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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镇魂符?”
  沈南意望着验尸台上的女尸头骨的额头处黑底红纹的符纸,有些吃惊。
  寻常符纸多为黄底朱砂画纹,这黑色符极为少见。
  而镇魂术更是道家的顶级秘术,沈南意只听阴差们聊天时提过。
  今日一见,果然阴气逼人,瘆得慌。
  难怪,那天小蓝拉着她,直说自己害怕。
  鬼魂能感受到镇魂符的那股压迫之力,心生惧意。
  蒋英雨神色肃穆,递给她一双外科手套:
  “她与你有感应,你便是她的摆渡人。这个符你来撕,她的魂魄才能完整。”
  尸体经过法医鉴定,确认了是十多年前失踪的王翠花。
  她的尸身被封在水泥之中早已腐烂成枯骨,法医将她的尸骨与水泥分离都花了近两天。
  蒋英雨全程见证,尸体额头贴有镇魂符,口含铜钱。
  他没让法医动符,直接喊来了沈南意。
  看似普通的符纸伴随尸体封入水泥,尸体早已腐烂,而符却依旧完好。
  这个王翠花,不仅死得惨,死后更惨。
  她的尸身被封在水泥中,魂魄镇在壁内,无法轮回。
  而口含铜钱,是为了阻止魂魄有朝一日去地府告状。
  王翠花的魂魄不能动,也无法开口喊冤。
  所以,沈南意作为摆渡人也只能闻到极浅的鬼气,鬼魂无法现形。
  沈南意倒吸一口冷气,“这高大强,也太歹毒了。”
  他一个无业游民,从哪里学来的这些镇魂招数?
  蒋英雨知道她的心里在打鼓,但他也回答不上来:“先揭开再说。”
  沈南意伸手,将尸体额骨上的镇魂符揭了下来。
  枯骨散出一团黑色浓雾,阴风大作,万鬼哭嚎。
  验尸房的灯,不停狂闪,劈啪作响。
  没多久,黑色浓雾散开,出现了一个女人的魂魄。
  女人一张圆脸,两腮带着些许高原红,身材中等微胖穿着素色的棉服,一脸的沧桑。
  她见到沈南意立刻跪下来,重重地给她磕了个头:“恩人,谢谢你!”
  她就是王翠花。
  “王翠花,我是你的灵魂摆渡人,编号9527,你可以叫我阿南。”
  “谢谢!你是地府来的干部?我要伸冤啊!我,我要跟阎王爷告状!我要伸冤啊!我苦啊!!”
  沈南意把她扶了起来:“我可不是干部,就是个打工的。你的冤情地府已经知晓,大家都很同情你。但你已身死多年,按规矩不能再滞留人间,需早入轮回。”
  王翠花噙着泪,咬牙切齿:“阿南领导,我恨啊。我不能投胎,我要看到高大强这个畜生得到报应!”
  沈南意理解她。
  死得如此凄惨,没有执念才怪。
  灵魂摆渡人与命定要度化的鬼魂之间,是有感应的。
  沈南意踏入那间屋子时,王翠花便感应到了她,但镇魂符下她无法动弹,更无法现形。
  直至第二次,大雨让墙体开裂,她的怨力也达到了顶峰,墙壁轰然倒塌,她的尸骨才得以重现天日。
  “是高大强,他杀了我。”王翠花伏地痛哭,诉述真相。
  “他为了和孙小凤双宿双栖,经常动手打我。还想骗我,把我卖到山里给别人做老婆。
  被我揭穿后,我们吵得很凶,他掐着我的脖子,生生把我掐死了。
  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还把我埋在墙里,用水泥封住,还用符镇我。
  “我的魂魄被镇住,身不能动,口不能言,我日日看着他活在世上逍遥快活,我恨呐!”
  沈南意听着王翠花的哭诉,满眼都是同情。
  “地府干部啊,你们听我说,我俩都是山沟沟出来的,嫁给他的时候,一穷二白。
  但我就图他对我好。刚结婚那会,他赶集看到热乎乎的大肉包子,自己舍不得吃,硬是揣怀里跑了十多里路,带回家给我尝。
  “我以为,只要凭借我们的双手,好好在城里找个活干,就一定能混个人样。
  没想到,他进了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好吃懒做,吃喝嫖赌什么都来。
  我还是忍,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一定能感动他,让他回头的。
  白天我给人做保姆,晚上去打零工,身上连买一条新内裤的钱都没有。
  就算是这样,他还是动不动就打我。
  我以为只要忍,眼睛一睁一闭,一辈子也就过完了。”
  王翠花眼眶布满了泪水,哭得喘不上气:
  “可他,竟然为了外头的女人,活活掐死了我。我要亲眼看着高大强这个杀人犯坐牢!”
  她用期盼的眼神望向沈南意,恨极了还啐了口唾沫:
  “地府的领导,他杀了我,还杀了孙小凤!他就该枪毙!”
  沈南意与蒋英雨四目相视,果然,高大强才是真正的凶手。
  沈南意:“他是怎么杀的孙小凤,为什么杀她?”
  “我的魂魄虽被镇住,但意识清醒,这间屋子内发生的事,都在我的眼里。”
  “当天那个嫖客提了裤子跑了,孙小凤指着高大强的鼻子大骂。大概的意思就是怨他没把嫖资说清楚,弄得她白白给人弄了,亏了。那高大强早就对她起了杀心,拿了块抹布裹上菜刀把,划拉一下,就把孙小凤给杀了。”
  沈南意对蒋英雨道:“他果然是有预谋的。难怪菜刀上没有高大强的指纹。”
  王翠花一脸讥讽:“这孙小凤拿着他当年杀我的把柄,这些年一直对高大强呼来唤去,前些日子俩人打架,孙小凤差点就嚷嚷出去了。高大强夜里磨了好几次刀,早就想杀她了。”
  沈南意不解:“高大强学过道术?他怎么会用镇魂术法?”
  “他就是个地痞流氓,连字都认不全,哪里会什么道术。”王翠花摇头。
  “我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搞来的这个符,等我魂魄有意识的时候,就在墙里了。”
  沈南意心里浮起怪异的感觉。
  既然不会道术,那么镇魂符和铜钱,是谁给他的?
  蒋英雨唇角一凛,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
  “高大强的心理素质相当硬。他现在一口咬定你是孙小凤杀的,他毫不知情。孙小凤是何大宝杀的,与他无关。”
  沈南意气得拳头都攥紧了:“他可真够畜生的,把罪名都推在死人身上了。”
  王翠花气得全身发抖:“他撒谎!他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
  沈南意垂眼想了想:“English,看来,只能用老办法了。”
  蒋英雨抬眉,阻止:“想什么呢,这地儿你以为酒吧,鬼上身不合适吧?”
  沈南意:“不,只要想办法能让高大强见着王翠花的鬼魂就成。”
  蒋英雨一怔:“你是说,你的血?”
  沈南意狡黠一笑:“没错,想办法让他沾上我的血,他的眼睛就能看见鬼了。”
  蒋英雨来回踱步,想了想:“有法子了。”
  ……
  审讯室,两名刑侦人员还在对高大强进行审讯。
  蒋英雨走到门外,跟监控室的警察兄弟打了招呼:“还嘴硬呢?”
  “比茅坑的臭石头还要硬,就认准人死了没证据。”刑警小张鼻间一嗤。
  蒋英雨递了根烟,“张,把这烟给他。他抽了,指不定就全撂了。”
  小张抬眉一笑:“雨哥,你在说天书呢。”
  蒋英雨指着监控,对他说:“你看他现在这死样,再问也没用。你拿进去试试,指不定能行呢。”
  小张疑惑,正准备请示领导。
  正好,高大强举手,说他想抽烟。
  蒋英雨咧嘴:“是不是,你看,多巧。”
  小张摇了摇头:“行吧,死马当活马医了。”
  这件案中案,到现在还审不出半点有用的东西,头儿都憋着火呢。
  他们底下几个组员,成天看着张奇摆着臭脸,各个都不敢大声喘气。
  高大tຊ强接过香烟,吧嗒吧嗒开始抽了起来。
  没过多久,他整个人突然噌地站了起来向后退,烟都掉地上了。
  他指着空气,全身颤抖发出尖叫:“王翠花,你是王翠花……”
  ……
  沈南意坐在刑侦队门口的凳子上,抬手看了看表。
  两个小时过去了,里头还在录口供。
  蒋英雨拿了一份盒饭走了过来,“撂了!饿了没,吃吧。”
  沈南意惊喜地跳起来:“真的啊!太好了!”
  高大强这狗东西,终于招了。
  沈南意心情大好。
  她接过盒饭,打开就看到一只油光发亮的鸡腿:
  “哇,所里的伙食这么好。”
  “奖励你的,沈大侦探。”
  蒋英雨一脸宠溺,左手又递了杯咖啡给她。
  看来,他把先前说的要好好‘收拾她’抛诸了脑后。
  “还得是我英哥聪明!把我的血抹在烟嘴上。”
  沈南意的马屁张口就来。
  “王翠花可没少折腾他!嘿,憋了十多年的怨气,咵嚓都发泄出来了。”
  蒋英雨嗤笑,啧啧摇头:“那怂货,裤子都尿湿好几回。可把小张他们给看傻眼了。”
  沈南意抚掌,大大地吐了一口气:“这孙子,太坏了。”
  “这王翠花还搁里头呢?”沈南意瞅了瞅,没见到她跟着出来。
  “守着呢,盯着高大强撂口供。”
  蒋英雨拍了拍她的肩膀:“弄好了,她会去找你的。”
  沈南意点了点头,这个可怜女人,是个老实人。
  要不是被镇住魂魄,估计下了地府也是打落牙齿活血吞,早投胎轮回了。
  赶狗入穷巷,必遭反噬。
  老实人被欺负过了头,也是有脾气的。
  “那他招没招,这镇魂符和铜钱是哪里来的?”
  蒋英雨摇了摇头:“还没说到这。晚点口供出来,我再告诉你。”
  口袋里‘滴滴滴’电话又响了。
  沈南意拿出来一看,又是陌生电话。
  她接了起来,“宝宝,你在干嘛呢,怎么不回我的信息?”
  卧槽,是何寂!
  大庆油田汩汩喷油,沈南意吓得电话一掐,盒饭都差点掉了。
  他从哪问来的号码?!
  蒋英雨在一旁捂嘴大笑。
  “卧槽,English,是你!你这个卖国贼!”沈南意回过味来。
  蒋英雨拔腿就跑:“是你先出卖兄弟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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