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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大强认罪,等待他的毋庸置疑是死刑。
  不仅如此,死后他的魂魄还会被阴差押往冥府受审,打入无间地狱。
  永生永世都不得入轮回。
  王翠花是个实在人,知道这个结果后,便放下了执念。
  “阿南领导,我信你!他吃枪子儿那天,你记得帮我放串鞭炮庆祝一下。”
  沈南意笑了笑,“一定!翠花姐,鞭炮整个最大响的,再放两个窜天猴。”
  “喜庆!”王翠花笑得畅快,她接过孟婆汤,再一次道谢:“阿南姑娘,姐谢谢你了。”
  她一口干,痛痛快快地喝下孟婆汤,魂魄转瞬消失在空气中。
  众生皆苦,贪嗔痴爱憎不尽相同;魂魄如烟,来凡尘人间不过百年。
  一碗浊酒,忘却前尘,重入轮回。
  下一世,你一定能过得幸福,王翠花。
  沈南意望着最后一息魂魄消失在夜色中,默默在心里为她送行。
  度魂专机发来信息:编号125成功度化,+1。
  ……
  何大宝被无罪释放。
  这个法援案件峰回路转,曲折离奇、案中有案,轰动整个南城。
  各大报纸近几日的头条,都在介绍这个案件,叙述手法千奇百怪,博人眼球。
  墙壁开裂,尸骨再现,疑似鬼魂喊冤。
  什么墙倒塌时,地狱之门打开,万鬼哭嚎,百鬼夜行。
  总之,就是一句话: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冥冥之中,一切都是天意。
  民间众说纷纭,鬼魂复仇的说法不胫而走,越传越离奇。
  而沈南意作为当事律师勇探真相,名字被各大报纸多次提及。
  说什么的都有。
  什么正道的光,复仇的剑,下凡主持正义的女神仙。
  蒋英雨嘲笑她:“你现在已经从酒吧女壮士,变成女神仙了,升级了。”
  沈南意心里有点小得意。
  很好,大家忘记了她在酒吧的那个糗闻。
  ……
  今天是何大宝出看守所的日子。
  沈南意作为他的代理律师,在看守所签完字后,就候在门口,等他出来。
  这一面见过之后,她的法律援助业务便正式画下句号了。
  何大宝一走出看守所,迎上沈南意,立刻就跪了下来。
  “沈律师,你是活神仙啊!是我的救命恩人,受我一拜!!!”
  郎朗乾坤,朗日晴空的,边上还站着派出所的同志,沈南意尴尬地想找地洞。
  最近这是怎么了,怎么老是有人要给她下跪。
  大清都亡了,不兴这个了。
  “快起来,何大宝。这是我作为你的代理律师应当做的。”
  沈南意使劲拽他,硬是拽不动。
  何大宝死里逃生,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丢人不丢人的。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稀里哗啦的:
  “沈律师啊,不瞒你说,我都以为自己要吃枪子了。哪里能想得到,你真的找出真凶,救我一命啊!”
  何大宝说到动情处,一把拖着沈南意的裤腿根,絮絮叨叨:
  “我这样的人,就是社会的垃圾!沈律师,你一点不嫌弃,还这么用心帮我,我我我……”
  沈南意头皮一紧,警铃大作:你要干嘛?
  千万不要想以身相许啊!
  “我做猪做狗,做牛做马,我都要报答你啊!沈律师,你说,你需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何大宝跟个孩子似的,就差在地上打滚了。
  沈南意看着这一幕,莫名觉得有点眼熟。
  她凑过脸,压低了声音问蒋英雨:“我当初给你谢恩的时候,是这样的吗?”
  蒋英雨拢着嘴,暗笑:“嗯,差不多,还说要给我磕几个头压惊。”
  沈南意:“……”
  磕头,可真是刻在咱们DNA里的感恩方式啊。
  一个粗壮的中年男人,愣是嚎得肝肠寸断,这还是当初那个鄙视女律师的何大宝吗?
  白辰扑哧一笑,赶紧拉他起来:“何大宝,现在知道女律师也是很厉害的?”
  何大宝拼命点头:“是是是,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沈律师,您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我就是狗嘴吐不出象牙。”
  他还做势啪啪给自己扇了两下,以示后悔。
  沈南意拍了拍他的肩膀,“行啦。以后好好过日子。”
  至于今后路怎么走,相信何大宝经过这一遭,一定会有所改变的。
  作为这个法援案的代理律师,沈南意圆满完成任务。
  但是,作为一名律师和摆渡人,她的使命仍在继续。
  ……
  暖阳下,金黄的银杏叶落满了地。
  南城,开始入冬了。
  白辰带了卷宗先行回律所,沈南意和蒋英雨并肩走在马路上,闲聊几句。
  “那个镇魂符和铜钱,高大强说是三清观有个摆摊的老道士那买的。”蒋英雨啜了口咖啡,神情有些古怪:“二十块钱。”
  沈南意差点就把咖啡洒了:“什么?我去!二十块钱的东西,镇了王翠花的魂魄十年。”
  这可真够物有所值的。
  蒋英雨摇头:“道家济世,怎么会用镇魂符去镇普通人的魂魄呢?这不像是正经道人。”
  改明儿得去三清庙溜达溜达,会一会这道士。
  沈南意附议:“肯定是妖道!王翠花多惨啊,墙壁要是没开裂,她还得被镇下去。”
  哎!
  二人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金色的落叶铺满了一地,沈南意轻轻踢了一脚,莫名有些惆怅:
  “English,你说结婚到底有什么好的。你看高大强和王翠花,人间惨剧。”
  蒋英雨垂眸望着她的侧颜,眸色加深:
  “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婚姻到了最后,就是一场江湖道义。能够白头到老而恩义不绝的,都是侠士。”
  沈南意愣了愣:精辟啊。
  “没错,高大强就是个不讲道义的畜生。”
  王翠花在这场婚姻中掏心掏肺,却遇到了一个狼心狗肺的高大强。
  一个丧了良心的人,又怎会知道什么是道义。
  “不过,你一个单身狗,哪来的这么深度感悟?”沈南意又开始扎他心了。
  “你试试,成天对着我那对宝藏爹妈,你也会久病成医的。”蒋英雨抬唇一嗤。
  说起他的父母,沈南意可算是开了眼了。
  上一次回蒋英雨家吃饭,简直是好戏连台。
  两夫妻开局三句话,句句火药包,双方唇枪舌战、实力开怼。
  法学院院长舌战外语系教授,双方纷纷就“油焖大虾放不放盐”,“红烧肉加不加料酒”展开了激烈的辩论,并引经据典、博古论今、滔滔不绝。
  最后,在蒋英雨与沈南意默默干完三大碗米饭,擦了擦嘴、打了几个饱嗝后,双方主将才握手言和,停火休战。
  正当沈南意以为两人会一甩筷子不吃时,场面从战争片转入爱情剧。
  蒋英雨的爸爸愉悦地给他的亲爱的夹了个大虾:“老婆,你吃。”
  他的妈妈也热情地给她tຊ的达令回了一块红烧肉:“老公,你也吃。”
  双方完美演绎了什么是‘相爱相杀’。
  “一对侠士!”
  沈南意大写得服气。
  情之所至,金石为开。
  但再灿烂热烈的爱,终究会在一场场的柴米油盐之中,泯于人间烟火。
  两个独立的个体,如何在漫长的岁月之中携手同行,最后靠的不是惊天动地的爱,而是靠着互相磋磨后的那颗宽容的心。
  欣赏对方的优点,接受对方的缺点;无论在顶峰,还是在低谷,都能做到与对方不离不弃。
  这不是靠江湖道义,是什么?
  “English,我觉得,你前世一定是一个行侠仗义的大侠。”
  沈南意由衷的夸他。
  蒋英雨唇间一弯,笑得颇为惬意:“知道哥的好了?”
  沈南意郑重地点了点头:“你一定会是一个讲道义的好老公。”
  蒋英雨身子一僵,表情有些凝滞:“沈南意,你这是……”
  他的心,小鹿乱撞,怦怦直跳。
  沈南意转过脸认真地盯着他:“所以,我觉得,茵茵跟你最合适了!”
  蒋英雨气得快背过气去。
  “王八犊子沈南意!你,你就是个没心肝的坏东西!”
  沈南意在他的身后一路小跑,追都追不上他:
  “哎,你走那么快干嘛!我哪里说错了?胡茵茵是个大网红,家境好人又勤奋又漂亮,跟你多合适啊。哎,English……”
  蒋英雨的吉普,呼啸而去。
  “卧槽,你把我丢在这,我怎么回去啊!”沈南意跳起脚。
  “那么爱做媒,那就像煤球一样,滚回去啊。”
  天空飘来几个字,字字如刀。
  沈南意垂丧着脸:“我哪说错了,你不讲道义啊!”
  “割袍断义!”
  ……
  沈南意用力踢了一脚,落叶纷飞。
  这里是郊区看守所啊,打车都打不到。
  死English,翻脸比翻书还要快。
  一辆黑色的宾利停了下来,车窗半摇:“沈南意。”
  “哎!慕总,怎么是你啊!”沈南意一脸的惊喜。
  陈格在前面招呼:“沈小姐,上车吧。”
  沈南意不好意思地瞧了瞧慕栖洲,“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她拉开副驾驶的门,慕栖洲猛地咳嗽了一声。
  沈南意听出这是不满的意思,又讪讪地关上了门。
  正当她犹豫是滚还是滚远一点的时候,慕栖洲冷冷地说了一句:“坐后面来。”
  “哎!哎!好的,慕总。”
  沈南意立马化身狗腿子,跑到另一侧,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谢谢慕总,麻烦慕总。谢谢陈师兄。”
  陈格望着后视镜,笑了笑:“顺路的事。沈小姐,怎么你一个人没开车?”
  沈南意讪讪地一指:“英哥生气了,自己开了车跑了。”
  慕栖洲唇角一弯,像是猜到了什么:
  “你说了什么气死人不偿命的话,他能给你丢这里?”
  “我发誓我没有,我只是说胡茵茵跟他很相配啊。”沈南意拼命摆手。
  天地良心,她对English那是满满的母爱啊。
  “慕总,茵茵你也见过,是不是?”沈南意:“俩人多合适啊。”
  慕栖洲似笑非笑,“沈南意,你的脑子,大概是木头做的。”
  陈格扶着方向盘,发出吃吃的暗笑声。
  是个人都看得出来的东西,这个榆木脑袋还在给别人拉郎配。
  慕栖洲唇角笑意更深,不过,他才懒得点破。
  由得她去。
  滴滴滴~
  沈南意的电话响起,是蒋英雨:“人呢?”
  哟,狗东西,又折返回来了。
  沈南意一得意,不见好就收的狗脾气上来了,“不是割袍断义了吗?”
  “赶紧的,在哪?”蒋英雨像是憋了一肚子气。
  沈南意看了一眼慕栖洲,立刻变得略带得意:
  “我遇到慕总了,他把我捎回去了。”
  蒋英雨一顿,“行啊,沈南意。把你给能的,你咋不上天呢。”
  “哎……”
  还没等沈南意回神,电话就被挂了。
  慕栖洲看着沈南意气急败坏地模样,莫名心情变得很好。
  在感情方面,沈南意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沈南意,你谈过恋爱吗?”
  “慕总,你这么问合适么?”沈南意有些心虚,“我们还没那么熟吧?”
  “这么说,没谈过?”慕栖洲得到了答案。
  “哎,切!姐我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好吗?”
  沈南意又开始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所以,还是没有。”慕栖洲唇角一弯,笑得邪气,“你是单身狗。”
  杀人,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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