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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话的尾音回荡在寂静黄昏下,周遭无人不面露震惊。
郁妙娴的手都在颤栗,她小心扶着眼前这个身形比从前佝偻了许多的桑农,眼眶泛起酸意。
在她的印象中,她的爹爹总是穿着那身鲜红色官服,头戴翎帽,手持玉牌。
他的身姿总那么高大伟岸,浓眉舒展,浑身上下透着股能为国为民而随时以死谏言的决心。
可就是这样,极具文人风骨傲气的爹爹——
变成了个瘦小、畏手畏脚、背着采满桑叶竹篓的桑农。
郁妙娴握着他布满老茧的双手,声音不可抑制的发颤:“爹爹,你不要怕,看看我……我是呦呦。”
呦呦是她的小名,这世上除却父母家人,旁人都不知道的小名。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她的爹爹曾经说过,她的眼睛就跟小鹿一样。
而此刻,郁妙娴的眼中蓄满了泪水。
她不断安慰着惊惶的郁方如:“不会有人报官,爹爹,呦呦已经长大了,可以保护你了……”
随着她的话,郁方如总算镇定了下来。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郁妙娴的脸,眸光恍惚:“当真是呦呦,爹爹终于见到你了,可爹爹不能害你……”
郁方如说话仍旧颠三倒四,眼见这儿人多,郁妙娴只能找人将他先送进客栈。
等替郁方如安顿好,已是深夜。
郁妙娴见郁方如睡着,才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顺势关上了门。
她回头,就见林致远坐在楼下长桌前,客栈掌柜也在。
郁妙娴叹了口气,下楼轻声掌柜问:“这是怎一回事?”
山羊胡掌柜有些委屈跟无奈的开口:“姑娘跟公子每日傍晚去散步时,这老……老爷就守在客栈门口张扬,之前我们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谁知今日他竟闯了进来,还去了姑娘房中,我们这才误会。”
听到这些,郁妙娴头痛不已。
她坐到椅凳上,又问:“你们从前可见过他?”
山羊胡掌柜仔细回想了下,旋即一拍手。
他恍然大悟般说道:“还真有,他似是住在后山上,每次早起晚归,我也是因开这客栈的缘故见过他几次。”
“后山?”郁妙娴霍地站起身来。
掌柜被她吓了一跳,讷讷回答:“是啊,他好像还有几个家人……”
话音未落,郁妙娴便转身朝外走去。
掌柜见状,赶忙提醒:“姑娘,这天都黑了,后山去不得啊,有狼……”
然而,没等他话说完,一锭金灿灿的金子落在了他面前。
掌柜愕然,转耳就听见林致远说:“照谢好老人家,我们去去回。”
她还没来得及答应,这二人身影就已经远去。
后山上。
树木横生,只有一条羊肠小道能上山。
郁妙娴衣裙被荆棘划破,走得跌跌撞撞,林致远在后头护着她。
她心如焦火,失散了半生的家人,总算要在此刻得见了。
郁妙娴泪浮于眶,眼前景象却开阔了。
她站在树丛前,望着眼前忙乱奔走的妇人跟青年,两行清泪骤然滑落。
她低唤了声:“小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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