着拍打秤的动静。
黄毛两只手别到后脑勺后面,人也捎带着退了退、无辜地摊着掌心。
“有吗?”有。
罗敷没有争辩、不想白白浪费口水。
她微微低下头,说了四个字:“键入密码?”
几乎是瞬间,在场所有人,脸色都微微一僵。
黄毛抱了那条四须鲶鱼,他扔回了水缸,连同剩下的那几条在塑箱的、一脚踹翻了。
几个人跟在后面捡,但更多的、是站在了黄毛身侧。
“你们,不是诚心来买鱼的吧。”
话是对两个人说的,目光却只放在季庭柯一个人身上。
“什么东西,敢玩老子?”
足有七八个壮丁,愈发地逼近。
罗敷捏住了季庭柯的肩。
“他们,敢动手吗?”
季庭柯说,不知道。
他盯着罗敷那只按着拐的手。
她问:“如果动手,怎么办?”
“挨打,或者还手。”
季庭柯一顿,“会打架吗?”
距离仅剩几步了,罗敷全然不惧地、凑到男人耳边。
“会打炮。”
季庭柯瞳孔猛地一缩。
在他火气上来前,罗敷已经退到了鱼缸的位置。
“最后一次帮你。”
季庭柯听到女人这样说。
而后,是猛然抡起的拐杖、玻璃被瞬间击碎的声音,几十条鱼、一池的水轰地滑出来,拦在两方人之间。
匪,自动乱了手脚。
怕踩到鱼,又见鱼拼命鼓着腮、怕鱼死了。
罗敷支了季庭柯一条胳膊,让他借了力。
她喊:“跑——”
六神姐把骏铃 V5 停在更靠近巷子口的位置。
她探头望着,手指缝里还残余着鲜甜的西瓜汁水。
直到罗敷跑出来,她掐着季庭柯的胳膊,目标明确地、一把拉来了骏铃 V5 的后座。
副驾驶的还在打盹儿,“蹭”一下惊醒,后座多了季小哥、和生面孔的女人。
六神姐眼疾手快地落了锁。
她一踩油门,追出来的乌合之众,装模作样地追两下。
远远地、扔了个网兜,“啪”一下砸到车屁股、折成两半。
偶尔还听几句骂,什么“躲在女人屁股后面”。
“没种的东西。”
季庭柯脚腕处钻心地疼。
他面上看不出任何,捱过那一阵、透过车镜,盯了罗敷一眼。她也在看他。
她的手摸上了他的腿,调情一般抚摸。
只有季庭柯知道,罗敷的手指带了力道,按在了他的伤处。
“疼吗?”
“不疼。”
他覆住了她的手,阻止了女人继续向下的动作。
嗓音微哑地:“你听说过,键入密码?”
那是市面上冒出来的,一款新型作弊状态的电子秤。
电子秤厂商不同、密码设置方式不同。密码作弊秤的面板上,预先设置好、可以改变物体最终的显示重量——巧就巧妙在,这种密码秤可以随时恢复正常,增加了作弊的隐秘性。
罗敷鼻腔里逸出一声“嗯”。
她听到季庭柯略带讽刺地:
“卖鱼的工作,你也做过?”这么了解。
罗敷笑了,前头一个急刹、她侧伏下来,脸贴着男人大腿。
只隔了一层单薄的面料,滚烫的、血液躁动的。
“汪工跑出去查了一天,就查出了——这?”
她目光晦涩地,停在他孤寂的眉眼边。
“你想,试我的身手?”
但在进入黑市那条巷子前,罗敷已经注意到汪工那辆骏铃 V5。
注意到它聒噪的喇叭声,即便车上的不是汪工、而是个女人。
这是季庭柯计划外、不受他控制的一环。
为她所用、扭转局势。
“你想知道我会不会打——”
“那就来床上,比划比划。”
手里微一用力,还是捏到了。
驾驶座、副驾驶座,统统装起了聋子、哑巴。
季庭柯紧绷着腿部肌肉,覆着罗敷手背的那只手握住了她的掌心。
他摸到了罗敷手上的茧子,在右手中指关节处最明显——也只有这里。男人一愣。
身手好、经常和人动手的人,茧子不该长在这里。
这俩的互相试探好带感作者更新的时候躲在他们床底꒰๑˃͈꒵˂͈๑꒱好带感好带感好带感啊啊啊啊!!快更快更能不能每天都更新可素全本字数预估十几万,日更的话就撑不到完赛那天了 (՞⌯ ˶•̥ー́ ꄃ ー̀•̥˶ ⌯՞)【绝对不是我偷懒】
哈哈哈哈哈哈 真是太好看了谁懂啊家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