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伤鞭痕落在原本白净如玉的美人背脊，损了几分美艳，却添了更多可怜。
　　云莹歆早将萧君煀视作自己私用之物，瞧见她身上的伤，便如自己正在兴头上把玩着的瓷器被人砸出了裂痕，难免心生不悦。
　　他极爱萧君煀脆弱纤细的背脊，佛寺厢房初次亲近时，握着她盈盈腰肢逞凶，也最喜欢抚她背脊。
　　云莹歆本就将她当做榻上纾解泄欲的玩意，自然在意她这具玲珑勾人的身子，眼下瞧见自己喜爱把玩的物件损伤，难免动怒。
　　书房气氛凝滞，他瞧着萧君煀背上伤痕，眉眼冷沉地厉害：
　　“夫人这具身子，极得我钟意，若是落了疤，榻上恐要少了许多趣味，委实扫兴。”
　　萧君煀听着他话语，伏在桌案上的身子微僵，无声掉了滴泪。
　　他言语轻贱，她当然觉得受辱，委屈的掉了眼泪。
　　萧君煀来之前，曾刻意将结痂的伤口剥落。
　　她是想要让自己记着这样的疼，才能狠下心来舍去那点子脸皮自尊，夜半来叩这男人的门。
　　心底深处或许也曾想过，这和自己有过几次露水情缘的男人瞧见她的伤，能稍稍怜惜她几分，莫要折磨羞辱，轻贱于她。
　　而今那大片血痕眼下到底露在他眼前，他却只在意榻上能否畅意，怪她让他扫了兴，话语里半点没有对她身上伤痕的怜惜不忍。
　　萧君煀无声苦笑，心道，也是，他不过就是贪花好色的浪荡子，有过露水情缘的女子或许早数不清了，她对于他而言，终究就是榻上消遣的玩意，哪里会有什么怜惜。
　　萧君煀偷偷掉的那滴眼泪，还是被云莹歆察觉。
　　他瞧着书案上那滴泪珠，嗤笑了声道：“怎么这般没出息，不过几句话就又要掉泪，你在那沈府，也是这般哭哭啼啼的吗？”
　　萧君煀没有吭声，却忍着没再掉泪。
　　云莹歆手落在她背脊，寸寸抚过那血痕。
　　他俯首贴近她，抽出一旁暗格的伤药，拉下她衣裙，给她上了伤药。
　　边上边道：“这药日日用着必定不会留疤，夫人记得往后每日来寻我上药，一日都断不得。”
　　云莹歆的伤药，是宫里的玉肌膏，确实功效极好。
　　这药原是前朝宫廷秘药，前朝有位昏君，最喜作践女子，每每宠幸后宫妃嫔，都将人从外到里折腾的伤痕累累，又不喜欢妃嫔身子留了疤痕，便命太医院配了这副，药效极好身子内外都能用的伤药，日日涂抹消去疤痕将伤处和内里皮肉都温养得粉腻更甚。
　　云莹歆之所以从太医院配了这药，还是因着不久前遭了回刺杀，脸上被箭矢划破了道血痕。
　　他那在意儿子面皮的母后，执意要他用。
　　那药涂在背上，萧君煀感觉到背脊伤处冰凉的药膏，点了点头应下云莹歆方才的话，模样蔫得厉害。
　　云莹歆一寸寸给她上着药，手指缓缓涂在她伤处。不喜欢瞧她这副蔫蔫的样子，竟起了坏心。
　　刻意将力道稍加重了些，揉在萧君煀伤处。
　　萧君煀疼得嘤咛，眼里又泛泪花，连身子都有些颤。
　　偏又记着他方才嘲弄她哭啼的做派，不想在他面前失了面子，咬着唇不肯让泪珠从眼眶滑落。
　　只侧首看向身后上药的云莹歆，有些委屈道：“你轻些，我疼……”
　　她到底不大熟谙情事，不知道女人衣衫凌乱摇着身子对着男人喊疼要他轻些，又多勾人。
　　萧君煀带着哭腔的颤音入耳那瞬，云莹歆眼底又渐浓暗，手指动作迅速地把伤药往下涂着，最后甚至将那指尖残存的药膏送进了萧君煀身体里。
　　这东西本就是里外皆能用的，假山那回折腾得太厉害，她本就伤了些，用一用也无不可。
　　只是萧君煀哪里知晓这伤药能涂抹内里，被云莹歆莽撞的动作吓白了脸，慌忙推他。
　　云莹歆被她推搡，非但不肯住手。
　　反倒伸手扣在她后颈，逼着她跪在桌案上，借着那药膏逞凶。
　　他方才只一心让她知晓情欲之欢，自己却一直忍着。
　　眼下得了机会，自是怎么畅快怎么来。
　　萧君煀白着脸推拒，却根本推不开他。
　　在他狠厉撞着她时，叫着哭出了声音。
　　云莹歆满意地听着她哭，感受着手下人的颤抖，惦记她方才求自己轻些时那副样子，一边冲撞，一边粗声粗气骂她：“夫人不着寸缕趴在我书案上，身上的水将我砚台里的墨都晕开，又摇着身子一个劲发浪，哪里像是想要我轻些的样子？”
　　萧君煀听着他颠倒黑白羞辱自己，一叠声地骂他无耻。
　　可他实在太凶，折腾得她声音破碎，连话都说不清楚。
　　前头萧君煀本就被他折磨得力竭体虚，眼下这般，更是让萧君煀受不住。
　　不知道是被他送进身子里的伤药的缘故，还是云莹歆实在太凶，萧君煀身子酥麻酸软得厉害，头也昏昏涨涨。
　　待得云歇雨住，她伏在桌案上累得一点力气都无。
　　云莹歆抱她去了净室，匆匆给她洗了遍后，寻了件寝衣裹在她身上。
　　萧君煀意识迷迷糊糊地被他抱在怀里，瞧见他抱着自己往榻边走，又被他放在了榻上，强撑着意识抵着床榻起身，冲他摇头。
　　“不要，我得回去。”
　　她哪里敢睡这张床榻，也不敢在外头彻夜不归。
　　自然是深夜回去的。
　　云莹歆听了她的话，脸色微沉，捏着她下颚，瞧着她那被自己啃咬得红肿破皮的唇。
　　寒声道：“回去？方才一声声喊着受不住，眼下又要回去伺候你那夫君不成？”
　　云莹歆捏着她下颚的手很是用力，萧君煀有些疼。
　　她眼睫微垂，略有些委屈，摇头道：“不是，是我女儿，她夜里若是饿醒了，我怕她哭闹着寻娘亲，小丫鬟再哄不住。”
　　云莹歆不满，想说孩子饿醒自有奶娘和保姆嬷嬷照拂，转念想起曾瞧见过她给孩子喂奶的模样，大略猜出了她那婆家，应是连奶娘和保姆嬷嬷都没给她请，只她和那小丫鬟两人照顾孩子。
　　他蹙了蹙眉心，没再言语。
　　萧君煀见状勉强将寝衣穿好，又拿过帷帽，想借着帷帽来遮掩并不算妥帖的衣裳。
　　她没和云莹歆说话，腿儿轻颤着，艰难地往外走去。
　　云莹歆脸色阴沉得厉害，随手拎起一旁自己的长衫兜头砸在她身上，而后沉声唤了个女护卫进来。
　　“属下见过主子。”护卫穿着男装，脱口却是女音。
　　云莹歆见人进来，开口让护卫将萧君煀送回沈府去。
　　萧君煀捏着云莹歆扔来的男子长衫，知道来的是个女子，倒省了许多顾忌。
　　她勉强将衣裙穿在身上，扶着那侍卫的手踏出房门。
　　因着萧君煀这身子实在乏得紧，路上走得打晃，侍卫几乎是拖着她的腰往前走的。
　　这侍卫身量高挑，不说话时，倒真像个男子。
　　回到沈府时，远远瞧见萧君煀院落里点起了灯，隐约能听到些许孩童哭闹声。
　　她心下担忧，走得急了些，不小心踩空了院门前石阶。
　　虽在侍卫托扶下没摔下去，帷帽却掉在了一旁。
　　那侍卫扶着她站稳，忙捡起帷帽重又给她戴上。
　　护卫本就是女子，自然是按着婢女伺候女主子的做派行事。
　　可她毕竟穿的男装，身量又高挑，夜里远远瞧着，可看不出是男是女。
　　这副姿态，落在旁人眼里，委实惊人。
　　远处的一草丛里，刚刚同府上家丁偷欢结束的柳姨娘瞧见这一幕，心下惊诧不已。
　　暗道怪不得。
　　今日在花园里，柳姨娘偶然在假山洞中寻到了一枚玉兰花式样的盘扣。
　　一枚扣子无法确定是谁，可柳姨娘想到前日同沈砚在花园寻欢时偶然听到的些微动静，总怀疑是萧君煀。
　　只是萧君煀往日实在太过正经，上回深夜派人去佛寺里，也是什么都没查到。
　　她这才稍稍散了几分疑心。
　　没曾想，和情郎夜里私会偷欢，竟撞见了萧君煀夜半和一个男人一道回来。
　　柳姨娘瞧着萧君煀那站都站不稳的模样，一双欢场练就的眼皮子，只一眼就瞧出她定是让人好生疼爱过。
　　若不是现下自己赤身裸体伏在草丛中，肚兜都挂在情郎腰带上，柳姨娘怕是当即就要冲着去抓奸萧君煀。
　　远处院门口，那侍卫搂抱着萧君煀，将她送了进去。
　　柳姨娘瞧着两人进了门，谇了口骂道：“我还当那沈砚的正头娘子是什么贞洁玉女呢，竟也背着沈砚在外头和人搞到了一处。”
　　她骂过后，又推了推身旁的男人，问道：“哎，我瞧方才那男人身上的衣衫好似是护卫形制，你可有见过那人，是咱们府上侍卫不？”
　　那男人光顾着偷香窃玉，哪里细细瞧过那护卫，方才就是抽空瞧了那边，也是偷偷看那国色天香的少奶奶。
　　闻言敷衍道：“我是府上粗使家丁，成日除了干粗活就只惦记着伺候你了，哪认得什么侍卫。”
　　柳姨娘这男人，原是楼里的打手，和柳姨娘早有勾缠，就连她刚生下的儿子，也是这情郎的种。
　　二人商量好图沈家富贵，这才把孩子栽到了沈砚头上。
　　可沈砚身子实在不中用，柳姨娘是花楼里出来的，哪里受得住旷，便勾着旧情人来府里做了家丁，每回在沈砚那不得满足，就背地里和这家丁勾缠在一块儿。
　　那头侍卫将萧君煀送进去后，很快就出来。
　　临走时视线若有若无扫了眼柳姨娘两人藏身的草丛。
　　而今这沈府都在云莹歆手下监视中，柳姨娘偷情的事，乃至于她那儿子的身世，早就被云莹歆查得清清楚楚。
　　可柳姨娘并不知道自己早被人查得彻底，眼下一心觉得自己知道了萧君煀的把柄，和情郎恩爱过后，就惦记着要让人好生盯着萧君煀，又安排人去查她那奸夫，想着若是到时抓奸在床，就能把萧君煀赶出府去。
　　*
　　次日一早，萧君煀刚起身抱着孩子出卧房门，见小丫鬟领着个嬷嬷走了进来。
　　那嬷嬷见了个礼，说自己是云老夫人派来照料小姐和小小姐的。
　　萧君煀先是疑惑，没想到自己母亲竟会给自己送来个嬷嬷。
　　待得那嬷嬷走近时，意识到她昨夜在隔壁宅邸里，曾见过这嬷嬷。
　　原来是云莹歆的人……
　　萧君煀抿了抿唇，没应话。
　　恰在此时，萧君煀婆母那处来了人，让萧君煀在院子正厅里那尊观音像前跪上一整日。
　　那尊观音像，原就是一年前，沈夫人让人摆上的送子观音。
　　婆母拿着求男嗣的由头，安排了人在萧君煀这处盯着。
　　由不得萧君煀不应。
　　萧君煀眼帘低垂，心想若是跪上一整日不许她起来，孩子饿了哭闹，可怎么是好。
　　只能忍着委屈，先去了内室，解开衣衫给孩子挤奶水。
　　她挤出几茶盏来，阖上盖子，好生搁在案几上，忍着疼交代小丫鬟，到了时辰就给女儿温上一碗。
　　那嬷嬷立在一旁，瞧见萧君煀疼得额上都是冷汗，心道这女人虽不贞不洁倒是个疼爱孩子的好娘亲。
　　这嬷嬷是宫里的老人，曾是云莹歆的保姆嬷嬷。
　　此次云莹歆南下查案，原就带着伤，皇后特意派了嬷嬷来，沿途盯着云莹歆养伤。
　　到如今云莹歆伤好得差不多了，嬷嬷原准备打道回京，却被云莹歆派来给萧君煀看孩子。
　　嬷嬷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出身，知晓萧君煀是有夫之妇却背地里和自己主子不清不楚，来时就对她抱着偏见，心道此女定是个攀附权贵的淫妇，才能蛊惑得自己主子行事这般荒唐。
　　可真瞧见萧君煀，却觉这女子，生得楚楚可怜，瞧着就似那暴雨后枝头的一株粉白玉兰，被疾风骤雨打得凋残，
　　让人委实生不出恶感。
　　萧君煀交代好孩子的事后，便到了观音像前跪着。
　　这一跪，就跪到日落西山，中间水米都是小丫鬟送到跟前跪着用的。
　　眼瞅着日头落尽，沈夫人派来盯着的人终于走了。
　　萧君煀拖着疼痛不已的腿，摇摇欲坠走向内室。
　　踏进房内时，却瞧见了个不速之客。
　　是云莹歆。
　　他不知何时进了沈府内宅，此刻正大摇大摆倚坐在她榻上。
　　云莹歆只说要她去他宅邸，故而萧君煀从未想过他会闯进她卧房。
　　外头的奴才来来往往，萧君煀都不知晓他是怎么闯进来的。
　　她怕被外头仆从察觉，慌忙阖上房门，背抵在门环上。
　　紧张的问：“你……你怎么来了？”